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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猪鬃统制政策绩效评述

时间:2023-08-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以前,学术界多是强调其负面作用,认为猪鬃统制政策实施的结果是:“内则剥削生产成本,压迫农工,外则供应不时,丧失信用。”但通过对猪鬃统制法规及其基层执行情况的考察,不难发现,在统制法规中,“扶助商民、充裕国库、易货偿债”的思想始终是统制政策的核心。猪鬃统制,是战时国民政府为争取物资、保护资源而采取的一个符合实际的应变之策。

抗战时期猪鬃统制政策绩效评述

国民政府对猪鬃采取的统制举措,对战时猪鬃贸易及产业的发展究竟起了多大的作用?以前,学术界多是强调其负面作用,认为猪鬃统制政策实施的结果是:“内则剥削生产成本,压迫农工,外则供应不时,丧失信用。”但通过对猪鬃统制法规及其基层执行情况的考察,不难发现,在统制法规中,“扶助商民、充裕国库、易货偿债”的思想始终是统制政策的核心。同时,统制机构在实施猪鬃统制的过程中,也并未完全以“统制”为由,剥夺行业商人参与统制的权利,而是兼顾了他们的利益,带有一定的灵活性。为此,就猪鬃贸易统制而言,笔者形成以下观点:

其一,国民政府通过对猪鬃的外贸统制,收购了大量的出口猪鬃,把猪鬃有效地控制在政府手中,通过易货和外销,较为顺利地履行了外贸合同,维持债信与易货贸易,同时获取了政府所需的外汇。从猪鬃购、销的实际效果上来看,通过统制,确实发挥了猪鬃经济抗战的作用。

其二,猪鬃统制推动了行业的发展与整合,民族猪鬃加工业得到壮大,近代化程度明显提升。从一些现有的档案材料可知,统制下的猪鬃业并未出现行业的萧条,相反,大后方猪鬃行业在政府的“预付货款、熟鬃抵押、外汇补贴”等具体措施推动下,进入了一个较为稳定的发展时期,“从事猪鬃收购、运输、加工、包装、交易等项工作的工人达300余万人”[24]

与此同时,基于对利润的追逐,大后方资本渐向猪鬃业集中。据贸易委员会统计,从1937年至1943年,渝市范围内,重组及新设立的规模较大的猪鬃官办、商办工厂及公司15家,聚积的资本达4489万元,占同期重庆市工业资本总额(17857元)的25%。[25]随着行业的发展,一些规模较大的工厂引入机器对生鬃进行洗制与加工渐成常态,行业近代化程度明显提升。

正是得益于统制给行业带来的壮大,当抗战结束后,以四川畜产公司为代表的大后方猪鬃企业,迅速走上扩张的道路,在欧美工业发达区域,普设推销机构,利用媒体、广告,介绍公司及产品基本概况,与英美等国商会或制刷企业建立直接的供销关系,一定程度上走上了独立外销的道路。

但也应该看到,由于统制带来的弊端也是十分明显的:

其一,统制制度下,由于销售权的丧失,使得企业缺乏经营的灵活性,难以根据国际市场价格的变化制定价格和调整生产,只能被动跟随牌价的变化而变化。正如当时社会舆论所言:“战时,复兴贸易公司购买猪鬃的基金共十亿元,四川、湖南所产的三万公担猪鬃价值九十亿元,为民间资本介入留下了大的空间。但是,由于政府对猪鬃事实统制,禁止民间资金自由购销,使得政府每年外销猪鬃数量有限,以致出现了盟国急需猪鬃时,复兴公司无鬃可输,从中国返美的运输机,为增加重量,只好装满昆明的石头、沙子,飞回美国。”[26]

其二,“牌价”对底层猪鬃生产者的危害也是不容忽视的。面对“牌价”,如果说大的猪鬃企业可以转嫁,或者借助社会舆论、依靠行会组织与统制机关博弈减少损失的话,而毫无话语权的底层从业者无疑是最大的受害者,“1940年猪鬃平均收购牌价是实际生产成本的65%”[27]。1944年仅为38%。[28]而与国外市价相比较,复兴公司所核定的平均牌价,仅为其销美售价的1/13。[29]

其三,在统制政策下,猪鬃质量出现了下降的趋势,美国道格公司抱怨:“向中国购买的4吋猪鬃,实际只有百分之八十符合长度标准,百分之二十不及规定长度。”[30]英国古柏公司对我国各类猪鬃,均有批评:“重庆纯黑猪鬃,应保持战前品质,切忌掺假”。[31]以上问题究其原因,在于自猪鬃统购统销以来,猪鬃由政府全数收购,并没有销售的困难,因此,各工厂在洗制加工之时,工作草率,造成猪鬃品质低劣。

猪鬃统制,是战时国民政府为争取物资、保护资源而采取的一个符合实际的应变之策。尽管统制政策、法令本身以及执行过程中存在诸多弊端,但从实际效果上来看,该政策的实施不仅达到了“易货偿债、争取外汇”的目的,同时也推动了猪鬃业的现代化转型。所以,对国民政府战时猪鬃管制及其实施,应将政策的基本内容及个别问题和执行中的弊端区分开来,给其以比较客观的论断。

注释:

遗存抗战时期中国最大的猪鬃贸易公司——四川畜产贸易公司档案数量巨大,达317卷,是目前所见单一出口贸易公司遗存文书最多的商家之一。这批档案详细记录了1937—1949年该公司在国内外的经营实态,类型多样,内容丰富,为研究抗战时期国民政府贸易统制政策提供了第一手珍贵资料。

【注释】

[1]武堉干:《中国的国际贸易概论》,商务印书馆1932年版,第143页。

[2]相关的研究成果:《抗战时期国民党政府的贸易、物资管制及国家资本的商业垄断活动》,载《平准学刊》第五辑下册,光明日报出版社1989年版;冯治:《抗战时期国民政府对外贸易管制述评》,载《近代史研究》1988年第6期;郑会欣:《统制经济与国营贸易——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复兴商业公司的经营活动》,载《近代史研究》2006年第7期;虞宝棠编著:《国民政府与民国经济》,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秦孝仪主编:《中华民国经济发展史》,近代中国出版社1983年版。

[3]1921年,猪鬃位次为17位;1928年为13位。见郑友揆:《1840—1948中国的对外贸易和工业发展》,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43-44页。

[4]虞宝棠:《国民政府与民国经济》,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309页。

[5]秦孝仪编:《中华民国经济发展史》(中),近代中国出版社1983年版,第664-668页。

[6]李宗文:《开展对敌贸易战》,载《贸易月刊》第2卷第9期,1941年4月。

[7]冯和法:《敌人统制华中贸易批判》,载《贸易月刊》第2卷第9期,1941年4月。

[8]《中原的经济漏洞》,载《新蜀报》1941年3月8日。

[9]王大中:《陕豫两省外销特产及其问题》,载《贸易月刊》第6卷第6期,1944年2月。

[10]辛达谟:《德国外交档案中的中德关系》(5),载《传记文学》第42卷第3期,1983年3月。(www.xing528.com)

[11]《抗战初期杨杰等和苏联磋商援华事项秘密函电选》,载《民国档案》1985年第1期,第44-45页。

[12]《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2编《财政与经济》(9),江苏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第579页。

[13]《复兴贸易公司31年业务报告》,载《民国财政部档案》,全宗:309,目录2,卷号922,第二档案馆藏。

[14]《贸委会致财政部签呈稿件》,载《民国财政部档案》,全宗:309,目录2,卷号285,第二档案馆藏。

[15]孟宪章:《中苏贸易史资料》,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出版社1991年版,第491页。

[16]赵恩钜:《论猪鬃价格》,载《贸易月刊》第2卷第6期,1941年1月。

[17]章伯锋编:《抗日战争》(第五卷),载《国民政府与大后方经济》,四川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713页。

[18]张治硅:《解放前青海经营猪鬃的一些情况》,载《青海文史资料选辑》第14辑,政协青海省文史资料委会,1987年,第187页。

[19]郭荣生:《孔祥熙先生年谱》,台湾商务印书馆1980年版,第237页。

[20]《桐油茶叶猪鬃专用准运单领用须知》,载《畜产公司档案》,全宗:99,目录1,卷号45,四川省档案馆藏。

[21]《河南商人胡开尘私造准运证案》,载《畜产贸易公司档案》,全宗:99,目录1,卷号279,四川省档案馆藏。

[22]《荣隆商人余德民准运证过期案》,载《畜产贸易公司档案》,全宗:99,目录1,卷号834,四川省档案馆藏。

[23]《复兴贸易公司与畜产公司关于转运证函》,载《畜产贸易公司档案》,全宗:99,目录1,卷号27,四川省档案馆藏。

[24]赵恩锯:《论猪鬃价格》,载《贸易月刊》第2卷第6期,1941年1月。

[25]隗瀛涛:《近代重庆城市史》,四川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143页。

[26]《谈管制政策的废除》,载《新华日报》1945年12月11日。

[27]虞宝棠:《国民政府与民国经济》,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260页。

[28]杨荫溥:《民国财政史》,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1985年版,第135页。

[29]冯玉祥:《以货贸易就是充实抗战的一个好办法》,载《贸易月刊》第2卷6期。

[30]《中美人士生丝猪鬃座谈会》,载《贸易月刊》第7卷第3期,1944年10月。

[31]《英商对我猪鬃产销之批判》,载《贸易月刊》第7卷第5期,1944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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