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产生后,就和酒的联系非常密切。诗歌反应的是生活,而饮酒早已成为人们生活交际的重要内容,所以古代诗歌有许多作品都写到了酒和饮酒。唐宋时期,诗和酒的关系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境界。酒在诗歌创作中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陆游的创作也不例外,在《剑南诗稿》中,涉及“酒”“醉”“酌”一类的诗作就有300余篇,而陆游追忆从戎南郑的醉酒诗作大概有百余篇,据陆游晚年回忆,他在南郑期间产生了“诗家三昧忽见前,屈贾在眼元历历”的创作体悟。“诗家三昧”就是指他在地处抗金前线的南郑受到军旅生活的激发,从而领悟到了诗歌创作的真正源泉就是生活。酒诗是陆游诗歌中最真性情的体现,醉酒后的幻境让他摆脱了庸琐拘束,他的心灵也进入了一种自由的状态,从而达到了一种忘我之境,而陆游追忆从戎南郑诗正是酒诗中最富有代表性的一部分。
陆游《三月十七日夜醉中作》云:
前年脍鲸东海上,白浪如山寄豪壮。去年射虎南山秋,夜归急雪满貂裘。今年摧颓最堪笑,华发苍颜羞自照。谁知得酒尚能狂,脱帽向人时大叫。逆胡未灭心未平,孤剑床头铿有声。破驿梦回灯欲死,打窗风雨正三更。(www.xing528.com)
这首诗作于乾道九年(1173)春,当时陆游刚刚离开南郑,离开了自己热爱的前线战场,转任成都。他满腔的报国壮志,却最终无门可入,这种郁结在刚离开不久还是非常强烈的,他抚今感昔,在旅店里借酒消愁,在大醉之时作了这首诗。诗的前两句在幻境中回忆了自己往昔在白浪如山的东海中遨游,把鲸鱼肉做鱼羹;在南山射虎,晚上归来,雪满貂裘。前两句写脍鲸之事为虚写,而打虎之事则是实写,整句气势豪壮,气魄雄伟。酒后幻境中的想象力更可谓无拘无束,现实中可能很难想象到“脍鲸”之事,而白浪、急雪这些看似恶劣的客观环境,反衬了陆游勇往直前的大无畏精神。正因为以前的生活都过得很有意义,所以和今天失意的生活一加比较,就更加显得今天的不堪。想到自己年近五十,容颜苍老,又过着颓唐失意的生活,陆游感到非常愁闷。“最堪笑”“羞自照”是一种自我解嘲,陆游的内心其实埋藏了无限的不平与感伤。接下来两句,表面上记录了陆游醉酒后脱下帽子,向人大叫的狂态,其实他是凭借着醉酒,在抒发心中强烈的不满和不平,他痛恨国家恢复无策,坐失良机,正如即将要抒发的“逆胡未灭心未平”,自己也同“孤剑床头铿有声”。这两句正面的叙述,是诗人慷慨的誓词,也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感人至深的豪迈。最后,陆游酒醒了,发现自己身在破败的驿站里,眼前灯花暗淡,将要熄灭,窗外是风声雨声,何等的凄凉!
酒刺激了陆游的思维神经,使他激情荡漾,神思飞扬。在思如泉涌的精神状态下创作出了篇篇佳作。陆游《长歌行》诗中“醉入东海骑长鲸”句,《独酌有怀南郑》诗中“秋风逐虎花叱拨,夜雪射熊金仆姑”句,像“东海骑鲸”“骑马追虎”“雪夜射熊”这样的情节,可能只有在酒后的幻境中才能得以实现。酒在多饮的情况下,就会使人的精神脱离常态,出现晕眩甚至产生幻境。而陆游就是用自己的诗歌记录下了这种饮酒之后的飘然状态,并且还打造出了一片超现实的时空,他在其中寻找着难得的自由与快乐,最后达到一种超然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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