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英雄纪念碑的碑文写道:“三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三十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39]在中国共产党的语境和视野下,是人民英雄的光芒穿越历史的尘埃,将人民高高拱举,将英雄从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化为无数“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无名个体,英雄从而成为可亲、可学、可为、可传承的鲜活的大写的人。
真正的人民英雄其实很平凡,他们都是芸芸众生中的真实的人,他们经过我们的时候,我们也许都没有发现,他们没有神力,也没有特异功能。可就是这样平凡的人,守护我们的安宁,让我们可以平凡地生活。
“平凡铸就伟大,英雄来自人民。”[40]习近平总书记在2021年的新年贺词中坚定地表达了中国共产党人的英雄观。
我们的英雄叙事中拒绝了宗教的弥赛亚主义。所谓“弥赛亚”就是全知全能的救世主来拯救所有人,人民只有原罪和苦役,以及遥不可及的来世的救赎,人只是群氓,只有救世主才配得上特殊的荣光。在某些精英的神性高扬的时候,是人的不断下沉,匍匐在地。无数人祈祷弥赛亚却无法抵御的新冠肺炎疫情,却在我们这个发展中的大国,被一群高举火炬的平凡人拦住了。正如国际歌中所声明“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弥赛亚在宗教中是上帝,在世俗王权中就是帝王将相或孤胆英雄,可能是黑格尔所称的 “骑在马背上的世界精神”,或者神话传说中的各路枭雄英豪,只包括人类极少数的佼佼者。历史只和他们有关,也只为他们服务,只代表他们的意志。弥赛亚、超级英雄、个人英雄纷纷切断了人民和英雄之间的联系,它们异化人民,降低人民,驯化人民,都不过是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现实表达。
然而,在中国共产党人心中,历史是由人民来创造的,“人民英雄”来自人民。
(一)作为普通人的英雄
英雄和你我一样,有血有肉,有情有义。铠甲之下,也有软肋。他们也是另一个人的爱人、亲人,可能是垂暮的老年,也可能是稚气未脱的少年。
毛泽东有一首词《西江月·井冈山》,其中写道“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盛赞井冈山战斗中的英雄,其中就有在前线指挥战斗的陈毅安。陈毅安在和爱人的信中既有革命动力,也有儿女情长:“你不要时常念着我,你去努力革命工作,你才是真正的爱我。至于我咧,我是永远爱你的。”
英雄也会偶尔脆弱。陈毅安也曾暗自悲伤“恐怕他人笑我没有革命的勇气而不敢流泪”,后来才意识到唯有自我牺牲,才能“建筑一个光明灿烂的国家”。(www.xing528.com)
英雄也有琐碎欢喜,闲话家常。“卫国戍边英雄”陈红军牺牲前和爱人通话,夫妻二人憧憬着孩子的到来。
英雄也有少年意气,天真烂漫,有对荣誉的追求和个人骄傲的坚持。在抗美援朝长津湖战役中,小战士宋阿毛留下了绝笔诗:“我爱亲人和祖国,更爱我的荣誉……哪怕是冻死,我也要高傲的(地)耸立在我的阵地上。”
(二)作为普通劳动者的英雄
人民英雄的平凡和普通,还体现在中国共产党对作为普通劳动者的英雄形象的尊崇和塑造:保安张军行,为了救出掉入下水道的少年献出了生命;快递小哥汪勇,自称“组局者”,疫情期间组局无数,解决了医护人员的接送难、吃饭难和保障难;人民教师张桂梅,扎根边疆教育一线40多年,帮助1800多名女孩走出大山;还有油田工人王进喜,驻村第一书记黄文秀,科技工作者黄旭华,守岛人王继才……在各个地方、各个领域、各条战线,一个个普通人通过艰辛努力与忘我奋斗,做出了不平凡的业绩,展现出昂扬的英雄姿态。中国共产党人对英雄的注解实现了从战斗英雄的波澜壮阔走向日常建设事业的奋进和崛起。
(三)作为集体的英雄
如何证明我们来过,这是我们生而为人就萦绕心中的问题。在时间和空间的无垠之中,一个生如苇草的我,唯有将自己寄身于集体,才能实现个体生存和发展的最大化。中国共产党念念不忘的始终是集体的英雄主义。朱德说,八路军、新四军艰苦卓绝奋不顾身的英雄主义和好出风头争名争利的英雄主义有本质区别,前者是新的革命的英雄主义,后者则是旧的个人英雄主义。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的立场不能变,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不能忘,群众是真正英雄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不能丢[41]。中国共产党人定义的人民英雄是为了集体的利益而牺牲个人利益的先进模范,他们所追求的价值是集体利益,而他们也都是某个集体或单位的成员,甚至大部分都是以集体的形象出现。
中国共产党人的“人民英雄”的人民性是如此纯粹又具体,他们不是天神,也不是天生,而是从人民中走来的、真正的普通人、劳动者和集体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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