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还没有走远,逶迤的山道上,又走来了一老一少驱驴而来的清影。他们就是明末清初著名的书画家“八大山人”朱耷和他年轻的朋友、曲靖名士孙髯翁。
孙髯翁(1666—1750),名璚,字蕴石,号耕坞、鹿玉,晚年自号鹤髯老人,世人皆称孙髯翁。清代著名书画家、篆刻家。祖籍新安(安徽休宁),为江左之望族。始祖万登公以征徽封公,传至武成公,明万历进士,任贵州平越(今贵州福泉)府知府,加授中议大夫。明末流寓曲靖。孙璚生于清康熙五年(1666),少年学识,鹤立鸡群。行文以“六经”为法,言语能引经据典。上承祖训,寒舍苦读,虽厄国破家亡之痛,却不失诗书传家之德。十六岁,父亲鸣宇公在清王朝的专制迫害下含恨去世。家庭的变故,千里流离,举目无亲,坚定了孙璚终生不入清之仕的决心。十八岁,被选为郡博士。从此躬耕坞上,开始了长达60多年超脱清逸的隐士生涯。在闹市中大隐,在红叶楼苦读,在白鹿堂会友,在澹一斋研习,不到30岁,便成为誉满滇中不与俗伍的“石城隐士”。
到了晚年,孙璚的隐逸之名、书画篆刻之誉已遍及滇中,与钱沣等名人齐名称“滇中七子”。乾隆六年(1741),四川乐山人江宏道来南宁任太守。到任后慕名访孙璚,十分敬重他超脱清逸的人品。江太守任上的政暇之余,为孙璚写了《耕坞先生传》《红叶楼记》《耕坞诗》《澹一斋咏》等传记及诗作多篇。在诗中赞誉到“渊明去已久,此世少高人,孰以守淡一,筑室远器尘。”太守笔下的孙璚是貌皎如童,美髯古风,虽古稀之年,步履如风,活生生一位仙风道骨的美髯公。[26]
孙璚一生的著作及书画、篆刻创作丰富。著有《松韶关记》《红叶楼鸣玉集》《梅花百咏》《鹤髯老人草册》《字学》《心印妙经》《澹一斋章谱》。其中《松韶关记》《红叶楼鸣玉集》《梅花百咏》作为善本收藏于云南省图书馆。富源胜境关界坊迎东的立柱上刻有孙璚的30字楹联,清风亭内的鬻琴碑,“鬻琴碑”三字气韵生动、神采飞扬,既能表彰廉吏孙士寅,又展示孙髯翁绝妙的书法艺术。
朱耷是清初著名画家、明宁王朱权的后裔,擅长水墨、花卉、鱼鸟画,又善诗词书法。清亡明以后,朱耷为逃避清王朝的迫害,隐姓埋名到江西南昌清云谱道院去出家,化名“八大山人”,靠卖字画为生。由于“八大山人”四字,用草书连缀起来极似“哭笑”二字,它隐意着对明王朝的怀念和对清王朝的嘲笑,加上其字画上又都每每题上几句讥诮清王朝的诗句,所以逐渐引起了人们的猜疑和官方的重视。康熙二十年,吴三桂叛乱集团被粉碎后,为了肃清吴三桂的社会残余势力,清王朝以铁血手段对异己分子进行大规模清洗和镇压。这时朱耷的隐迹已有所暴露,遂于康熙三十年(1693),来到曲靖东关的东山寺避居,在曲靖一呆呆了六年时间。[27]
朱耷到曲靖后,仍靠卖字画谋生。但为了避嫌,他又将“八大山人”改为“晴不夜”,从这巧妙的改名,昭示了朱耷的文学造诣以及他反清复明的思想。当时的曲靖名士孙璚,见到朱耷的字画后,十分羡慕,爱不释手,即到东山寺来拜访朱耷。初以鉴赏字画相交,继则以诗词书画相请,由于彼此在思想感情上极为契合,因朱耷长孙璚40余岁,孙璚即欲拜朱耷为师,但被朱耷拒绝。后来朱耷获知孙璚的父辈也是新安的甲族,被清王朝“抄没无遗,乃弃家远遁”,来到曲靖的,同他一样有着国破家亡的深仇大恨,所以也尽心竭力地指点孙璚,并一直以友人关系相交。
康熙三十六年(1697),“晴不夜”的化名又被人议论猜疑了,有人认为“晴”字拆开是“明、主”二字,而“不夜”二字更隐着“复明”的意思,若把这三字联系起来就是“明的主子要复明”,所以疑其必是明王室的后裔,遂向官府秘密告发。(www.xing528.com)
曲靖府衙内有与孙璚“莫逆于心”的好友,急把消息告知孙璚。孙璚大惊,遂于当夜将朱耷化妆成马夫送其南逃。两人乘着星月赶了60多里路,来到越州城外的下桥码头,准备登船顺南盘江而下。
此时,天刚破晓。杨花随风飘舞,一丝丝一缕缕挂在马蹄上。四野里,青山无语,鹧鸪声声啼血,催促着奔命的好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长亭流水短亭处,孙璚下马,望着这位国破家亡,一直亡命天涯,即将孤身远去的长者,扼腕辑别,高声长咏:
越州城外下桥西,无数杨花衬马蹄。
惆怅故人分手处,青山一路鹧鸪啼。
留下了这首依依惜别的《孙髯翁送八大山人》,旷世的忘年之情,万千的不舍,在越州城外、在古老的下桥码头、在悠悠的南盘江畔,凝成千古绝唱。
咸丰《南宁县志》《古越州志》都将这首诗收入其中,成为曲靖人民对这两个伟大灵魂的永久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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