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侵略使利欲熏心的鸦片贩子们大发横财,使英国政府在政治上和财政上获得难以估计的好处;但对被侵略、被掠夺、被毒害的中国来说,却是一场巨大的社会灾难。
首先,鸦片流毒全国,给中国封建经济带来严重祸害。
由于鸦片输入激增,中国每年要流出大量白银。中国虽然产银很少,但长期来由于外贸出超,每年都有白银流入。英国对华贸易在1721—1740年间,有百分之九十四点九是以白银来支付的,输入的货物仅占百分之五点一;即使在1792—1808年的十七年间,中英贸易结算,中方收益仍高达八百万英镑,合三千二百万银元。但从鸦片大量涌进后,白银流向发生了根本变化。《英国议会文件》提到,1829—1840年间,从中国“输出国外的现货(银元、纹银和黄金)则几达五千六百万元”。(8)据估计,鸦片战争爆发前二十年间,从中国外流的白银,累计一亿元以上(每年平均约五百万元),相当于那时货币流通总额的五分之一。
大量白银外流,造成银贵钱贱。当时中国通用的货币是白银和制钱(圆形方孔的铜钱),规定每两银子换制钱一千文。尽管市价与官价间容有出入,直到嘉庆朝(1796—1820)为止,波动幅度一般都没有超过两百文。但从道光朝(1821—1850)开始,银贵钱贱情况日益严重,到1838年,每两银子竟可换钱一千六百三十八文。银贵钱贱的最大受害者是劳动人民,因为农民和手工业者出售自己的少量产品时,得到的是铜钱,但“完粮纳课,均需以钱易银”,这样,他们的实际赋税负担,无形中增加了百分之五六十。中小商贾也受影响,以各省经办盐课的商人来说,“卖盐俱系钱文,交课尽归银两,昔则争为利薮,今则视为畏途”。
白银外流、银贵钱贱的结果,又造成百业萧条、市场凋敝,使本已停滞的封建经济,更加衰败。林则徐曾对苏州南濠和湖北汉口这些著名的商业集散地进行调查,发现各种货物销路皆疲,重要原因是鸦片吸走了作为市场交换手段的白银。这一切,不仅使老百姓陷入困境,也使清政府国库空虚,财政拮据。结果,封建经济出现严重的危机。
其次,鸦片使愈来愈多的中国人,在心灵和肌体两方面受到毒害。
鸦片最初只在沿海一带行销,后来通过大小窯口和广货挑担深入内地,1829年已滋蔓十几个省。吸食鸦片的,起先只是一些过糜烂生活的贵族、官僚、地主、商人和纨绔子弟,后来逐渐扩大到了依附统治阶级的各色人等,如宫廷太监、幕友、差役、轿夫、商贾、娼妓、优伶、僧尼道士,甚至连驻防旗兵、绿营兵丁也都手握烟枪,吞云吐雾。据估计,1838年,中国吸食鸦片的“瘾君子”已有两百多万。马克思在为《纽约每日论坛报》所写的一篇社论中,引用英国人蒙哥马利·马丁(Montgomerie Madding)的话,痛斥鸦片贸易比奴隶贸易更残酷,因为“鸦片贩子在腐蚀、败坏和毁灭了不幸的罪人的精神世界以后,还折磨他们的肉体”。(9)(www.xing528.com)
第三,鸦片贩子的大量行贿,使清王朝的吏治更趋溃烂。
“政以贿成”,是封建官僚政治的明显特征。从乾隆朝开始,皇帝专用亲信的内务府旗人为粤海关监督,通过这个渠道勒取报效,搜括珍奇。1790年曾一度下令,不准呈进钟表、洋货等物。但1820年又规定“办贡”,不仅给粤海关监督开了一份贡品清单(如朝珠、钟表、镶嵌挂屏、珐琅器皿、千里镜等),要粤海关以“备贡”为名,向皇帝交纳现银(每年十五万两),而且还用发售人参的名目,向行商高价勒索。就这样,粤海关从鸦片走私中受贿,皇帝则从粤海关分肥。
上行下效,广东、福建沿海一带官员兵弁,也泰然自若地从鸦片走私中得贿获利。以广东为例,1826年两广总督李鸿宾装模作样地设巡船缉私,但巡船每月受规银三万六千两,放私入口。水师副将韩肇庆专以护私渔利,1837年与洋船约定,每万箱送数百箱交水师“报功”,甚或以水师船代运进口。而韩肇庆反以缴烟有功,保擢总兵,赏戴孔雀翎。福建情况也是黑幕重重,水师官兵的收入,竟有十分之九来自规银。
清政府因其腐败而受贿放私,又因受贿放私而更加腐败。上自清朝皇帝、地方督抚,下至禁烟缉私的官员兵弁,相当一部分人直接间接都从鸦片走私得贿取利。所谓禁令,除供官员作为勒索更多规银的“上方宝剑”挥舞外,几乎一无用处。
鸦片侵略成了中国严重的社会问题。人民群众视罂粟为“妖花”,比鸦片为“毒蛇”,斥走私船为“鬼船”,愤怒控诉英、美侵略者“贩卖鸦片,毒我生灵,伤民命奚止数百万众,耗民财奚啻数千万金!”(10)1817年5月,美国船窝巴士号夹带鸦片,偷赴广东香山县海面兜售,当地渔民、疍户自发地组织起来,打死美国烟贩五人。1828年,长江、淮河流域一带人民,因痛恨烟毒泛滥、银价高涨而酝酿“闹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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