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起才(左)与老伴
采访对象:王起才(1940年生)
采访时间:2014年2月10日(星期一)
采访地点:乐善里2号
老家是北郊双街乡、庞嘴村的,我们两家前后院住着,从小就认识,所以长大就成亲了。我们都是在本村上的小学,小学毕业就没再上。我哥儿四个、一个妹妹,生活比较困难,十几岁时由我父亲带着来到天津,当时天津刚解放,大同门还有解放军站岗呢,出来进去都得排着长队搜身。我们一看太慢了,就找了一条背静的小路,偷偷绕进来,这条小路也是人们踩出来的,要不也不敢走,据说周边埋着地雷。进城以后,家家户户的玻璃上都贴着“米”字形的纸条,时不时地拉响防空警报,尤其到了晚上,一响警报赶紧把洋蜡灭了,或者把灯罩拉下来,整天担惊受怕的。
从农村来,又没嘛手艺,我父亲就带着我在大新街上给“四合顺”拉货,我拉小套儿。拉小套儿就是在地排子车上栓一根长绳,尽头有个绳套儿,斜挎在身上,随着驾辕的一块拉车。那时拉一趟五六毛钱,不管远近,我记得最远拉到下瓦房。哪都去,没法挑挑拣拣,你不拉,有人拉。在“四合顺”拉木头的时候多,都是柳树,截成一段一段的,听说是旋轴儿用的。每个大车店拉的东西都不太一样,像“明祥”店,专门拉炭、拉山芋,还有的专门拉粮食、拉稻草。
我老伴先在村里下地挣工分,干了几年后也跟了过来,大概“文革”初期进了街办工厂,叫“永红麻绳社”,一开始就三十几个人,后来发展起来改名叫“兴无制绳厂”,有二百多人,麻绳也改成了尼龙绳。再后来改成制锁九厂,变成了“大集体”,没过多久,河北区的制锁四厂迁到我们这,合并在一起,就变成了国营企业,最后在那退的休。
旧宅内部(www.xing528.com)
大新街上有好几家大车店,像徐家老店、志达店、刘傻子店……多去了,大小都差不多,“四合顺”的院儿里能放二三十辆大车,四周一溜房子,阳面住人,阴面是牲口棚,一间房子大的几十平米,搭着通铺,能住二三十口子,小点的能住十几口,也有类似现在的“单间”,标准不一样,房租也不一样。我们每天就守在大门口排队等活,一般情况下,远的拉一趟,近的拉两趟。就这样干了好几年,等到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就出去另找活了,到哪呢?李七庄那边的邓店,给窑地挖土方,俩人一档儿,一开始抬大筐,按土方算钱,后来改推轱辘马,就跟煤矿似的,有小铁道,但是手头得快,要不,一放进来就是二十几辆轱辘马,你磨磨蹭蹭,没等锄满人家就给你掀了,只能下趟接着再锄,前面等于白干了。一天赶喽死人,我们都用那种指盖儿掀,一掀下去就是几十斤,拉一趟给个牌儿,到时拿牌儿换钱。那时我们都住工棚,席子围的,顶子铺着油毡,一个工棚睡五六十口子,吃大食堂,米饭、馒头、窝头都有,菜买不起,自己在家炸点虾酱带着,半个月回趟家,有时还长,恨不多挣点嘛!在那又干了四五年。五八年招工去的橡胶制品三厂,过去叫津沽橡胶厂,我在那烧锅炉,过去都是“手烧”,火车头改的锅炉,清火、续煤、拉煤全是人工,算重体力,每月粮食定量四十多斤,一直干到退休。
旧宅院门
以后我父母、弟弟、妹妹也全在天津落了户。父亲不拉车了,就到针市街给成衣铺扎衣服,什么旗袍马褂呀,可是一改新式服装就不会做了,起那就在家呆着,有时上开洼打点草,在大车店门口卖给喂牲口的。过去我们在大新街住,好像是一百零八号,就在铸锅厂与注射器厂之间,我这仨孩子都是在那生的。记得那前儿铸锅厂跟前经常有拉铁刨花的车,都是机加工的下脚料,用它烧化了铸铁锅,我们有时就去抻上面的油棉纱,然后去后边的大坑洗干净卖钱。以后注射器厂要扩建,就把我们那一小片儿房子收购了,我们拿着钱在乐善里买了两间,在昌和里买了两间,我父亲他们去了昌和里,我们搬到这儿。在西于庄,乐善里和润厚里是比较早的正规青砖房,可是你发现没有,院子、房子都特别小,每间也就九平米,而且都一边大,据说这是当年盖的妓院,只是还没来得及干就解放了。听老人儿说,这是有钱人家分给大小婆的房子,东面这排每个院四间房;西边每个院六间房,从前胡同口还有个拱形门,上面有砖雕“乐善里”仨字,我们买这两间属于大婆儿的,当初要是有钱多买几间就好了。现在昌和里的房,我哥们儿还在那住。
你刚提的这八十号大院,原来也是猪栈,后来拿木头板子搭房子往外租,你看那院儿多深,根本就不像正经胡同,不知人们为嘛都喊八十号大院,打没有门牌号时就这么叫。
西于庄人对屠宰场是再熟悉不过了,过去没事就到这边玩来,要么看宰猪的,要么趁人不注意,在猪脊梁背儿上薅些长猪毛,然后绑个把儿卖几毛钱,人家拿去做刷子。
乐善里依旧笔直而狭窄
新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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