沙俄在第二次鸦片战争时夺取了中国东北边疆的大片领土,接着,就将魔爪伸入新疆地区。
新疆是中国的西大门,号称“世界屋脊”的帕米尔高原,屏障着祖国的西部河山。沙俄早就觊觎富饶的新疆地区,在1864年10月签订的关于划定中俄西部边界的《塔城议定书》(即《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又让沙俄侵占了中国西部四十四万多平方公里的领土。此后,沙俄妄图进一步鲸吞整个新疆,就与英国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1864年,新疆地区的回族、维吾尔族,在陕甘地区回民反清斗争的影响下,在天山南北起兵反清。他们先后攻占库车、乌鲁木齐、哈密、玛纳斯和喀什噶尔旧城,并于1866年初攻占伊犁大城(今伊宁)。可是,这些打着反清旗号的武装暴动,一开始就被少数反动封建主窃夺了领导权,成为他们搞封建割据,甚至进行通敌叛国活动的工具。喀什噶尔的封建主金相印,为了兼并汉城,竟向毗邻的浩罕汗国乞师求援。早就觊觎中国新疆的浩罕汗国统治者,抓住这个机会,派遣其帕夏(即军队总司令)阿古柏率领大军,于1865年自中亚侵入南疆。阿古柏是个野心勃勃的冒险家,他侵占喀什噶尔之后,在南疆地区大肆攻城略地,不断扩充自己的势力,并于1867年底以喀什噶尔为中心,悍然成立所谓的“哲德沙尔”(七城国之意)的伪政权,自立为汗,称作“毕条勒特”(幸福的人)。到1870年,阿古柏控制了整个南疆和北疆的部分地区。
阿古柏盘踞新疆期间,对外投靠俄、英和土耳其,对内残酷压迫人民,厉行严酷的民族歧视政策。新疆各族人民遭受极大的苦难,不断掀起反抗阿古柏残暴统治的斗争。这时,沙俄出于侵吞中国西北边疆的卑劣目的,施展了狡猾的两手:一方面以帮助清政府“防乱”和“安定边境秩序”为借口,1871年6至7月间,悍然出兵强占中国的伊犁地区,名曰代为“收复”。实际上设官分治,占地垦殖,对当地中国居民征派重税,想以军事占领的既成事实,迫使清政府承认。另一方面,沙皇政府又多次派人同阿古柏接触,悉心笼络,并于1872年公然承认阿古柏为“哲德沙尔汗国君主”,同阿古柏签订通商条约,获得在南疆各城设立“商务代表”和建立“商馆”的特权。英国见沙俄深入南疆,也加紧笼络阿古柏,特派全权使节去喀什噶尔,于1874年同阿古柏签订正式条约,承认阿古柏的“艾米尔”(即统治者)地位,及其窃踞地区为“合法的独立王国”。英国还与阿古柏签订商约,以提供大批枪支弹药为条件,取得在阿古柏统治区通商、驻使、设领事等特权。这样,阿古柏就成了英、俄分裂和肢解中国领土新疆的共同傀儡。
在边疆危机的严重形势下,清政府内部发生了“海防”与“塞防”的激烈争论。当时,如何决策,意见不一。以李鸿章为代表的淮系集团,一味考虑小集团的私利,借口“海防”重要,认为“新疆不复,于肢体之元气无伤”,主张放弃新疆,“移西饷以助海防”(5);湖南巡抚王文韶等认为沙俄的威胁最大,主张“塞防”为主,以全力注重西北,“使俄人不能逞志于西北,则各国必不致构衅于东南”(6);而以左宗棠为代表的湘系集团,则提出“两者并重”的主张,竭力抨击李鸿章“自撤藩篱”的谬见。左宗棠根据形势,特别强调,“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7),力主收复新疆。这场争论,虽然反映了湘系和淮系集团之间的利害冲突。但是,左宗棠的主张具有平叛和反抗外国侵略的双重意义,因此,得到国内爱国舆论的广泛支持。清廷权衡利弊,采纳了左宗棠的主张,决定出兵新疆。
陕甘总督左宗棠
1876年4月,左宗棠率领二百二十营大军出关西征,赴新疆讨伐阿古柏。左宗棠决定首先向天山北部进军,同依附外国侵略者的民族败类白彦虎的叛军激战。6月,在新疆各族人民积极支援下,夺回了乌鲁木齐及其附近地区。到10月间,收复了北疆大部。中国将士在北疆的首战告捷,挫败了英国企图以“调停”为名,诱使清政府承认阿古柏政权,从而肢解中国领土的阴谋。
1877年春,左宗棠率军自乌鲁木齐南下达坂城,开始向南疆进军,一鼓作气,乘胜光复吐鲁番、托克逊等南疆八城。5月间,败逃中的阿古柏在库尔勒为其部将杀死,结束了他在新疆的十多年残暴统治。其子伯克胡里和白彦虎等,带领数千名残兵游勇,在沙俄的庇护下,窜入俄国境内。在左宗棠率领的西征大军的打击下,英、俄利用阿古柏瓜分新疆天山南北的罪恶阴谋,终于破产。
阿古柏这一祸害虽除,中、俄两国之间又围绕伊犁问题展开了交涉。原来,沙俄在侵占伊犁地区后,一面悍然宣布伊犁永远归俄国管辖,一面又伪善地向清政府表示:没有久占伊犁之意,只是代为“收复”,一旦中国力所能及,“即行交还”。到第二年,当清政府派伊犁将军荣全,多次向沙俄交涉归还伊犁时,沙俄拒不交还,还横生枝节,提出一系列无理要求。
左宗棠归复天山南北后,清政府再次向沙俄提出归还伊犁的要求。沙俄竟自食“即行交还”的诺言。1878年10月,清政府特派崇厚出使俄京彼得堡,谈判索还伊犁。崇厚在清廷官僚群中,被认为是个“知洋务”的人,但面对外国侵略者,却表现出极端昏聩无能。他于1879年1月抵达彼得堡,经过半年多拖沓的谈判,在沙俄胁迫、愚弄下,1879年10月2日在克里木半岛上的里瓦几亚擅自同沙俄签订了条约十八款,和陆路通商章程。其中包括:中国收回伊犁地区,但将伊犁南面和西面的大片形势险要的领土划归俄国;中国向俄方赔偿“代收代守”伊犁“兵费”五百万卢布;俄商在新疆、蒙古贸易免税,允许沙俄经新疆至天津、汉口、西安陆路经商,等等。崇厚以如此巨大的代价,换回的仅是险要尽失、三面受敌的伊犁地区九座孤城。
如此失地丧权的条款,引起中国朝野大哗。左宗棠提出在新疆南北分三路布防的方略,决心“亲自舆榇出关,誓与俄人决一死战”。(8)当时,在翰林院任职的张之洞也上奏,指出崇厚的失职。英国对这一条约也深为不安。在举国上下舆论的压力下,清政府不得不拒绝承认和不批准这个条约,并下令把崇厚革职拘禁,交刑部治罪。沙俄眼看到手的利权又将落空而深为不满,立即对崇厚的惩处提出抗议,并调集军队进行武力恫吓。
1880年2月,清廷任命驻英、法公使曾纪泽兼任出使沙俄钦差大臣,赴俄京交涉改约事宜,以挽回已造成的损失。曾纪泽是一位有识见的外交官,尽管他感到此行是“障川流而挽既逝之波,探虎口而索已投之食”(9),但他仍决心完成这项极为艰巨的外交使命。从虎口夺食,确非寻常。曾纪泽一与俄方接谈,就遇到沙俄代理外交大臣吉尔斯面冷词横的对待。8月23日,他把中国对《里瓦几亚条约》的基本修改意见,向俄方提出。俄方不仅无视中国的正当要求,甚至拒绝同曾纪泽谈判,扬言要向清政府直接交涉。后来又声称:倘要对原约作些修改,中国必须以割让“沿海地方”和“赔偿”兵费作为“补偿”。曾纪泽临难不惧,严词拒绝了这些无理要求。沙俄在谈判桌上恣意敲诈勒索的同时,又继续陈兵伊犁,增调舰队驻泊中国海面,对清政府施加军事压力。坚决主张收回失地的左宗棠,也在新疆加强战备,对付沙俄的挑衅。曾纪泽经过顽强斗争和多方努力,虽然不能彻底推翻原约,但终于使俄方不得不稍有收敛,于1881年2月24日,重新签订了中俄《伊犁条约》及“陆路通商章程”,以取代崇厚订下的卖国约章。据此,清政府总算收回了被沙俄盘踞十年的伊犁及其南境的领土,但仍被沙俄割去霍尔果斯河以西的大块领土,“赔款”数也增至九百万卢布(合银五百万两)。
沙俄在中国帕米尔建立军事村屯(www.xing528.com)
沙俄从伊犁撤退时,采取强迫手段,将许多当地居民驱赶到俄国境内。更加严重的是,沙俄利用条约中关于中俄西北边界“有不妥之处”应重新“勘改”的规定,通过续订的《伊犁条约》及几个勘界议定书,又把七万多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并入沙俄版图。1892年,贪婪的沙俄更出兵帕米尔地区,违约强占了萨雷阔勒岭以西两万多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
在这些接二连三的边疆事件中,中国的领土和其他各项主权大量丧失,清政府腐败无能、畏“洋”如虎的面目进一步暴露,而资本主义列强的侵略胃口也越来越大。这一切都加深了中国的半殖民地化的程度,并预示西方列强发动新的侵华战争,又将来临。
(1) 《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列宁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798页。
(2) 《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第82卷,第3页。
(3) 李鸿章:《论台事归宿》,《李文忠公全书》,“译署函稿”,第2卷。
(4) 《李文忠公全书》,“译署函稿”,第3卷,第47页。
(5) 《李文忠公全书》,“奏稿”,第24卷。
(6) 《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第99卷,第61页。
(7) 《左文襄公全集》,“奏稿”,第46卷。
(8) 秦翰才:《左文襄公在西北》,第114页。
(9) 《曾惠敏公遗集》第3卷,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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