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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之契丹:横渡之约的戏剧化结局

时间:2023-08-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两军隔潢水对峙,各有忌惮,一场骨肉相残的战争随时可能爆发。职掌皇族政教,协调皇族内部的关系,是耶律屋质的职责之一。双方谈判正式开始。屋质往返数日,终于使祖孙二人面对面地坐下来解决帝位问题。祖孙两人见面之后,唇枪舌剑,怨言交加,愈说愈僵,双方都没有让步的意思。

北方之契丹:横渡之约的戏剧化结局

耶律阮即皇帝位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述律平耳中,一心想要宝贝儿子李胡当皇帝的她勃然大怒,连耶律德光的葬礼都没了心思打理,立即派“天下兵马大元帅”李胡率兵“讨逆”。然而她却忘了自己这个宝贝儿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但不得人心而且还毫无本事,很快就被打得大败而归。述律平怒火更盛,亲自整顿兵马,和李胡一起率部来到上京城外的潢河(今内蒙古自治区西辽河上游西拉木伦河)岸边,准备和孙子决战。然而一生随心所欲的述律平这一次好运似乎走到了头。不但耶律阮营中的将领没有一个肯临阵倒戈,就连上京城里的官员们也没有全数站在述律平和李胡一边。在述律平所掌握的军队中也只有她的“属珊军”还肯听从她的调遣。

心有不甘的述律平质问与自己对峙的耶律阮部属萧翰为什么背叛自己?萧翰理直气壮地反驳:“当初你为了立威易储,无辜杀掉我的家人,我怨恨你已经很久了!”述律平没料到自己横行一世,临到老居然会落得如此被臣下和孙辈秋后算账的地步,恼羞成怒之下,令李胡将跟随耶律阮的贵族及将士家眷全部抓了起来,并下令说,如果自己失败,就杀死这些家眷们。

李胡的这种做法,引起了世宗的军心浮动,多数契丹臣僚不愿意打内战,更不愿意看到“父子兄弟相夷”的惨剧。述律平和李胡也因此更加失去人心,“述律所将兵多亡归兀欲”。两军隔潢水对峙,各有忌惮,一场骨肉相残的战争随时可能爆发。

为了避免战争,那些被李胡囚禁了家属的将领们,都劝世宗同太后讲和,希望能和平解决争端。这时身为惕隐的耶律屋质挺身而出,解决了帝国的这场危机。

职掌皇族政教,协调皇族内部的关系,是耶律屋质的职责之一。他善谋划,很得太后信任,在这种形势下,既可能助太后,也可能被世宗争取到自己一方。于是世宗“欲行间,乃设事奉书,以试太后”。太后把这封信给屋质看,屋质不避嫌,竟劝太后与世宗讲和。屋质十分坦率地说:“太后辅佐太祖平定天下,是对江山社稷有功之人,因此臣为您效力,在所不辞。如果被太后您怀疑,臣虽然想要尽忠,也做不到。为今之计,如果说能够和解,事必有成;否则就应该马上开战,以决胜负。然而一旦开战,人心一摇,国祸不浅,惟太后裁察。”这句话表面上看,屋质向太后指出了两条道路:或和解,或速战,不能游移不定,并提出警告,一旦开战,“人心一摇,国祸不浅”。但从史实记载来看,屋质是主张双方和解的,例如他又劝说道:“李胡和永康王都是太祖的子孙,神器并没有落于他族,永康王即位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太后宜思长策,与永康王和议。”

在他的说服下,述律太后决定与兀欲(世宗)议和。太后问:“这种和解的工作,派谁去合适呢?”屋质自告奋勇,为和谈之使,道:“如果太后不怀疑臣,臣请求前往。如果永康王能听从我的劝告,跟您和谈,那就是宗庙、社稷之福。”太后于是遣屋质渡河传书给世宗。

双方谈判正式开始。谈判初期,双方都不冷静,相互指责,对立情绪十分严重。一方面,“太后遣屋质责世宗自立”;另一方面,世宗“遣宣徽使耶律海思复书,辞多不逊”。耶律屋质带着太后的书信渡过潢水,到潢河南岸来见世宗。屋质一见到世宗就先发制人,问道:“永康王没有得到太后的认可就自立为帝,现在又兵临上京,要知道国家是太祖与太后共创的,您这样做能得到臣民的拥戴吗?”太宗忙说:“孤是被众将拥立的,我称帝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年太后废长立少,放弃我的父亲,而立太宗为帝,她这样做,难道不亏心吗?”耶律屋质说:“太后在此事上确也有过错。但是现在为了不致使骨肉相残、国家部落瓦解,臣希望大王能与太后相见,各释前嫌,和好才是上策。”

世宗认为太后、李胡之军都是些乌合之众,不可能取胜,屋质则说:“就算是太后和李胡的军队不敌您,就算您真的胜利了,可是太后和李胡是您的亲人,您能把骨肉亲人怎么样呢?何况这场战争谁是最后的胜利者,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就算说,您幸运得胜了,但是那些被李胡囚禁的诸位大臣的家眷们,就没有一个能够存活下来了。这样看来,只有议和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话说到这里,世宗“左右闻者失色”。屋质又进一步向世宗阐明:“您与太后见面,将不满都说出来,和解并不是一件难事;不然的话,决战很快就要开始了,后果不堪设想啊。”世宗被耶律屋质的话说服,同意和谈,并遣耶律海思携书信“诣太后议和”。

屋质回到太后身边,禀告了兀欲愿与她相见议和的意愿,太后也同意了。

双方先是海思与屋质谈判。慑于屋质的能言善辩,世宗在派海思谈判时就曾告诫他“汝见屋质勿惧”,在和谈之初,双方“始相见,怨言交让”,和谈十分困难。在和谈毫无进展的情况下,述律平无奈,只好把谈判全权交给屋质,“汝当为我画之”。(www.xing528.com)

屋质往返数日,终于使祖孙二人面对面地坐下来解决帝位问题。这时,耶律屋质直接参与了调停太后与世宗之间的矛盾。祖孙两人见面之后,唇枪舌剑,怨言交加,愈说愈僵,双方都没有让步的意思。耶律屋质见事情要糟糕,不得不站出来说:“太后、永康王既然相见,是想要开战,还是想要和解?今天您祖孙二人能坐到这里,自然都是为了和解,然而现在却互不相让,怎么能够谈得下去呢?”听了耶律屋质的话,祖孙停止了争吵,但怨气并未消除。耶律屋质见自己的话产生了作用,就对述律平说:“太后,您是否同意我为您主持公道?”太后表示同意。他又转而问世宗:“永康王,您对此有什么意见?”世宗说:“既然如此,请你评判一下是非吧。”屋质说道:“只要太后与永康王能互相释去宿怨,臣才敢说话。”太后道:“好吧,你说吧!”耶律屋质说:“好,既然太后和永康王信任我,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这样,耶律屋质掌握了这场谈判的主动权。他首先向太后提出了世宗最在意的问题:“昔人皇帝(耶律倍)在,何故立嗣圣(太宗耶律德光)?”太后回答:“立嗣圣,是太祖皇帝的遗旨,整件事情并不是我的主意。”太后的回答,无论是不是真实的,太祖已经过世,无从核实,世宗也只能接受这种说法。屋质接着又问世宗说:“大王何故在军中擅自称帝,不禀报尊亲(述律太后)?”这个问题,提出了述律太后最不满意世宗的地方。世宗不平地说:“当年按礼法应该我父亲人皇王继承皇位,结果被祖母、叔父夺走了皇位,而我的父亲却不得不远走他国。”耶律屋质脸一沉,说:“太后固然有不是之处,但人皇王背离自己的国家,投奔后唐,难道是为子、为臣应有的行为吗?大王身为王孙,陈兵逼迫祖母,毫无逊让之意,您这样做难道是合乎孝敬之道的吗?”世宗被耶律屋质问住了,太后心里痛快,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殊不知,耶律屋质话锋一转:“太后偏心,废长立幼,现在还假托是太祖遗命,立太宗为帝,致使人心不平,才引起今日之争端。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太后是难辞其咎的。您身为国母,明知有错,但至今仍没有反悔之意,如果再这样下去,祖孙之间的争战就难以避免,骨肉相残、生灵涂炭的局面就会出现!”屋质越说越激动,说完就把手中的笏板扔在了地上。

屋质先是巧妙地各打五十大板,然后尖锐地指出争端的起因是太后的“牵于偏爱”,而世宗也有不是之处,利用双方都想避免武装冲突的心理威胁说,如果祖孙二人继续指责对方,则和议无望,“当速交战”。这使得太后再无话可讲,终于放弃了以战争来替儿子争夺帝位的想法。

太后深有感触地说道:“从前太祖时期遭受弟弟们的多次反叛,使得我国生灵涂炭,留下的创伤至今仍然没有抚平,这种切肤之痛怎么能因为我而再来一次呢?”说完,伸手捡起了屋质扔下的笏板。世宗也忏悔说:“我的父亲尽管失去了帝位,却没有做出危害国家和百姓的事情,而今天我却做了,这是我的过错啊!”说完也伸出手来握住笏板。左右的人见到这种情形都失声痛哭。

太后虽然同意停战,却仍对李胡即位留有一丝幻想,她又提出了“议既定,神器(代指皇位)竟谁归”的问题。为了国家的利益,耶律屋质敢于逆太后之意,言人所不敢言,坚决地说:“太后如果把皇位交给永康王,才是真正顺天意、合人愿的事情,您还有什么可疑虑的呢?而且世宗已经在太宗灵柩之前即位了,没有理由改换他人,于情于理都应该立永康王为帝。”李胡在旁边,当即厉声反驳道:“我在,兀欲安得立!”屋质毫不畏惧,据理力争,说:“把皇位传给嫡长子才是合乎礼法的,哪有传给弟弟的道理?当年舍人皇帝而立太宗,就已经是于礼不和,才有今天的战局;何况你性情乖僻残暴,完全不得人心。如今万口一词,愿立永康王,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迫于舆论,太后不敢再固执己见,她无可奈何地对李胡说:“你听到这些话了吗?当年我和太祖皇帝就溺爱你超过其他皇子,如今真的应了谚语‘偏怜之子不保业,难得之妇不主家’。不是我不想立你做皇帝,是你自己多行不义,不得人心啊!”

在耶律屋质的多次斡旋下,太后终于认可了世宗的地位。契丹第二次权力交接得以和平解决,为这个政权的延续和巩固创造了条件。随后,述律平又和耶律阮达成了正式的会议约定——“横渡之约”,承认耶律阮称帝,罢兵同返上京。

31岁的耶律阮终于成为名正言顺的辽国皇帝,并追封一生不得意的父亲为“让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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