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于心死，苦莫大于国亡。”强烈的民族意识是中国历史上许多志士仁人甘心舍弃自己的财产、幸福甚至生命，为国报效的动力。日本军队的入侵，祖国河山的沦陷使许多文弱的知识分子投笔从戎，拿起武器奔赴沙场。在整个抗日战争时期，这种情况，这样的人难以计数。马耀南便是其中的一个。
▲马耀南
马耀南，名方晟，字耀南，1902年7月10日出生于山东长山县北旺庄（今淄博市周村区张坊乡北旺庄）。马耀南父亲略通文墨，为人厚道、谨慎，生三子耀南、晓云、天民，耀南居长。后来三兄弟都参加了抗日，马耀南是八路军三洞纵队第三支队支队长，二弟马晓云是渤海军区第六军分区副司令员，三弟马天民是山东人民抗日联军独二师一支队支队长。当时流传于山东省长山县的民谣：“一马三司令，得了抗日‘病’，齐心打日本，解救老百姓。”歌谣所歌唱的就是马氏三兄弟。
7岁时，马耀南入私塾，13岁转入新式学堂周村高等小学，18岁，考入济南省立第一中学。在济南一中时，他性格内向，文质彬彬，但对学生运动却怀着火一样的热情。
1921年，日本人在胶济线无理殴打中国人，还在周村、济南一带贩卖大烟，而当时的军阀政府却不敢管。在济南一中的推动下，济南学校学生联合向省府请愿，马耀南就是积极的推动者之一。而后，学校罢课，举行抗议示威，开展抵制日货运动，马耀南慷慨激昂地登台讲演，从早到晚，直讲得口干舌燥，他还带领进步同学到商埠一带查封日货，东奔西跑地忙个不停，被同学们称为学生运动的“疯子”。
1924年，马耀南中学毕业后，考入天津北洋大学，攻读机械工程学。在大学里，马耀南受孙中山“联俄、联共，扶助农工”政策的鼓舞，满怀激情地参加了国民党。在学校，他被选为北洋大学学生联合会和天津市学生联合会的负责人，是北洋大学学生领袖之一。在政界，他是国民党天津市党部的领导成员。1928年济南惨案后，他倡导创办五三工厂，以唤醒国人。1929年、1930年天津的工人罢工，他是领导人之一。
1929年3月，马耀南以天津国民党代表身份去南京参加国民党三大。会上，一些党政要员贿赂“代表”，争选“中委”，他极为愤慨，中途离席返回。1930年，马耀南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获得学士学位。但因参加倒蒋活动，被国民党开除党籍，并遭通缉。于是，他决定摒弃国民党，走“教育救国”的道路，先到河北省永清县中学当一名普通教员，继而去江苏南通一所私立大学任教。1933年，应山东长山县众乡绅之请，马耀南辞去南通教职，返回故乡，任长山中学校长。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马耀南号召学生们积极锻炼，准备参加战争。学校办起了一份《抗敌情报》，从《大公报》上摘录各地新闻，向全县人民发公开信，宣传抗日，告诫人们注意预防敌人的空袭，并以师生为骨干，组成抗日宣传队，分赴各村进行抗日宣传。八一三抗战振奋了爱国的中国人精神。马耀南在8月15日的日记中写道：“上海炮火异常凶猛，全国已入血战状态，自顾尚在此安逸消闲，能不愧死！自即日起，应特别振奋，求有所报命国家，获取较大代价之牺牲，方不愧生此世间。”8月28日又写道：“此时不便只身避难，只好不顾一切进行民众武力之促成，任何困难，准备忍耐下去。”他看到国土沦丧，民众倒悬，毅然投笔从戎参加了革命。
▲山东省立长山中学旧照
1937年9月下旬，中共地下党员、北平师范大学学生、原长山中学附小教员林一山在去胶东途中看望老校长。马耀南和林一山是老相识，林一山又有平津流亡学生会的身份，二人相谈甚欢。林一山对马耀南提出的关于敌后抗战中的种种问题，根据中共中央的主张一一作了明确的回答。马耀南听后大为高兴，要留下林一山与之共商长山一带的抗战大计。当得知林一山还要去胶东执行任务无法留下时，他便恳切希望林一山介绍他去济南，要求平津流亡学生会派人到长山中学来和他共同策划和准备长山一带的抗敌斗争。经林一山介绍，马耀南加入了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同中共山东省委取得了联系。在济南，平津流亡学生会负责人孙陶林，受中共山东省委委托与马耀南会面，并答应了马耀南的要求。中共山东省委随即决定派姚仲明前往，并安排他在济南青年会与马耀南会面。中共山东省委得知马耀南的抗日热情后，在制订抗日武装起义计划时，将长山中学作为重要据点，成立中共长山中学特别党小组，直属省委领导，一批中共党员被派往学校担任教员，培养训练抗日干部，组织发动长山地区民众抗日。
马耀南一介书生，为着抗日的事业摸索、寻求，最后得到了中国共产党的帮助。他对抗战充满了信心，他说：“今后有了靠山，有了领导，对从事敌后抗战看到了曙光。”随后，马耀南等人在长山县开展了一系列活动：组织全县抗敌后援会，募款劳军。以区为单位，派学生下乡宣传，发动民众。成立教学研究会，发动中小学教员以切磋学问为名，进行抗日教育，发展“民先”队员。开办游击战术训练班，以举办民众夜校的名义，召集邹平、长山、桓台一带进步青年进行军事训练，开展对全县各种武装的政治教育。他还以教学改革的名义对课程进行调整，大量充实抗战救国的内容，同时又以办民众夜校的名义开办游击干部训练班，由共产党人讲授军事、政治课。其中不少人成为武装起义的骨干和附近各县的抗日积极分子。此时，山东省教育厅早已命令中等以上学校一律南迁。马耀南拒绝执行命令，使长山中学得以保存下来。
1937年12月24日，长山东关逢集，日军飞机突袭长山城，无辜群众死伤多人，炸弹落在长山中学和县政府附近，长山中学的门楼被炸塌。国民党县政府和县武装大队随之南逃，社会一片混乱。12月26日晚，长山中学的党组织召开紧急会议，会议决定由中共党员姚仲明、廖容标宣布起义，黑铁山下的太平庄只有三支破枪、八把大刀的队伍组成“山东人民抗日救国军”第五军。由马耀南任司令，廖容标任副司令，姚仲明任政委，赵明新任政治部主任。起义后，马耀南立即回到黑铁山下，还带来了从家中募集的三支枪、几百元钱。黑铁山起义，诞生了一支新生的武装力量。开始时，他们人数不多，武器低劣，生活艰苦。曾有歌谣这样唱道：
我们的队伍发源于黑铁山西，
煎饼米饭都吃不饱，
同志们乐陶陶，
吃的是煎饼，铺的是干草，(www.xing528.com)
三大纪律一定要做到，
人人都说好。
▲长山中学抗日武装
为解决起义队伍缺粮少弹的问题，马耀南利用他的名望在长山九区召集乡绅座谈会，他请求当地乡亲大力支援。他先晓以民族大义，继则带头认捐粮款。乡绅和老百姓很快发动起来，出钱出力。以卫固镇为首的各村，每天都有组织或自发地向五军送给养或粮食。卫固镇的商号还捐募了100大洋。五军的给养供给暂时有了保证。后来，马耀南又将中国银行发行的80万元农村贷款收作抗日经费，很快扭转了部队的困境。
为发展队伍，马耀南去长山区的由家河滩一带，协同马函三工作，很快组成了一支游击队伍。在马耀南的影响下，他的两个弟弟马晓云、马天民也都在长山一区、三区拉起队伍，组织抗日武装。
这支抗日武装建立不久，就首先袭击了长山维持会，随即挥戈西上，在友军配合下，在小清河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用步枪、土炮袭击日军的汽艇，缴获了不少军用物资，击毙敌人6名。1938年2月，马耀南见邹平日军向外地调动，防守空虚，便和友军配合，一举收复邹平县城，使长山到齐东的抗日区域打通连片。
邹平县城光复后，军司令部进驻城内，进行休整。同时健全司令部，开办军政干部训练班。马耀南在训练班的结业证上题词：“不怕流血，不惜流汗，抗战到底，才是好汉。”以此鼓励学员们奋勇杀敌。他们还应当地人民群众和开明人士的请求，在邹平实行民主选举，成立抗日民主政府，选举了邹平开明绅士张东甫为县长。此外，还建立了县区的抗战动员委员会、区公所。[1]
1938年6月6日，毛泽东和北方局书记刘少奇，给山东省委发电报：“山东的基干武装应组建成支队，恢复和使用八路军游击队的番号。”这样，中共山东省委派红军干部杨国夫到清河地区，打出八路军的旗号，改编第五军。6月上旬，在邹平城将第五军改编为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三支队。马耀南任司令员，杨国夫任副司令，霍士廉任政委，鲍辉任政治部主任。下辖第5、第6、第7、第8、第9五个团。接着，于7月上旬将临淄的学生志愿军训练团整编为第10团。不久，又改编了章丘县的抗日武装。至此，第三支队人数近万人。8月，马耀南派出一个加强营协同友军孟昭进部进袭济南，在瓢泼大雨中攻入北关、黄台车站，将从金岭镇到龙山的400里铁路全部掀翻，主要桥梁全部炸毁，使济南之敌无暇南顾。
▲1938年10月，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队第三、四、八支队负责人合影。左起：韩明柱、姚仲明、霍士廉、廖容标、马耀南、张文通。
1939年春天，日军在清河区以“巩固点线、扩大占领面”为方针开始“铁壁合围”，长山、邹平、章丘等县城相继沦入敌手。在占领区，日军的碉堡沟网纵横交错，三支队面临困境。为了扩大根据地，突破重围，马耀南率三支队向小清河北发展。6月初，三支队机关带7团、10团、警卫营、特务团和部分地方武装3000多人在邹平、齐东交界的刘家井一带集结，计划从齐东、济阳打通与冀鲁边的联系。6月6日拂晓，济南日军将领松井调动张店、周村、长山、邹平、桓台、青城等地日伪军6000余人，配以重型大炮、汽车、骑兵等，对三支队进行合击。马耀南和杨国夫等率部与日军激战，毙伤敌人800多人，内有敌大队长以下军官7人。
刘家井大战后，日军寻机报复。马耀南率三支队迂回通过胶济铁路到鲁中山区休整。7月22日，部队进驻桓台县城东北的牛王庄。敌人将村子包围，马耀南、杨国夫指挥部队英勇反击，从早晨一直打到下午两点，决定向东转移。当马耀南一行骑马撤到紧靠牛旺庄东侧的大寨村头时，突遭日军伏兵射击，马耀南中弹身亡，年仅37岁。
▲马耀南牺牲地旧貌
为纪念马耀南司令为国捐躯，中共清河区委于1943年将清河区抗日中学命名为耀南中学。1946年，中共渤海区党委将长山县改名为耀南县。
【注释】
[1]曹艺：《抗日民族忠烈魂》，中国民主法制出版社1999年版，第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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