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萍(中)与两个儿子在家中
采访对象:赵大萍(1924年生)
采访时间:2014年2月1日(星期六)
采访地点:增产大街24号
娘家是河北新安县的,十五岁跟着父母到天津,我父亲在河里打鱼,我给地主拔草、摘棉花。那时没有地方住,干活时就睡在地里,哪有正式房子?就搭个窝棚。以后成了家,我老伴在西于庄掏茅房,我生七个孩子,五个小子俩闺女。老大原先是天津二建的,整个迁到山西,支援三线建设,在那待了二十多年;老二去了黑龙江建设兵团;大闺女也去了山西她哥哥的单位;老四在大港油田;老五顶替我;二闺女和老儿子留在了天津。
这辈子受的罪……哎,说起来又要流泪了。那真叫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啊!就得感谢毛主席,让我们月月能拿到工资。现在,我坐在家里,国家还给我两千多块钱的退休金,做梦都想不到哇!
我成正式工人也挺巧的,那会儿街道帮着给咸鱼厂(水产加工厂)招临时工,我就去了,一开始在韩柳墅上班,我抱着老儿子,人家看着可怜,就给了我一床棉被和褥子。在厂里加工带鱼、螃蟹、对虾嘛的,还做虾酱,都是出口的,有时收一点人家不要的螃蟹爪拿回家给孩子们吃。可是你不知道我们干活有多苦,所有水产都用“小火轮”运过来,船一来我们就得挑着大筐去接货,俩人一组,踩着跳板往上走,哪筐都得一百多斤,有回没走好,一下翻了下去,脑袋扎河里了。好多人坚持不了都回去了,老头也不让我干,可不干吃嘛呢?你看我这手,关节都变形了,怎么弄的?那鱼都打冰库里拿出来,我们就光着手干活,脚底下穿着胶皮靴子,在水池里站着,一天两天行啊,常年累月身体不就垮了?说水产加工,全是拿手干,就做虾酱使机器,哎,那个脏啊,身上的工作服臭的要命,一下班赶紧脱下来仍在地上。这么多年,我一天班没歇过,就为了多挣俩钱。家里的孩子都是我们奶奶和大闺女照看,年轻时不觉得嘛,到老了关节总抽筋。别管怎么着,干下来了,挣了份劳保,像我这么大岁数的没有几个,我挺知足。(www.xing528.com)
我十七岁结婚,在昌和里住窝棚,我婆婆嘛也不给买,太穷了!老伴免了在红桥环卫退的休,起初才挣二十多块钱,他也是苦了一辈子,没享几天福,死了二十多年了。老儿子还顶替不了他爸爸,因为他算残疾人,街道给找的活,就在周围给住家收脏土,也干了快三十年,这不又回家待着了,现在吃低保。
我们在这儿住了有一百多年了,打小孩的爷爷就在这,我都九十了!一开始是篱笆灯,后来翻盖一次,地震过后,又盖过一回,起码垫了有半米高,就这样还老进水呢!家里的柜子没一个好的,全泡坏了。
旧宅内部
旧宅外观
大小子十二三岁就出去拾破烂,背着个大筐,天天等孩子们都下学了,他才回来,怕人笑话。十四五时给资本家打工,每天早晨管一碗老豆腐,干一天给一块五,嘛活呢?在丁字沽那边下到坑里筛铜渣子。原先那一带净是冶炼厂,炉灰全倒在附近的臭坑里,他们就用那里的水一点点洗炉灰,择出铜渣子交给资本家。那一年,都十一月份了,他还在水里泡着呢,有个警察看了特别心疼,就找他爸爸来了,问,你孩子一月挣多钱?四十五。你知道这么冷的天他还在水里泡着吗?结果,这位好心的警察给他找了个活,不到一个礼拜就来信了,让他到二建机械站学徒,可是三年刚出师就迁厂去了山西。我记得是六六年,一走就是二十五年。为了这个家,他从山西调到廊坊,在那又干了两年,他技术好,没有干不了的活,回家以后也一天不闲着,他开的这间修理铺也都二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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