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洋务运动前期,即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初到中法战争前的二十几年,外国侵略者与中国之间虽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但在这阶段,外国资本主义侵吞蚕食中国边疆的事件不断发生,而且从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侵略和渗透,更是不断加剧,激起了中国人民的强烈反抗。那些正热衷于搞“自强新政”的洋务派,虽然主观上企图“力保和局”,不敢开罪侵略者,但为形势所迫,也被卷入对外交涉的漩涡。
这一时期,中国人民的反帝斗争,大量表现为反洋教斗争。高喊以“十字架征服中国”的外国传教士,曾是西方资本主义侵略者打开中国大门的重要帮手。1860年以后,由于《天津条约》和《北京条约》规定了“护教”条款,外国侵略者攫取到在中国内地各省“租买田地”、建造教堂的特权。从此,外国教会的传教士们大批涌进中国的城市和乡村,从沿海到内陆,都有他们活动的足迹。由于这些教会势力在进行传教活动的过程中,干犯中国主权,窃取中国情报,盘剥与残害中国百姓的肮脏侵略勾当,不能不引起中国人民的愤怒和反抗。各地群众纷纷掀起反对外国教会势力侵略的自发斗争,从而出现几乎遍及全国的“教案”。
遍及中国城乡的外国教堂
十九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各地发生的重大教案有:南昌教案(1862年),重庆教案(1863年),四川酉阳教案(1865年和1869年先后两次),贵州遵义教案(1866年),河南南阳教案、江苏扬州教案、台湾教案(均为1868年),天津教案(1870年),四川黔江教案(1874年),还有安徽建平、宣城、宁国、广德等地的教案(1876年),等等。其中又以天津教案的规模最大,影响尤深。
在发生这些教案时,外国侵略者照例大肆要挟,乘机勒索,从而引起一次次交涉。从曾国藩处理天津教案时的表现,不难看出洋务派在中外交涉中的态度。
天津人民多年来遭受法国天主教会欺凌压榨,对那些为非作歹的传教士,早已恨之入骨。1870年6月间,天津法国天主教育婴堂收养的婴儿,因流行病传染而死亡三四十名,尸体溃烂,惨不忍睹,引起群众公愤。此时天津一带哄传发生幼童被迷拐事件,也与天主教堂有关。于是,天津民众于6月20日聚集育婴堂前,要求入内检查。正当民众代表在征得该堂负责修女同意后,准备入内检查时,法国驻天津领事丰大业(H.V.Fontanier)得报亲自赶到育婴堂,不问情由,就把民众代表轰出堂外。次日,丰大业持枪往见北洋通商大臣崇厚,勒令派兵弹压。谈判未开,即行开枪恫吓。出衙门后,丰大业又在路上公然向天津知县刘杰开枪,击伤刘的随从高升。这就激起民众极大义愤,当场将丰大业殴毙。随后,愤怒的群众火烧育婴堂,捣毁法、美、英等国教堂及领事署,并打死外国教士、商人及官员多名。
关于这次教案爆发的起因,当时美国驻华公使镂斐迪(F.F.Low)于6月27日曾向美国政府作了比较客观的报告:(www.xing528.com)
约在5月底6月初,天津育婴堂内发生流行病,有大量孩童死亡。……人群多次围集教堂附近,要求把孩子放出。一次,人群喧闹异常,修女因恐暴徒行凶,同意由五名民众组成检查小组入育婴堂检查。法国领事闻此骚动,即于此时赶到现场。五人小组虽已推举好且已进入育婴堂,法国领事却下令停止进行检查,并对五人小组进行怒斥,把他们轰出堂外。”“教案爆发的前一天,知县曾与法国领事丰大业会晤。知县对法国领事说道,除非准许到育婴堂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否则就很难预料其后果。领事认为这是威胁之语,回答说知县的级别低于领事,他们之间对此事件或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能举行谈判。(4)
以上说明,这次教案本来完全可以避免的,却因法国领事丰大业的蛮横无理和开枪射击,激起了民众的义愤。然而,事件发生之后,法国侵略者对领事官丰大业的挑衅性行为没有半句责难,却立即向清政府施加政治压力和军事威胁。由法国带头,并联合英、美、俄、德、比、西诸国,一起向清廷提出“抗议”;各国军舰更麕集于天津海口“示威”,强令清政府镇压爱国群众,并惩办地方官员。法国海军司令更公开扬言:“十数日内再无切实办法,定将津郡化为焦土。”(5)腐败的清政府再次屈服于侵略者的压力,立即采取对策:一方面,派崇厚为钦差大臣赴法国“谢罪”;另一方面,命令直隶总督曾国藩,火速去天津查办。曾国藩又奏调李鸿章协同办理。
按理说,天津教案的是非曲直,并不难弄清楚。况且当时法国处于拿破仑第三执政时期,内外交困,政局不稳,根本无力东顾。倘若中国据理力争,原可妥善了结此案。但曾国藩生怕因此得罪洋人,一味避战求和,一到天津,便先自定下查办方针:“但冀和局之速成,不顾情罪之当否。”(6)就是说,只求对外快快达成妥协,保住“和局”,顾不了什么是非曲直,更不管处置是否得当。
曾国藩正是根据这一“查办”方针,决心屠杀民众以向外国侵略者“谢罪”。结果,把天津知府和知县革职充军,将爱国民众当作凶手惩办,判处二十人死刑、二十五人流放,并向侵略者赔款四十九万七千余两白银。曾国藩在结案后的奏报中,表示:“办理不为不重,不惟足对法国,亦堪遍告诸邦。”(7)奴才嘴脸溢于言表。
曾国藩在处理天津教案中的态度,引起举国上下的无比愤慨,连曾国藩在京的湖南同乡,也把他在湖广会馆夸耀功名的匾额打碎烧毁。可是,曾国藩虽称“内咎神明,外惭清议”,却继续坚持自己的媚外立场,向朝廷再三诉说:“臣查此次天津之案事端宏大,未能轻易消弭。中国目前之力,断难遽启兵端,惟有委曲求全之一法”,“以后仍当坚持一心,曲全邻好。”(8)
1872年,曾国藩病死,但他在处理天津教案中所抱的“曲全邻好”的对外方针,却为李鸿章等人继承下来,从而每经一次中外交涉,中国就遭受一次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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