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认为,引入基于博士生毕业情况的竞争性资助模式,可以缩短攻读博士学位的时间,并促使大学更加高效地管理博士生的学业进展。如前所述,利益相关者也担忧研究领域及研究方法多样性的降低,而在最近的学术文献(Evans 等,2005;McWilliam 等,2005)中已经出现了针对博士生教育风险管理的讨论。研究结果证实,所有高校的高层管理人员都施加了压力,要求将博士研究选题缩减到合理的规模。人们普遍认为,大学、导师和学生对研究选题的期望,超出了哲学博士在学习期限内——尤其是新政策的资助期限——可处理的范围:
我认为人们需要学会在他们的时间期限内选择易处理的选题,选择能够实现的目标——再次强调下,在限定的时间内并根据自己所掌握的资源。他们越快地做到这一点,越快地将调查研究的范围缩小,对他们越有利。
(高层管理者,132)
管理的重点是确保选题聚焦的时间更短更紧凑。目标是在3~6 个月内完成初步选题,此前人们接受的时间是12~18 个月。若这一过程所花的时间长于6个月,那么人们就会认为学生需要请一段时间的假,以便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完善选题。除了一所大学外,在其他所有大学里,都有证据表明研究选题的范围已经发生了变化。从学科的角度来说,对人文学科和基于社会科学的专业所产生的影响是鼓励规模不那么大的研究。“鸿篇巨制的论文”时代已经终结,如今人们关心的重点是在政府规定的3 年时间框架内“可以完成”的研究。在自然科学学科领域,趋势也是“缩小”研究的规模并“显著降低它们的重要性”。在实验科学和基于科学的专业等研究成本高昂的领域,应对压力就需要对博士研究选题采取更加务实的方法。自然科学内的一位经验丰富的导师解释道:
大学面临着许多压力,所以,导师们现在往往都试图将学生安排到能将延期风险降至最小化的项目中。我们倾向于让学生们加入那些我们已经获得购买设备的经费或已经有了设备的项目中。基本上,我们正试着将圆钉装进圆孔里——学生是圆钉,项目是圆孔……
(大学教师 57,自然科学)
事实上,在自然科学领域和基于科学的专业(profession)中,过去几年政府资助的压力已经迫使两所非常大的工程和物理学院只同意受到行业资助的博士研究选题,选题的关键是与行业直接相关:
它们总是有很大的一部分与实践有关,同时……学生只做我们能获得资助的项目。倘若你想资助你的学生,就必须拿到一个有人愿意支付的项目。如果你找到了愿意资助项目的人,他们不会无限期地等下去……我认为80%的选题在某种程度上与行业相关……我们不太鼓励没有行业关联的选题,因为如果导师没有资金,那么他们实际上无法填补这些领域的空白……
(大学教师 34,院长,工程学)
在获得行业经费以支持博士生研究的趋势下,导师们越来越注重挑选和分配比以前更局限、风险更小的博士项目。一些导师将这种做法轻蔑地称为“勾选框里”的研究或“生产线”上的研究:
成功的秘诀在于拿到精心设计的项目,在物理学领域,从本质上来说你是在探索不同样本的特性……所以这是一条清晰明确的道路,你只需要边推进边在方框中打钩,经过3 年左右,你将其整理成文,然后就有了成果。而且,你也知道,这些方法已被证明行之有效,因为之前有很多人用相同的设备测量过其他样本,这给他们提供了摹本……这是博士研究的工厂式路径——就像汽车工厂里的生产线……它面临的威胁在于:创新这种东西,你很难清楚地说出个所以然,但它正是你独立思考和形成独立观点的能力。我以为,如果你采用了工厂式的方法,那么就会把创新抛到窗外,因为你并不是在鼓励人们进行独立思考和形成新观点。
(大学教师 58,自然科学)
显然,这些领域和院系的博士研究选题被认为没有其他科学领域和院系中的选题重要,也不像过去那样重要。在此类研究已经成为标准做法的学院,一些受访学生质疑他们的选题是否真的配得上哲学博士学位:(www.xing528.com)
我不确定,有时我会想:“好吧,这真的好到可以成为一名博士吗?”因为对我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大的飞跃。它不是一种大的飞跃。可以说,它只是用到了一个不同的领域来解决你的问题。我有点疑惑:“或许,或许这并不是博士学位,或许这还不够好。”
(学生 80, 工程学)
在研究选题和资金方面的压力下,博士生的筛选也受到了明显的影响。对行业资助的研究和时间框架的关注,意味着有必要挑选能够在最多3 年的时间内完成学业的“合适的学生”。在所有情况下,挑选学生的具体规则都是非正式的、心照不宣的。一般而言,申请非全日制项目的博士研究生是不被接受的,因为非全日制学生被认为需要花更长的时间完成学业。一名不多见的工程学非全日制学生解释了她是如何艰难地完成学业的:
我注册入学的时候是全日制学生,没过多久就怀上了我的二女儿。所以我第一年是全日制……我想我一直坚持到下一学年的下个学期,然后休了6 个月的假……在这所大学里,尤其是在工程学院,符合申请非全日制博士生的标准并不多,其中之一是你需要全职照顾比如一位老人、一位残疾人,或一个不满5 岁的小孩……在工程学院里,他们当然希望你是全日制的,除非出现某种情况——照顾不满5 岁的小孩就是其中一种情况……这是以书面形式规定的。所以,你是不能工作的。需要工作来养活自己并不是转为非全日制的理由,他们是不会接受的。我转成了非全日制,我就是这样走到今天的。
(学生 44,工程学)
除了对全日制学生的强烈偏好外,大学还对国际学生避而远之,更多偏好澳大利亚本土学生或至少以英语为母语的博士研究生。澳大利亚最大的一个工程学院里的一位资深导师解释道:
我们会有意识地选择本土学生,因为他们更加主动,拥有良好的基础技能,并且能够指出教职人员的错误,而外国学生就没有这个胆量。所以学生必须更加自立,因为我们不得不在减少教职人员的同时大幅度增加学生数量,所以,是的,这就是一个录取更加自信的学生的问题,这些学生基本上能靠自己实质性地推进项目。
(大学教师 65,工程学)
这种回应表明,在人员配备和研究经费压力很大的情况下,学院采取了务实的方式。面对人员与资金压力,其他至少2 所大型工程学院明显地有类似的反映。
在4 所研究传统悠久而成熟的大学里,人文学科和社会科学对博士生精挑细选的压力同样明显。缩减研究选题规模和范围的压力也显而易见,正如将学生的研究兴趣与院系的研究更加密切地联系起来一样。这在一定程度上涉及指导方式的转变,向着指导的“科学模式”迈进。导师的目标是同他们的研究生进行个人和小组会议。小组会议是人文学科中的一种新颖安排——旨在建立相互支持的同辈群体,在这个群体中,成员们可以就类似的选题进行交流和讨论。
在人文学科和社会科学领域,这种指导方式对院系规模有所要求。在践行这种指导方式的大学里,院系往往规模更大,涵盖的研究领域也更广泛。他们这么做的目标是通过引入课程要求,在被广泛界定的领域里建立功能性“小组”。在那些人文学科院系较小,或刚有研究基础的大学里,能够进行指导的教职人员数量不多,这种方法并不可行。在这些情况下,学生们对指导会议的频率以及院系提供的整体研究支持不满,教职人员面临着巨大的资源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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