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解后生产性子空间的变迁实践-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研究

1.动物园批发市场

图12　“动批”疏解时间轴

动物园批发市场经历了前后近三年的疏解过程，实现“腾笼换鸟”。动物园批发市场的疏解之路自2014年开始，于2015年至2017年集中发力（如图12所示）。2014年北京出台了全国首个新增产业的禁止和限制目录，要求在城市核心区严禁制造业、建筑业、批发业等产业，吹起了“动批”疏解的号角。而2015年1月11日，位于“动批”的天皓成市场闭市，打响了“动批”疏解的第一枪，成为“动批”商业群中首个整体撤市的市场。

其后的三年时间内，“动批”的各个市场陆续摘牌、腾退闭市。在2015年12月前，公交集团四达大厦内的惠通永源、特别特、信德时代、时尚天丽等4家市场宣告撤市，同年12月31日，拥有7年经营历史的“动批”第一家地下服装批发市场——聚龙外贸服装商城闭市。2016年2月4日，经营11年的金开利德市场正式关停。2017年6月27日，经营5年的万容天地市场闭市。同年7月30日，于此经营18年的众合市场关停。2017年10月6日，经营12年，“动批”面积最大、商户最多的市场——世纪天乐市场闭市。2017年11月13日，经营4年的天和白马市场关停。

东鼎于2017年11月30日中午12时歇业，是“动批”市场群中最后一个关停的市场。作为“动批”的收尾符号，在其他市场关停后，东鼎俨然成了“动批”消费者最后的狂欢城。据工作人员称，在闭市前的一个月内，东鼎仍在大批进货，市场内人山人海。闭市成为“动批”最后的营销方式与最强的广告，买家希望留住最后的物美价廉，带着情怀不断“血拼”，卖家希望在多年“征战之地”创造最后的辉煌，买家与卖家仿佛竭尽全部的力量，成就了动物园批发市场最后的绚丽花火。

至此，动物园批发市场全部关停，金开利德、天皓城、天和白马、世纪天乐、东鼎、万容等市场均已成为历史。

在非首都功能疏解过程中，西城区给出的风向标就是：全部抛弃服装批发业态，市场所在地转型为科技金融写字楼。“动批”所在的北展地区现已被划入中关村科技园区西城园。

如今，“动批”内第一个“腾笼”的天皓成市场，已于2015年11月成功“换鸟”宝蓝金融创新中心，入驻的企业中既有高新技术企业，也有经营收入可观的上市互联网金融企业。世纪天乐批发市场的楼宇相对较新，上面各层本身也是写字楼的设计，符合引入金融科技产业的环境需求，目前已经成功转型为北京金融科技中心。万容市场的楼宇已完成翻新改建，2021年初引入奇安信集团总部，建成奇安信安全中心。位于展览馆南广场地下的聚龙市场则拟转型为“冰宝岛”冬季冰雪中心，将为该区域提供公共文化活动空间，^[13]但截至2021年中期，该区域仅作为城市绿地提供了休闲空间。截至2019年4月初，剩余的市场当中，众合市场已经拆除完毕，天和白马商城拆剩两层；这片区域于2020年成功改建并转型成北矿金融科技中心。位于地铁之上的金开利德市场和四达大厦，于2020年完成改建并转型成为新动力金融科技中心；在其翻新改建过程中，地下的空旷广场为居民提供了娱乐休闲的场所，2017—2019年初，周边许多练习舞蹈的居民会在昏暗的灯光下翩翩起舞。综上，动物园批发市场区域在更新建设“国家级金科示范区”过程中，在城市建筑形态上已完成，为科技金融等企业提供了大量的优质、大面积办公租赁空间。

2.潘家园旧货市场

相比于动物园批发市场“换血”式的产业迁移，潘家园旧货市场在疏解过程当中的变化主要表现为在原有产业基础上的转型升级。

在空间形态上，潘家园旧货市场并未发生明显变化。现今潘家园旧货市场整体形态依然呈长方形（见图13），由西至东依次为机动车及非机动车停车场、西地摊、乙排B座与A座商铺、潘家园展厅与现代收藏品大厅、两排南北向丁排商铺、四间棚户区以及东地摊。潘家园礼物文创店与市场办公区位于市场西北门与正北门之间，两排东西向甲排商铺及一排丙排商铺分别位于棚户区北南两侧。其中，店铺区甲乙丙丁四排商铺的特色经营分别是印章石料、仿古家具、字画、文房四宝等工艺品，珠宝玉石在四类商铺中大部分有所涉及；现代收藏大厅主要展示钱币及红色收藏等藏品；一区、二区、三区、四区的主营项目与之前大致相同，但是加强了分类摆放的力度。位于棚户区一侧最南部的是书刊区，书刊区与东地摊一样，工作日与周末经营品类有所区别，周一至周五经营木器、锦盒等古玩杂项工艺品，周末主营古旧书刊。

图13　产业升级后潘家园旧货市场空间示意图

注：图片为作者根据潘家园旧货市场内导览图自绘。(www.xing528.com)

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市场进一步加强了对地摊和棚户区的规范。首先，市场管理加大了对假冒品的打击力度。因古玩产品并无授权书，鉴定难度较大，成本较高，制假售假一直是古玩市场的沉疴。但在非首都功能疏解与产业转型升级的要求之下，市场管理方进一步加大了对市场销售产品的规范力度，在潘家园旧货市场的棚户区内，可以看见市场对于产品质量抽检结果的公示、对于售假商户的停业与罚款处罚措施，以及对假冒、仿冒、禁售商品目录的醒目提示。市场将保护动物、珍稀动物制品列入禁售名单，并注明未明确标明填充、仿造而采用石粉压制、注胶、再造珠宝玉石的商品为假冒仿冒商品。其次，除了对产品质量做出规定之外，市场进一步规范了棚户区的经营项目，按照产品分类将商户摊位安置在不同的区域，同类商品的聚集营造了热络的经营氛围，便于消费者选购，也便于市场集中管理。最后，市场强化了地摊经营管理。对于无证经营、不规范经营的商户积极引导退市，据报道称，截至2017年1月，潘家园旧货市场内已经完成了1 000余户商户的疏解工作，腾退经营面积6 000平方米。^[14]商户也表示，市场内的散摊的确相较之前少了很多。

潘家园旧货市场的经营活跃度在工作日与休息日存在较大差异。经过走访发现，工作日的大棚区四区空空荡荡，三区大片货架空置，只有零散几户在摆摊售卖，生意清淡。相比之下，休息日客流量暴增，三区、四区已经被商户占满，通道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四区多出售铜器、瓷器，据商户反馈，工作日时间段内大棚四区市场禁止摆放。工作日和清明假期潘家园市场四区的不同景象见图14、图15。

图14　工作日的潘家园市场四区

图片来源：作者拍摄。

图15　清明假期的潘家园市场四区

“我们四区都是搞批发的，他（指市场管理者）嫌乱，不让摆。”

——潘家园四区商户，D，访谈编码20190406D

潘家园市场棚户区内工作日和周末的商户大部分分属两批。有的商户看重周末的客流量，选择周末置摊，认为生意已经每况愈下，工作日赚钱机会更少，得不偿失；有的商户倾向于选择租金便宜的工作日，虽然成交量较小但摊位成本较低。根据商户提供的信息，大棚区工作日租金60～100元不等，其中每排1号摊位地段较好，租金更贵；休息日租金翻番，每日摊费高达300余元。但无论是工作日商户还是周末商户，均表示近两年潘家园市场的生意大不如前，对市场的发展前景感到担忧。

“之前少说一天能卖一千多块，现在一天也就一两百块，有的时候还不开张。”

——潘家园三区商户，Z，访谈编码20190404Z

在产业维度上，潘家园旧货市场做出了从“淘旧”到“创新”的积极尝试。迈出这一步的标志性举措是创立了“潘家园礼物”文创店。“潘家园礼物”文创店是朝阳区国资委监管支持的潘家园首家文创店，于2017年12月22日正式开业，聘请诸多“80后”“90后”年轻设计师团队，打造“潘家园督造”“潘家园造办”“潘一念”三大潘家园系列自营品牌，包含创意、生活、丽人、祈福、传家五大子系列。潘家园文创店的自营产品融古典文化元素与现代创意于一体，对传统文玩工艺品进行了二次回炉与青春再造，既有经典艺术品的复刻，也有时尚前卫的原创，通过文创产品的研发，将潘家园的古玩文化向年轻化、时尚化转型。潘家园文创店是潘家园旧货市场顺应行业发展需求、推进市场自身转型升级的举措，也是对于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政策以及对标北京市文化中心定位的积极响应。

潘家园旧货市场的长期积累也形成了独特的文化品牌影响力。鉴于潘家园市场与古玩行业的深厚渊源，潘家园品牌也对外部空间产生吸引，品牌尝试跨区域复制——“中国大同·潘家园”项目由此而生。潘家园在完善自身模式的基础上走出北京，与山西省大同市开展合作，共同打造坐标式文化休闲场所。潘家园于大同的自营店已于2018年8月18日全面开业。此外，“潘家园礼物”文创店也尝试走出潘家园，于南锣鼓巷设立文化体验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