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主导城市空间治理与用地更新

政府是空间内部具有强制力量的要素，是权力的代表。在疏解整治、空间变迁的过程当中，政府发挥主导性作用。在非首都功能疏解以及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引导下，为更好盘活存量，强化符合首都定位的核心功能，北京市政府开展了系列产业结构调整以及系列疏解整治促提升活动。基于这一背景，动物园区域混合型空间和潘家园区域混合型空间作为版图中的一部分，分别被列入各区重点工作范畴。

政府在两处混合型空间内的运行过程总体上逻辑保持一致（如图18所示）。在空间内，政府将生产性子空间作为重点工作对象，对生产性子空间内的产业实行产业疏解、功能置换或转型升级。此外，对生活性子空间内的建筑环境以及小商业业态进行进一步规范整治，着力打击私搭乱建。与此同时，重视城市公共子空间体系建设，为交通拥堵严重街道采取措施降低负荷，并对公共子空间进行再开发预设。无论是潘家园区域还是动物园区域，空间内生产性子空间均占据核心地位。政府对生产性子空间的更新活动也会对生活性子空间与公共子空间产生间接影响。

图18　混合型存量空间再生产逻辑示意图

在动物园区域和潘家园区域，政府的影响主要体现为对生产性子空间的治理过程。在动物园区域内，政府依据动物园批发市场产业所属批发零售业态，将其划拨为与首都核心功能定位不符的范畴。此前，“动批”对于公共子空间（尤其是街道交通）的压迫也对政府的治理造成了压力，基于多重角度考虑，政府对产业空间做出了功能置换、产业疏解的决策。为推动这一决策落实，首先，北京展览馆地区成立建设指挥部，专项负责“动批”的疏解工作，奠定了空间内产业转型、撤并、调整、升级的变化基调。其后，制定疏解计划，政府联合各市场所属建筑产权单位，逐个清退批发市场。在这一过程当中，政府一方面强势推进市场闭市，另一方面为商户设置“后路”，力保疏解工作得以完成。据访谈获悉，诸多商户对于市场疏解存在抵触情绪，对于采取激进方式表达诉求的商户，政府态度坚决、惩处严厉，以儆效尤，提高疏解效率；与此同时，政府成立北京展览馆地区产业疏解推介馆，联络天津、河北等外部空间承接单位，组织“动批”商户的转移。在承接单位的选择上，据建设指挥部工作人员介绍，政府通过大量对接外围市场，采用实地考察及当地政府推荐等方式，筛选出最终名单。清退现有产业是政府疏解生产性子空间的第一步，根据政府对空间未来发展成为“金融科技服务园区”的定位，政府部门组织招商会进行招标并划定竞标企业类型须符合“金融”“科技”类别方可引入，在经过对竞标企业的筛选评定之后决定疏解后新晋入驻的企业名单。为了吸引新产业进入，西城区设定了诸多优惠政策，对入驻企业可提供最高50%的租金补贴。以宝蓝金融创新中心为例，在入住前期遇到了建筑产权为国有产权而无法办理注册的问题，政府为妥善安置新产业，集结各相关部门多次召开协调会议，最终达成即使没有产权也可以注册的方案，解决了新企业的后顾之忧。总而言之，在动物园混合型空间内，政府扮演了发起空间变更、推动空间变更，把控引入产业、协调各方利益的作用，对生产性子空间的发展具有决定性意义。

在潘家园区域的生产性子空间内，政府的运行在遭遇小型产业力量的集中抵抗之后，选择了更加温和、渐进的方式进行产业升级。据商户反馈及新闻报道，在产业疏解初期，政府部门尝试对潘家园旧货市场进行转移时，曾与有意向承接的外部空间——河北张家口进行接洽并开展考察，但受到了市场内商户的抵制，最后市场管理部门出面否认这一消息，试探举措宣告失败。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政府转变思路，决定在现有产业基础上开展转型升级，并推动设立文创店，开启文玩再创新的转型之路。除此之外，政府加强了对市场的规范力度，主导了无证、不合规摊位的清退。(www.xing528.com)

在潘家园生产性子空间内，政府的运行对市场产生了直接和间接的不同作用。所谓对生产性子空间的直接作用，如上文所述，是政府直接介入市场，主导市场开展产业转型升级；而政府对潘家园生产性子空间的间接作用体现为对古玩行业的影响。根据与商户及古玩业内人士的访谈，潘家园旧货市场前期的兴盛与“土豪一掷千金掀起古玩热”关联密切。曾经的古玩市场一度成为某些企业或个人“淘宝进献”、滋生腐败的温床，借献宝以寻租，古玩字画送礼一度泛滥成灾。更存在腐败分子利用公款挥霍消费，搜刮古董玉石以私藏的情况。“土豪”通常是“门外汉”，难以识别古玩真假，使得古玩行业制假售假现象屡见不鲜，为谋求利润甚至衍生了“虚假鉴定”产业链。“古玩热”一度成为潮流，出现大量二手商户收售转卖以赚取差价。这种行业乱象自国家大力反腐倡廉起得到遏制，国家对于公款消费、收取贿赂等腐败行为实行严厉打击，寻租者与腐败分子的嚣张气焰受到打击，逐渐淡出市场，古玩行业的发展得以规范，但同时也使得高价古玩成交量锐减，市场进入寒冬期。因此，政府的自我约束导致古玩行业大环境发生变化，间接对潘家园生产性子空间产生影响。

政府对于生活性子空间与公共子空间的介入两区域大体一致。政府所发起的疏解整治提升活动以街道与社区居委会为主要代表，在各个基层区域落实开展，在政府的推动下，生活性及公共子空间内的私搭乱建得以拆除，空间形态发生了相应变化。

总而言之，政府是混合型空间发生变化的主要推手与动力，没有政府的主动推进，空间变迁的速度将更加缓慢，且变化成果更具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