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墟战斗
1942年5月下旬的一天夜晚,谢立全、欧初、王鎏等领导带领70多人的队伍,趁夜色掩护,北出五桂山急行军至沙溪附近的杨子江部队驻处,休息1个白天。到了晚上,杨子江、黄石生也带领20多名战士一起随队出发,天亮前赶至浮墟的外围——牛角围,同原地坚持游击战的谭桂明、杨日韶率领的部队会合。
这年春天,日军从佛山、江门、番禺等地调集4000多兵力,屯兵中山三区和九区,进行梳箆式的“扫荡”,妄图消灭这里的抗日武装力量,逼国民党地方实力派武装“挺三”纵队投降,达到长期占领这个主要粮产区,实现“以战养战”的目的。对于大军压境,驻三区和九区的国民党“挺三”部队采取不战不降的观望态度,撤离三区和九区,转到鹤山。共产党领导的中山抗日游击大队指导员谭桂明、副大队长杨日韶等领导带领战士们经过几天的激战,终因寡不敌众,被迫撤离。大汉奸李辅群伪军部队趁机向该处扩张势力,即调派了1个营兵力进驻浮墟。
浮墟是九区一个较大的集镇,自从伪军进驻后,恃悍逞凶,任意鱼肉乡民,把这个集镇抢劫得十室九空。为扭转中山抗日形势,中山抗日游击大队决定袭击浮墟的敌人,给他一个下马威。另一方面派大队长卫国尧到鹤山沙坪做统战工作,动员“挺三”纵队的人马回中山一起参加抗日。
一到牛角围,谢立全顾不得休息,即派人再次了解浮墟的情况,亲自前往侦察敌据点周围的环境。深夜时分,游击队各参战部队按计划进入浮墟后,兵分3路:王鎏率领第二主力中队,负责封锁敌人的炮楼,钳制敌人火力;谭桂明、杨日韶带领火力队负责占领堤岸,掩护突击队;欧初、彭福胜率领的第一主力中队为突击队,负责打主攻。战斗部署虽周密,但在水网地带作战,兵力运动较困难,而且当晚月色清朗,能见度较高。突击队登上堤岸通过小桥,刚进入浮墟便被敌哨发现了。
敌哨兵一发现这边有动静,慌忙大声喝令。话犹未了,那哨兵就被机枪手陈炳的一梭子弹击中倒下了,几乎同时,敌人的碉堡和其他火力点枪声立即响起。事不宜迟,欧初、彭福胜即率部往碉堡处冲,子弹如雨点般打来,杨日韶、谭桂明率领的火力队紧跟过来,用火力掩护突击队进攻,王鎏这边听到枪响,立即率队迅速向浮墟南接近,但到敌炮楼附近时,发现实战地形与事先侦察的情况有出入,原先以为通过晒谷场就可以直接攻击炮楼,而事实上晒谷场高出水田1米多,在其尽头还隔着1条河沟,凸起的晒谷场空荡荡的,没有掩体之物,在月色晈洁之夜,几十米之外可清清楚楚看到敌营房。我们的队伍在这个没有掩体物的晒谷场,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眼皮下,王鎏的队伍被敌人猛烈的火力封锁着,无法接近主战场,第一次冲锋失败了。
喘过气来的敌人组织起更顽强的反扑,设在河堤炮楼侧的敌火力点对我队伍威胁很大,为保障突击队侧翼的安全,王鎏当机立断,把敌火力目标引向自己,有效地钳制敌人。接近黎明时分,突击队在火力队掩护下,终于冲进了敌营腹地,展开了阵地战,歼灭了伪军一个连和伪警察中队一部分,缴获长、短枪40多枝枪,然后撤离战场。
这时,堤岸上的敌人集中火力向王鎏中队反击,企图切断游击队的退路,情况十分危急,谢立全立即抽调杨日韶的队伍以及“哈开斯”前往增援。讲到“哈开斯”的来由,却有一段小故事:“哈开斯”是挺法式重机枪,一梭50发子弹,杀伤力甚强,曾参加过袭击沙湾、下栅、三乡、南朗、翠微等战斗,粉碎敌人的四、六、七、十路围攻等不少战斗。这挺重机枪原属广游二支队刘登大队所有,广州沦陷后,吴勤在广州南郊组织成立了抗日义勇大队,及后,他向广州市长兼广东省西江“八属”总指挥曾养甫领取了广州市区第二游击队番号,自任司令,吴勤为扩大队伍,曾广发番号,使广游二支队很快就发展到十多个大队数千人。其中,番禺一个警察姓刘名登,亦在旗下领取了第一大队的番号。之后,为改造广游二支队,中共党组织陆续派党员进入这支队伍。1940年6月,中共中心县委成立后,又把中区、北江,中山党组织派来的一批共产党员安排到刘登大队工作,该部队在林锋等人带领下。进行了整顿,政治素质有了明显提高,年底,中心县委从该大队第一中队抽调肖强、王鎏、欧初等人到中山九区,“哈开斯”也就随部队到了中山,部队还配备了一名专门机枪手“大碌木”。它的机枪手在游击队享有特殊待遇。当时,部队经常行军打仗,翻山越岭,而“大碌木”力气很大,50多公斤的“哈开斯”就他一人能扛得动。他的饭量也大,每顿吃一斤多米饭。为了保证战斗力,无论部队供给多困难,就算司令员林锵云的伙食保证不了供给,但都一定保证“大碌木”的伙食供给量。
当增援部队冲近晒谷场时,王鎏中弹牺牲了。眼看着自己的战友牺牲,杨日韶强忍着极大的悲痛,抱着机枪,和“哈开斯”的怒吼声,把愤怒的子弹射向敌人。猛烈的火力压住了敌人的攻击。队伍安全撤出了,而杨日韶的大腿却不幸中弹,血流如注……大家怀着悲愤的心情,抬着王鎏的遗体撤回牛角沙的驻地,找了一块朝阳的蕉地埋葬了战友的遗体,而杨日韶也因失血过多,在运往小榄医院救治途中与世长辞了。听到交通员梁欢财回来汇报杨日韶在临终前还反复询问浮墟战斗的战果,大家都流下了眼泪。
浮墟战斗,游击队虽牺牲了两位优秀的指挥员和12位英勇战士,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这一仗的政治影响很大,震撼整个珠江三角洲,打击了日伪的嚣张气焰,李辅群的伪军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害怕到立即仓皇逃窜,“挺三”头目袁带、屈仁则等为夺取地盘,马上又提高了抗日调子,表示愿同游击队联合抗日,鼓舞了民众的抗日信心,使一度陷于低谷的抗日烽火又重新燃烧起来了。
(摘自1961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谢立全著革命回忆录《珠江怒潮》)
方群英进驻牛角沙回忆录
1945年,敌人对五桂山区进行“五九”大扫荡后,山区形势日趋紧张。上级党组织决定把在五桂山已经暴露了的同志有计划地调离。直到当年冬前几天,中共广东省委领导同志曾谷找我谈工作说要调我走。当时,我在五桂山负责山区中心党支部工作,经过3天的交接工作后,由交通员黄群(九区吉昌人)和梁根(九区滘心人)用艇带我到达九区南头将军庙(村),住到地下党员吴添带家。住了一夜之后,翌日天刚亮,交通员黄群根据上级指示,又赶紧带我步行到小榄,我化装为漁家妇女,用黑色包头布包着头,以掩人耳目,当天到达小榄中共党员张兰之家。第二天,小榄地下中共党组织负责人高李(又名罗光连,现名罗明林)向我交代工作,主要负责恢复九区的工作。
扎根选点
在小榄,高李、张兰和我3个人一起共同研究了我在九区工作的立足点问题,经大家反复研究,提出了3个地方:一是牛角;二是坡头孖沙;三是低沙。其中,牛角贫苦的雇农、佃农多,农民住的茅寮比较集中,我们部队曾在这里驻扎,在广大群众中有良好的影响,这里的党组织较强,有一批基本群众骨干,这些都是有利条件。不利条件是:这个地方太红了,太暴露了。国民党地方势力靠得很近,对我们的活动很注意。第二个地点是坡头孖沙。这个地方,我曾于1940-1941年在这里工作过将近1年,有党的组织,也有一批基本群众力量,部队也驻扎过,不利的条件是太分散,活动很不方便且容易暴露。党员中年轻者的同志多,没有搞过武装斗争;第三个地点是低沙,这是“四一二”事件梁伯雄大队受到严重损失的地方。
经过各方面的分析研究,最后,我们3个人一致认为选择牛角作为立足点较为稳妥。因为于1940-1941年间省委领导谢立全曾先后两次到中山工作,一次是检查部队工作;一次是到中山开辟五桂山根据地,他每次抵达中山,首先就是在牛角驻下来,召集部队的负责人到这里开会汇报,研究工作。当时中山部队的负责人如谭桂明、欧初、卫国尧、杨日韶等也经常在牛角活动,并得到当地党员及广大群众的大力支持帮助。使部队立足生根,不断巩固、发展和壮大,这都说明牛角的党组织和群众基础是较强,较有力量的。经过反复分析,比较和研究,确定选址牛角为立足点,并经请示上级同意,就这样决定下来了。
表姑身份
牛角乡中共党员苏英听说我要调动到牛角开展工作,便主动向党组织提出要接我到她的家里,认为她家有条件掩护我,立足进行活动。她向党组织保证负责我的安全,并说牛角是个漁民区,住在牛角的人家,他们的祖辈来自四面八方的移民,她自己的父母过去也是从外地撑艇来到这里安家落户的。为隐蔽我的身份,把我说成是她妈妈家里的一位远房亲戚,说我的家里已经无人依靠,要投靠她妈来耕种谋生的,对外称是她的表姑。到了苏英家住落后,我就变成了苏家的“表姑”了。我打扮成一个沙田地区农民妇,光着脚板和苏英一起干农活,干了几天后,苏英的父亲和哥哥苏志都很高兴,原来担心我不象当地农妇的顾虑消除了,苏英全家人对我很关心,很支持,从此,我就安下心来开展工作。
选择骨干
到牛角乡初期,经过多方面了解,我确定要选择苏英和陈能杰两名骨干为主要依靠力量开展工作。
首先,我把苏英当成我到牛角后第一个得力助手,加大培养力度。我向苏英传达了上级的指示,又和她一起讨论坚持九区工作的有利条件和不利因素,制定了在牛角开展工作的具体方案:
首先抓紧时间传达上级的指示,从党内到党外培养骨干分子;
第二,健全党的组织生活。教育党员加强自身团结,互相支持,互相帮助,引导大家积极搞好生产;
第三,号召每个党员、每个基本群众骨干,首先做好自己家人的工作,认真搞好生产,克服困难,坚定信心。向大家说我们部队将来一定回来的。上级已经派来了同志开展工作,号召大家都要保护部队派来的同志;
第四,每个女党员要做好团结姊妹会和婶母会会员的工作;
第五,对几个女交通员进行具体分工。
工作任务明确后,我就放手让苏英去干了。
我到牛角乡以后,向第二个党员了解情况和研究工作,他叫陈能杰,参加过梁伯雄大队在低沙突围战斗。又曾先后护送10多个暴露了身份的外县游击队战士到五桂山,我认为他当时能做好这项工作是很艰巨的。他又告诉我,他和谭惠光二人埋藏了一挺日式“缩骨鲫”机枪在鱼塘里,敌人停止搜查以后就把它捞了上来藏到自己家里。当天夜里就把机枪拿给我看,这挺机枪保存得很好。随后,我向他传达了上级党组织关于当前的工作方针和任务。我和陈能杰研究了敌我双方的情况,一致认为,自从“四一二”事件发生后,我们的党员和基本群众骨干都受到严重损失,我们要关心他们,团结他们,要互相帮助,互相支持,解决生产、生活上的困难,激发大家对敌人的仇恨,增强对革命的信心和决心,在斗争方式上,根据长期积蓄力量的方针,进行秘密的斗争,既要和敌人斗争,又要麻痹敌人,争取时间恢复各方面的工作。经过几次与陈能杰接触交谈,觉得陈能杰是我继苏英后的第二个可靠得力的骨干助手。苏、陈二人都向我表示了有信心和决心完成党交给的任务。
扩大骨干力量
苏英和陈能杰2位骨干,既可靠又能干。分工陈能杰秘密联系中共党员黄泰,首先在卫民西河玖拾亩(土名)选择苏志(苏英大哥)、吴开仔、冼荣仔、吴观友、吴新友等人为建党对象,秘密进行发展培养工作。
我通过苏、陈2位骨干很快把牛角乡这个点的10个党员联系上,他们是:苏英、陈能杰、黄泰、周细妹、周奀妹、黄带好、冼调根、周少玉、吴桂好、梁银娣等。根据各人的具体情况,有区别地布置了他们的工作。通过他们密切地联系当地30多名基本群众,明确了培养发展党员目标与任务,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培养,在这30多人当中,新发展了10个共产党员,进一步壮大了党员队伍。从此,我在牛角乡这个点,脚跟站得更稳了。
发展外围点
牛角乡据点的地下党组织在不断扩大的基础上,一方面发挥当地共产党员的作用,继续周密地部署斗争策略;一方面,有计划地向外围周边地区抓紧做好发展工作。于是,我有计划地逐步向坡头孖沙、滘心、将军庙、乌沙、沙栏、大有围、三角等地进行工作,随后,又延伸到顺德十区容奇埧头市以及中山三区高沙等地方。用半年时间,在照顾牛角乡这个点的同时,跑遍了10个外围点开展工作,联系团结教育了近百名基本群众,打开了九区的工作局面。
发动群众反“三征”
1946年7月,上级党组织的主要领导高李和高佬王因革命斗争需要调走了,根据上级指示精神,中山九区区委会,实行领导上的单线联系,并指定由我负责整个九区继续开展斗争。斗争重点是发动群众反“三征”。
当时,九区的农民饱受地主恶霸的苛捐杂税和当局的“三征”(征兵、征税、征粮)等重重剥削,简直使广大农民无法活下去,农民每年要向地主交付对分或六成以上地租,而且要预交上期。每年还交“汛虾”、“汛鱼”、“汛鸡”、“汛禾虫”(当地人称轮着应节收成的农产品为“汛”,预祝对方好收获则说“大汛”)等额外鲜活品。不但要交护耕费、押耕谷,到收割时,地方恶霸势力还要收什么田赋、“禾镖”等才准许开镰收割,除外还加收学校费、修桥补路费等,总之巧立名目,进行百般抽剥,农民被压榨得简直透不过气来。农民忍无可忍,自发起来反抗,我们就抓住群众最为迫切的要求,以反“三征”为动力,领导群众开展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
根据党的正确指示,斗争初期,首先以各种合法形式,如采取拖欠、迟交、瞞报、少报田亩等,再就是借口风灾、水灾失收,歉收等请求减免。在合法斗争中,组织请愿也是一种有力武器,如国民党九区当局低沙征粮处催收田赋,随便抓人,抓去了几个群众,当地的党组织秘密地立即发动了几百个群众,扶老携幼,人人手执小红旗、标语,由低沙出发经将军庙直到大黄圃去请愿。这一行动吓得驻黄圃的国民党地方势力潘惠部属马上戒严,并派人向请愿群众表示让步,答应缓收粮谷,并立即释放被抓的几个群众,由于这次斗争的胜利,大大教育和鼓舞了群众,迅速掀起了整个九区的反“三征”斗争高潮。
在反“三征”斗争中,也采取武装斗争形式。从采取抗征、抗缴、警告承办征收人员,到武装暴乱,焚烧征粮所。例如,1947年冬天,发动牛角围北闸征收田赋的4只“大厅艇”;在小榄的高沙,广泛张贴布告,警告那些承办及协助征收田赋的人,在米步滘裕安等地的地方爪牙周利、何炳、仁鸠桥均被我们的武工队赶走,逐步广泛地通过武装斗争抗击国民党的“三征”行为,保护了广大农民的利益。各地共产党取得了广大群众拥护和支持。
发展武工队
1948年底至1949年初,中国人民解放军取得了辽沈、平津和淮海3大战役的伟大胜利,使整个解放战争的形势有了飞跃的发展。早在1947年秋,上级党组织已派了新军第五师南下干部黄有权到了中(山)顺(德)边界地区发动和组织农民武装。1948年春夏之交,中共珠江地委书记黄佳派我直接与黄联系工作。于1949年春节后,在中、顺边境的鹅洋沙举办了2期武工队骨干训练班,其中,我从九区几个地下党领导的武工队中,派出了30多名骨干参加训练。训练结束后,除少部分如郑明、陈能杰、苏志、苏金荣、苏沛、苏根仔等人留队参加中顺边境人民游击队之外,其余受训的武工队骨干全部返回原地,积极发展和组织武工队小组。黄泰、吴勤返回牛角乡后在牛角乡的外围地区和吉昌围、阜安围、天成围、保生围、东罟围、大有围、罗松围等地分别组织起3-8人的武工小组。不久,整个九区其他的地方也纷纷组建了武工队,这批年青武工队员,在党的教育下成为地方武装斗争的骨干力量。
1949年5月和7月,中共珠江地委书记黄佳亲自主持了两次中共中顺边县工作委员会会议,传达了上级党组织的指示和布置各项工作任务,强调加紧发展武装力量,集结一批武装骨干队伍,准备迎接大军南下,并要切实做好:“支前”工作,首先,要设法解决好粮食和兵源问题。
经过充分发动,抽调70多个武工队员组成脱产武装队伍,同时成立九区人民武装部,由邓永年任主任,司徒洪任副主任抓行政,吴添带为副主任抓财经。
(编者注:①当时,方群英是中共中山县九区特派员,隶属中共中山县委领导;②回忆录中的小标题由编者加入。)
香山文化之“千年浮虚”
一、玄幻仙境浮虚山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现今阜沙镇的浮虚山(1989年版的《中山地名志》误写为“阜圩山”),早在一千多年前的汉、晋、隋、唐历代,中国道教兴盛之时,就传说浮虚山有仙有龙而扬名海内,说浮虚山与山东蓬莱仙境一样,有神仙出现,浮虚山的山名浮虚,与道教向往的“虚”相配,汉、晋时期,神仙居住的洞府、山冈称为虚,例如“万山之祖”、“万仙之居”—昆仑山称为“昆仑虚”。(晋代《山海经》云:“西王母梯〈凭〉几而带胜〈杖〉,其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在昆仑虚北。”“昆仑虚南所有泡林方三百里。”……)。诸如道祖的仙居有“太虚”、“清虚”、“冲虚”等,浮虚山因挨个“虚”字而得到道家的神往。盛唐之时,唐玄宗曾下诏全国大兴道观,有“仙气凝聚”的浮虚山就开始兴建道观“佑圣祠”,南宋时改建为“真武堂”,真武是当时“仙阶”很高的神仙,唐玄宗曾加封为“北极真武大帝”。至宋朝末年,浮虚山上的真武堂规模最大。宋朝初期,佛道两教经历互排到互融,信佛之人大增,浮虚山的佑圣祠、真武堂加建了“元兴寺”。传说是唐玄奘(三藏)“取西经”后主持长安开元寺,他的六传弟子僧人云游到浮虚山,对“仙境”浮虚山很尊崇,用化缘得来的钱扩建佑圣祠、真武堂为佛道并存的元兴寺,道祖“三清”和佛祖如来在同殿供奉,既能朝拜真武大帝,也能朝拜观音菩萨,成为珠三角人家庭佛道同桌供奉的先例。诸位请留意一下,很多农家时下供奉的九位大神中,必有“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北方真武玄天上帝”(简称“北帝”之神,“玄天上帝”是明成祖朱棣对“北帝”神号的加封,从“真武大帝”加封为“真武玄天上帝”)的称谓,当时敬仙信佛的心态,千年以来“深入民心”,历久不衰。大香山乃至珠三角民间的“仙佛情缘”,浮虚山是历史根蒂之一。
历史上的浮虚山因“有仙则名”,成为当时佛道信徒净心、朝拜之所,又是文人雅士、官宦客商览胜赏景的好去处。浮虚山的历史应是大香山文化所包涵内容之一。
今存之古典籍,对浮虚山有明晰的条文记载。2004年再版的《中国历史地名大辞典》第2224页中阐述:“浮虚山,又名浮石山,在今广东中山市东北(古代)海中。《方舆纪要》卷101广州府香山县:浮虚山‘相传山尝与波上下’,《山海经》‘南海有浮石山’,疑即此。宋邓光荐有《浮虚山记》。”
若如《山海经》有述,即晋朝(因《山海经》曾由晋郭璞注释)之前,两汉三国时期已有人考究浮虚山的特殊地理状况。
浮虚山之得名,按明嘉靖版《香山县志》中记道:“浮虚山在县北七十里,平洁峙海中,随波上下,因名。”清代自乾隆以来各版《香山县志》亦这样记载:“浮虚山在县北七十里,峙海中,望之随波上下。”
浮虚山得名的“浮”的感觉来源可能有二:(1)当时之人乘船在海中,随波逐浪、舟楫颠簸所造成的错觉。(2)当时在浮虚山上向四边望去,海水浩渺,向北望去,古俗称“倒流海”,及“波头海”,即现在的阜沙罗松村、牛角村、东凤镇、南头镇一带,当时接纳西江、北江流入内伶仃洋之水向东南流,被浮虚山所挡,形成一个大环流旋涡,海水中的漂浮物在山北水面不定向流动,以物理学运动定义的“参照物”由于选择不同,得出判断运动的结论也不同的原理,在山顶上望去,注意力集中在海水和漂浮物上,作为运动的参照物,则山好像在浮动。总之,“浮”是当时凭人的主观感觉而下的定义。
二、仙山胜景“浮虚春涛”
宋朝邓光荐所写的《浮虚山记》中记道:“凡形于太虚皆浮也……番禺以南,海浩无涯,岛屿洲潭,不可胜计,其为仙佛之宫者,时时有焉。未至香山半程许曰浮虚山,山虎踞而凤翥,钟悬而磬折,苍然烟波之上,四望无不通,方空澄雨霁,一望千里,来航去舶,櫂歌相闻。及微风鼓浪,喷薄冥冥。舟望山咫尺而不可到,故过此山,且喜且惧”。
按邓光荐所述,浮虚山当时峙立海中,在“海浩无涯、岛屿州潭、不可胜计”之中,何以独写浮虚山?这要从当时的海路交通环境来理解。现今中山市东北大部分当时还是内伶仃洋的边沿海域,属东莞辖地,香山还是一个大岛,而莞番顺香之间的交通,以海路为捷。以地理状态分析,从番禺到香山石岐的水路,船从市桥莲花山向西南行,经潭洲北部水域,再经小黄圃北面到顺德“容桂海”转南入现中山地界,经南头、东凤、阜沙、坦背、港口到石岐的张溪或长洲。《浮虚山记》中的“岛屿洲潭”应该是在海路中所经过的潭洲、小黄圃、容奇、大黄圃、小榄、牛岗、浮虚等海上孤山,东南最末的过浮虚山,航段水流复杂,明石暗礁,水涌浪翻,是航行中的险段。过了浮虚山,舵手就可以松一口气。向东向南望去,沙栏、浪网、民众、大南、港口、坦背都是大海,一碧万顷,故是对浮虚山的印象深刻。反过来,由香山岛到番禺,水路先到的山是浮虚山,过山就要“打醒十二分精神”,是故航行者对浮虚山印象深刻。心理上又对浮虚山有神秘感,是“神仙居所”,只要“虔诚”,自然“有惊无险”。虽是险段,历来未发生过航海事故,认为是有“神仙庇护”,浮虚山能不出名吗?邓光荐深信浮虚山有神仙,所以在《浮虚山记》中说:“其为仙佛之宫者,时时有焉”。还有浮虚山的外貌与缩小了的山东蓬莱仙岛,博罗的罗山、浮山(当时罗山与浮山在海中各独立仅有地峡相连,成陆后合二为一称罗浮山)相似,“山虎踞而凤翥,钟悬而磬折,苍然烟波之上,”有神仙出没的传说便顺理成章了。
登上当时的浮虚山,看到的海景,就是今人,也会叹为观止。邓光荐说,站在山上看到海面“烟波之上,四面无不通,方空晴雨霁,一望千里,来航去舶,棹歌相闻”,“微风鼓浪,喷薄冥冥。”这种景象,是何等的壮观啊!试想站在高岗之上,碧涛在脚下耸踊,帆樯在身旁穿梭;这边是波光粼粼,那边是渔舟绰绰;头顶上的蓝天白云,伸手可抚;尽眼处,水接云霞,凝望难收;海风吹动衣衫的飞天之感,真个飘飘欲仙矣。古香山八景中的“浮虚春涛”,名不虚传啊!该景成名自南宋,由文人墨客约定俗成,至元朝王天祥作县令时,评选入“香山八景”,列第三位。
明代诗人黄仲翁,香山龙眼都人,《广州府志》云:“仲翁长于诗,游太学归,不仕。所居环植花木,自号翠轩;辟稽古堂,聚书万卷。”他白天游览浮虚山,留宿真武堂,晚上再看浮虚春涛胜景,又是另一妙景。仲翁留诗为记:“西北朝宗派,东南合踏潮,长风随入夜,吹作雪翻飘。”(诗见《香山诗略》上卷第11页)
三、喧闹水域“浮虚海”
古代浮虚山是海中孤山独岛,它的周边是古伶仃洋的几潭内海,浮虚山以北偏西部分叫“倒流海”,偏东直到小黄圃称“波头海”,再往北是后来的容桂海,浮虚山以南一片海域是“浮虚海”,再往南偏西为“铺锦海”(又称港口水),正南、东南为宽阔的“石岐海”(也有人把浮虚海和铺锦归入石岐海,其实是没有分界标志的)。
唐宋时期,东莞与新会两地的海路交通是横越古伶仃洋,就是经过浮虚海和石岐海。革命老战士欧初同志在《少年心事要天知》一书第二章中写道:“石岐海以北浮虚山……南宋末文天祥被俘后路过此地时,伶仃洋想必是令他孤独感特别强烈,才写下‘零丁洋里叹零丁’的著名诗句。”
整个浮虚海,是古西江其中一个出海口的内外海交接处,以北是淡水区,东南是咸淡水混和区。黄仲翁诗中所写“长风随入夜,吹作雪翻飘”的美景,这种波峰夜泛磷光是咸水区域常见的景象。浮虚海处于咸淡水交汇区域,鱼类丰富,所以浮虚海当时是个浅水渔场,打鱼船艇多,海面特别喧闹。浮虚山南又是打鱼船艇的避风场所,现浮虚山东南的长山坳称为“护坑”,是当时渔家的避风港。这个既安全又鱼类丰富的渔区,渔民则传说是得到山上观音菩萨和北帝水神的庇护。
我们再看古典籍对浮虚海的记载:《大清一统志》中说:“浮虚海在香山县北七十里,亦曰横江(现今阜沙人称为“横迳”),自新会县分流东经大黄圃、小黄圃曰倒流海,东南经浮虚山曰浮虚海”。明嘉靖版《香山县志》中记道:“县东北海中一百里大海之东曰三角,大海之西曰坡头,皆护浮虚。”又说:“石岐海在县西北接浮虚南入洋。”清乾隆版《香山县志》疆域篇记载:“自东濠口而西曰县港口水,由番莞水来至浮虚铺锦海而阔,至港稍收,当吾香之西北往来要道。”乾隆版的《香山县志》则更明确说清楚了历代东莞、番禺往来香山石岐的水路必经浮虚海,浮虚山居于“吾香之西北往来要道”的显著位置。往来船只之多,如邓光荐所述的“来航去舶,櫂歌相闻”,这足以说明浮虚海航运的繁密程度。
我们可想象,古代浮虚海的广阔海域上,中部和东部是捕鱼海域,无数渔船在此作业;西部水域,客商货船,穿梭往来;登山浏览的香客游人,舟渡离泊,整个浮虚海,是何等的喧闹繁忙啊!这又是“浮虚春涛”美景的部分写照。
近代史上,浮墟(虚)在省内和西江航运也有一席之地,从民国时期到解放初年(白花海未堵之前),“石岐←→广州”的客轮也标明途径“浮墟站”,在横迳口用驳艇上下船。中山往肇庆、梧州的客船同样有浮墟上落站。抗日战争时期到新中国成立前夕,“石岐←→大岗”的客货轮中途经浮墟,停靠阜南市(路)码头上落客货。黄圃往来石岐的船艇,特别是运粮食的船队,必经浮墟。五乡联围建成后,浮墟的水路交通才“作茧自缚”了。
四、升沉戏水“浮虚龙”
古代由倒流海到浮虚海沿浮虚山西侧一段水域,流急浪大,是潮汐的海流与西江水流交接区,多变的水下地形使水流又产生了暗流和旋涡,浮虚山把西江水分成东西两股汇入石岐海,山体有如船头劈浪,被迫开的水体沿山边加速南流。而山体延伸到水下部分,并非平滑,许多巨大的暗礁暗坝把水流扰乱,对航行十分不利。明嘉靖版《香山县志》有过具体的描述:“倒流海在浮虚之上,其中巨岭激水,湍急、回流、深险”,“浮虚海在分流上源,势若滔天,号为巨浸。”它又把浮虚海靠近石岐一侧形容为“巨浸”。按1989年版《辞海》的解释“大的河泽称为浸”,巨浸就是巨大的河泽之水会合成浩浩荡荡之海。黄景仁《望泗洲旧城》诗句:“四淮合处流汤汤,作此巨浸如天长。”(见1989年版《辞海》2494页)
较平静的内海,水流何以出现倒流和有“湍急、回流、深险”的现象?在当今看来,阜沙镇的北部东凤、南头,南部的大南、港口一带都是平原,想象中古代的水面该是“水平如镜”,至少是水流平缓的,出现水流湍急、回流、深险的原因是什么?我们要考虑的是当时水下部分海床情况。古代有堪舆学家说,浮虚山是“戏水”的龙头,浮虚山西部海面是龙头浮沉升降戏水的地方,构想中把水面的山冈和水下的礁岩及深入河床泥里的石脊“联”起来,构成长达数十公里的“龙脉”(龙身)。他们说,这条巨大的龙脉,有露出水面,有潜入水(或泥)中,走向大概是龙尾从潭洲的罗汉山发出,向西南穿过洪奇沥,挨着大黄圃经鲤鱼咀、后岗、马安山,龙头到浮虚山出水。小黄圃山、乌珠山、牛岗山等是龙爪。浮虚山这个龙头,还有龙鼻,贴着水面西南向,沿阜沙镇汛地街伸展到抱沙村南安社“独树”头。黄圃镇的牛岗山古代叫波(坡)头山,它北端的岩石与黄圃山在水下相连,入海部分缓缓延伸到今南头地界,水下部分总体呈龟背形,对西江从四会来的流水有延挡抬升作用,对顺德方向的来水则斜推向南偏西走,导致浮虚山北海域水流方向失去稳定性,是为倒流海,从波头海上看浮虚山连同巨石激浪,如龙头出水,故称之为“浮虚龙”(浮虚龙的名称沿用下来积成陆地后增土字旁为“浮墟垅”,现今浮虚山(阜墟山)北面沿山一带,仍然叫“浮墟垅”或作“浮墟垄”)。浮虚山东端的“龙颈”龙脉,缓缓延伸入海形成水下暗坝,这坝就是《黄圃志》中所记录传闻中的“大荇狭”。现今的东阜大桥基本在“大荇狭”背上。
波头海及倒流海的水向南略偏东的方向,被浮虚山及“大荇狭”暗坝拦挡改为东流。涨潮时,潮水从三角浪网位置的石岐海海水簇拥,把浮虚海的海水顶推回倒流海和波头海,这就使浮虚山以北的水流短时形成大回环,回环的外径会因潮汐的大小及风向而变化,这应该是倒流海形成倒流的外因吧。
浮虚山西端向西南方伸出的“龙鼻”暗坝,不似东端“龙颈”大荇狭暗坝平直,而是犬牙突兀,现今阜沙镇汛地街和横迳涌两处,是当时自然石坝顶端部分,少量面积露出了水面,而险要突兀部分贴着水面,时没时露。潮退时,山体及“龙鼻”暗坝迫着倒流海的水向西南流。过往船舶,就会看到“巨岭激水、回流、深险”,“舟望山咫尺而不可到(要远离山体避免碰礁)……过此山,且喜且惧。”所惧者,当时切莫触及“龙鼻”坝礁,所喜者,当时领略浮虚龙“升沉”戏水之有惊无险矣。
古堪舆学家关于浮虚龙的神奇传说,你有几分相信呢!
五、军事要冲驻浮虚
因为古代浮虚山所处的位置,是水路交通的咽喉位置,元朝中叶,浮虚山成为香山北部的小榄、古镇、大小黄圃的水面布防前沿要地。元末明初,军队为争夺浮虚山的控制权,在山上(岛上)进行厮杀,殃及山上的仙佛殿堂,元兴寺、真武堂被烧毁。明嘉靖版《香山县志》古迹篇有记道:“元兴寺……真武堂……元末毁于兵火。”连同山上的自然景物也受到摧残。战事紧张时,浮虚山的一部分成为禁区。打仗、驻军,使浮虚春涛的古香山美景难得一见了。
明永乐年间,明成祖朱棣尊崇真武,唐太宗李世民封真武星君为“北极真武大帝”,明成祖朱棣则加封真武为“北方真武玄天上帝”,下旨大修武当山道观。各地仿效,浮虚山的真武堂也得以重修,武当山上北帝金殿紫霄宫侧建有观音殿,故浮虚山上的真武堂也有供奉观音菩萨的观音堂。
明朝中后叶,倭寇入侵,海盗猖獗,浮虚山便成为长期驻兵的地方,守岛官兵负责抵御海寇对黄圃、小榄的侵扰。清道光版《香山县志》宦绩篇记载了明朝驻军一则御寇的故事:“明,陈揖一,字竹涧,新城(现新会县)人,岁贡。先是邑令邓迁置营浮虚山,式遏寇虐,揖继至。方春遇荒,即豫请郡库盈余以赈。体揖意者皆乐为劝,阖邑以济,首除戎器,以戒不虞。夏,海贼过之,营卒建旗鸣鼓,贼相顾失色而遁。”这段记录可以说明浮虚山的驻兵事实及军事作用。
明代浮虚驻军与山上的庙宇应是相安无事的,在“军管”之下的浮虚春涛仍有相当吸引游人的魅力。传说驻军的伙房和处理生活垃圾的地方是浮虚山现今仍可寻的“大灶窟”的地方,食用水取自“山明水聚泉”(该泉直至解放初仍有水沁出,今已枯竭)所蓄的潭水,军船码头在现阜沙中学南面一带,现存的古榕树当时曾作拴船之用。民用泊位只能在浮虚山的南偏东的山脚岸边叫“黄鱼街”的地段。传说“黄鱼街”一带岸边有数十丈的竹排由“坤甸柱”拴着作为渔民渔获的交易场所和游人登岸地点,用时麾名称相当于“水产交易码头”和“游船码头”性质。
六、沧海桑田浮墟沙
《中山市志》上卷·大事记(第21页)记道:明朝嘉靖年间(16世纪40年代)“石岐以北,浮虚山以南宽阔的石岐海已成为‘海中多洲潬(坦),种芦积泥成田之地’,可种植水稻、菱角、水草和养鱼。”
明朝后期,浮虚海、石岐海已消退,大部分露坦,浮虚山已不再驻兵了。浮虚山北的倒流海和波头海在几十年间就迅速淤积成陆,剩下东西两大主流和几条细流导西江水以出横门入海。偶尔在特大海潮时才能见到浩瀚无垠、碧波万顷的壮观景象,古香山八景中的“浮虚春涛”就此向人们告别了。
明末清初百十年间,浩瀚沧海变成桑田,海岸线向东南推进数十公里,接着的是“东海十六沙”冲积平原的开发和垦殖。珠三角人把能用潮汐灌溉来维持农作物生长的土地,包括未开发的都叫“沙”。清初期间,浮虚山周围的陆地,有浮墟沙、牛角沙(含抱姐沙),坡头沙、大南沙等,有河汊可直达山脚,原来“军用码头”已废置,“黄鱼街”泊位也已消失,大的沙坦之间自然形成(保留)大的水道,南北走向分布在浮虚山左右两边宽阔水道是为今天的鸡鸦水道和小榄水道,它比现在的宽度大许多。鸡鸦水道古称“坡头水”、“浮墟水”和“沥尾水”三段。
开始于明中后叶对“东海十六沙”垦殖,以造田为主,在各沙中划分为若干部分(通常以小水汊为界),种植芦苇、水松、水竹于边界,成为“植物堤”,人为滞留洪水期带来的泥浆以加速土面上升,边界上所种的芦苇、水松、水竹成为以后建堤基础和“筋肋”,植物堤内可保护一些水栽植物如莲藕、菱角、茭荀之类,长年露坦的地方可栽单季稻。清朝初年对这种垦殖并不支持,原因是很大部分的“反清复明”人士利用这种方式得到补给而长期蛰伏于沿海伺机作乱。顺治皇帝对南方沿海边民的垦殖有诸多限制,康熙登帝位就发出“界迁令”,以海岸五十里为界内迁所有居民,东海十六沙大部分属迁界范围,浮虚山周围只能在小范围内耕作,连在大南、浪网一带用艇打鱼都是犯禁的。
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清政府平定台湾,零星的反清活动已不能形成大气候了,宣布废止“界迁令”,开放沿海田畴,农民可以“公开”、“合法”地围垦造田了,东海十六沙的开发进入兴盛初期。当时的开发垦殖也有“许可制度”,就是用银子向官府买下某地围垦的权利,注册为“××围”,着手规划开河,建闸、筑堤。这是“原始开发商”。是都府的达官贵人。在每个堤围内开挖交通水利河,在自然河汊基础上裁弯取直,尽量平均化和方格化。河道命名有正河、横河、一涌、二涌之类。每围大多按方位建闸,各河涌的地段以某些文字顺序编排“字号”,字号顺序多以《千字文》或天干地支取字排列,如牛角围取“天、地、玄、黄、宇、宙、洪、丰(农业忌用‘荒’,改为‘丰’)、日、月、盈、积(‘昃’为欠缺,改为‘积蓄’之‘积’)、辰、宿、利(‘列’为劈刑,改为‘利益’之‘利’)、张、寒、来、生(原是‘暑’,谐‘死’音,改为‘生’)、往”等字号,上南小围取“朝、为、田、舍、郎、茂(‘暮’的谐音)、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等字号,大有围取“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等。大有围是浮虚山周围开发最早的田围之一,它连着山体,三面筑堤而成,也承传浮虚山的道教文化,取围名问卦于周易,卜得六十四卦中的十四卦“大有”卦,卦辞是“大有元亨”。按中国文联出版社的《易经图典》中解释是:“大有卦的上卦‘离’是日,在下卦‘乾’的天上,象征太阳高挂天空,普照万物,大有收获。”《幼学琼林》中有“丰年曰大有之年”提法,是农业获得大丰收的预期,故取名“大有”,成围之日,即于“北闸”旁建成承传浮虚山真武堂的“北极水神”庙宇“北帝庙”,至今香火不绝。
成围,正名,定字号就等于在官府注册了,“开发商”就可以公开“招标”、“认购”了。东海十六沙的田地大部分是顺德县的大财主购买了,到实际耕作还有一个过程,每个“字号”的是大业主,拥有“份”的是业主,拥有田块的是为地主。从事沙田开发的劳动者,有明末避战乱的南迁者,有南番顺各乡的贫穷者,有黄圃、新地籍的移居、分居者,有本地祖辈打鱼为生转为务农者。浮虚山一带由历来的水上交通变为水陆交通,治安为清绿营军黄旗都千总巡视,行政暂归安庆村(黄圃之新地)范畴。
七、浮墟、汛地、阜南村
古代是孤山独岛的浮虚山,“虚”字的本义从丘从虎,没有人穴居的山冈为虚,道家给了它玄幻之意,指神仙落脚的山冈和居所。到了清代之初,浮虚山周边已是平民耕种、生活的地方,纳入地方都府行政管治范围。明代以前“浮虚”所表达的是一座山,而清代开始管辖的“浮虚”是以陆地为主并包括山头在内的大片土地以及在这里生活栖息的人民,都府官员就在地方册籍中用浮虚的虚字加土旁为墟,成为正式地名“浮墟”了。
浮墟这个“墟”的命名,我们要领略她的精妙之处:1.“虚”到“墟”是表达了这里沧海变桑田的历史事实,同样“风水大师”讲的浮虚龙改成浮墟垅也是由幻到实的过程。广东人特别是珠三角人(香山人更甚),“墟”有高兴、热闹,挤拥的意思,又是交易频繁场面之意。“浮墟”合起来是预期出现一个兴旺、繁荣场景的意愿。2.从“浮虚”到“浮墟”是对古代名噪一时的浮虚山和古香山八景之“浮虚春涛”怀念,“墟”又是过去有着兴盛历史而转为沉默的地方,浮墟与殷墟之名相仿,浮墟之名可以使人好好地怀念地方文化历史。
《中山市志》上卷附页登有清乾隆十五年(1750)出版的《香山县境全图》,图中的地名标注,在香山县城廓北之“长塘”与广州府的“南海”之间,就标有“小黄圃”、“大黄圃”、“浮墟”三个名称。浮墟之名,从清乾隆之前就已经确定下来了。(www.xing528.com)
清康熙初年“界迁令”发出之后,黄旗都的清军在浮墟设“塘汛”,选址即为“汛地”,是清军绿营兵在沿海各地巡查的驻地之一,称为“浮墟汛地”。根据1979年版《辞海》的释义:“汛地,清代兵制,凡千总、把总、外委所统率的绿营兵都称汛,其驻防巡逻的地区称汛地,亦作‘讯地’。《说文通训定声·坤部》:‘汛,假借为讯,今所用汛地字,盖讥诘往来行人处也。’讥诘,盘问。”清绿营兵是八旗正规军之外的汉人治安军,外委绿营兵负责定点治安巡逻任务,浮墟有固定常驻点,称浮墟汛地,后来还增加了浮墟横迳汛。浮墟汛地在今阜沙镇汛地街(“文化大革命”后属永红街一段,2003年曾更名为“长富一街”,2005年1月复命名汛地街,比原汛地街延长约200米。
浮墟汛地的选择有段“古”(故事),玄学“堪舆大师”说汛地位置是“浮虚龙”的龙鼻鼻梁节处,是龙的“灵敏度”最高的地方,巡逻驻防选该段则“讯息灵通”,治安“万无一失”。浮墟汛地的地势很高,它是古浮虚海与倒流海西部分界巨大坝礁上,成陆后洪水和大潮也浸不着,是浮墟沙的中心点。修筑浮墟汛的大有围、罗松围、抱姊沙(后称抱沙)围时,沿两大水道的外堤以浮墟汛地为“外接圆”的“圆心”,到现今我们还可以试测它,五乡联围阜沙段的几口水闸如“对掁闸”、“鸦雀尾闸”、“大有东闸”、“罗松口闸”、“罗松澳尾闸(又称鹅尾闸)”等,从浮墟汛地出发步行,沿旧小路的所用到达时间大致相等(路距相差不大),需时约三十分钟,估计是当时的巡逻兵为统一路程和收队时间而作此规定。汛地不受水淹,因其自然地势要比各围高出达30-50公分。
浮墟成陆,浮虚山不再驻军,山的东南麓原军船码头一带,有人定居耕种,聚集到十余户人家之时,相议成村,必做的三件大事是铺路、开井、供社(即土地祠)。路是沿山脚把各家各户取直铺筑而成,开井的选址较为“讲究”,请来“风水大师”找到“龙口”的“吐水点”,完成各种仪式之后开挖,这口“开阜井”水量丰富,水质清纯,沿用至今,历时二百多年。请教文人术士确定村名时,村民说是“浮虚山南的村”,文人就说“该村将来会民丰物阜,取‘浮虚’之‘浮’谐音‘阜’,山之南,南为阳地也,利农耕,《诗经》有云:‘南风之时兮,阜吾民之财兮’,取‘阜南村’之名最为合适。”约在清雍正年间,浮墟汛地阜南村成为黄旗都的籍册地名。来浮墟定居的人逐渐增多,先是阜南村的扩大,从原来山脚一直延伸到汛地的沿闸洞涌两岸,再是横迳汛巡逻驻点(独树)一带河岸,以及牛角沙北闸一带的高地(村民却叫它“低地”)。
清嘉庆年间(十九世纪初),浮墟沙各围如大有围、抱沙围、罗松围,牛角村的牛角围、罟步围,大南沙的上南围、十二顷围等先后合垅,也陆续有农民在围内定居。浮墟沙及相连的各围各自组成了自然村,汛地则成为统管的治安中心,仍统称浮墟汛,行政全归为黄旗都安庆村管辖。又因浮墟汛地广人多,地理独立,黄旗都每每把浮墟作行政村看待(当时黄旗都只有十二个正规行政村)。清宣统二年(1910),废除都统制,采用区段(乡)制,黄旗都大部分划为香山县第九区,浮墟定为全区二十三个地域中心之一,编号为九区第十一段浮墟段,管辖阜南、大有、罗松、抱沙、大南、铺锦等村,共有正式入籍户口638户,规模不算小,时比大岗段615户、三角段507户还要多。浮墟的地域行政中心地位正式确立。
八、清兵荡贼毁仙踪
清初,浮虚山上已焚毁的元兴寺、真武堂经善信捐资修葺,日复香火又盛。传说嘉庆十年(1805)九月,大海贼张宝仔率贼船(艇)三百艘,从香港大屿山出发,经虎门到洪奇沥,乘涨潮从东南攻入黄旗都,洗劫了大黄圃,撤退时,一艘抢夺财物很多但漏水贼船搁浅了。到入夜才戽干船水趁月色逃走,顺着东北风准备经新沙坵头从横门回航。慌乱间撞上浮虚山伸入海中的“龙脊(颈)大荇狭”,卡在江中。该贼船到潮退尽时更裂开数段,十多名贼人把抢来的财物搬上浮虚山,强占寺庙,杀死僧人,贼性不改,仍旧为非作歹。为掩人耳目,这伙贼人就假扮僧人道士,白天化缘收取香火钱,晚上黑布包头伏于大荇狭处,专门伺机打劫过往的商货船,所得财物,连同先前从黄圃所抢财物,分批运回香港大屿山老巢。
官府接到多起商货船被劫的报案,遂派出官兵,一路人马便装到浮虚山潜伏,一路人马扮作商人驾船假装在大荇狭触礁,贼和尚黑布蒙头上船抢货,被官兵前后夹击,杀死数贼,头颅皆是秃顶。于是官兵冲到山上,进元兴寺、真武堂搜捕,凡有秃头者皆斩尽杀绝,在寺观中到处搜寻被抢财物,刨坑挖洞均无所获。官兵气愤,把寺观“圣物”抛入江中,建筑尽数拆平,木料织物,一把大火悉烧殆尽,灰烬不留。胁示附近村民,有谈及寺观者,以通贼问罪。元兴寺和真武堂从此无迹可寻。可惜啊!千年的仙佛胜境,真正的“虚”了。
宋马侍郎诗中“坐阅人间几劫灰”成了对元兴寺的预言,经历元、明、清的几劫而最后成灰,如今有否劫后重光的机会?但愿元兴寺得以复兴。
又说被抛入江中的寺观“圣物”,向下游漂流至大有围堤边一带,在几个河口、闸口附近廻流,漂上岸边或沉在河边,也有随水流入围内,修堤民工有认得寺观痕迹物,收集起来放置河口堤岸,在建的大有围东闸因有一寺中漆櫃浸于堤外,该闸也就有俗名浸櫃闸,后官府追寻漆櫃之事,民工怕犯“通贼罪”,都说不晓得浸櫃之名怎来。工头解释说:有个姓黄名王的民工,人称“太上皇”,身高体壮,常自称“朕”,工头提醒他注意安全,因姓黄名王,犯“惶惶不可终日”俗语谐音之讳,黄王说“朕有七个胆,怕什么?”还专挑危险活干。不几天,黄王在抱着石头行到闸台边时踏石松动,连人带石跌下闸基,救不活,民工说是“太上皇”做了“闸胆”。工头买来棺材,加漆涂面成青色,以应黄王“朕有七个胆”之说,七与漆同音,藏青色是胆色,圆棺材似胆,以“闸胆”仪式葬于闸基之下,闸称“朕鬼闸”,谐了浸櫃之音,漆櫃是人们忌说棺材二字,实为涂漆棺材。这个解释非常圆满,官府也不再追究,“朕鬼闸”这个闸名,至今仍有人沿用。
大有围东面河堤所拾获的碎物,有人说似龟似蛇,是真武圣物,业主说是与该地有缘,在北闸边建一庙宇,在最南端又建同样庙宇(在今石基涌口),同样供奉真武大帝,不过是不再称真武堂而名“北帝庙”,又称“玉虚宫”,是避真武堂之名而犯通贼之罪。
过了多时,阜南村的村民上山寻找仙物,唯一看到的是被打碎了的供奉观音菩萨的香炉碎片和一堆香炉灰。村民就包起一大把香炉灰带到山下村边大榕树下用小香炉盛好,上香供奉。道光初年,先筑石为社,后加盖为祠。咸丰年间,重新改建,挂上“观音堂”的牌匾,承接唐宋“元兴寺”的香火,这香火延续至今一千余年,仍有大量善信。2005年的浮墟观音堂盂兰节斋宴,共一百四十余席,群众对浮虚山还存有很深的佛道情结。明朝军用码头拴船榕树,至今已历数百年,树干已伏地再起,现今又虬踞伸展,生机勃勃。
浮虚山的佛道文化,有人说:“香山佛道始浮虚”,是否过分和夸张,有赖社会各界考究。大体上,从唐朝至清初,浮虚山的佛道文化是景点文化,清朝以后变为民间文化了。浮虚山的千年佛道文化可以纳入大香山文化范畴。
九、万应万灵蛇药树
阜南村建村之后,附近的各乡及至邻近都府的官宦百姓,对曾是名山脚下的小村怀有好奇、敬意和好感。各田围的开发更加速来聚居的人口,清军摧毁山上寺观和搜捕匪贼时,多次发生官兵被毒蛇咬伤至死的事,后来被蛇咬的官兵自救的办法是被咬时马上找人砍掉带伤的肢体,咬手的砍手,咬脚的砍脚,咬身的割肉放血,村民都暗叫“活该报应”。三几年后,官兵不敢再来浮墟胡闹了。却又有出现围田内的民工夜晚在田埂被蛇所咬,只得自行用小麻绳扎紧被咬肢体,用小刀剖出牙痕,挤压放血,命是救活了,但往往手足成了残肢,劳动能力大大减弱。以劳力为生的人,是何等的痛苦啊!
数百年来,浮虚山都未见有蛇类出现,而元兴寺、真武堂遭毁灭之后出现呢?有村民曾在大荇狭下游水边见过一个竹笏做的蛇笼,因笼笏上挂着少许蜕下而带泥迹的蛇皮,所以断定是装蛇的笼子。过了很久,才了解到是张宝仔打劫黄圃的贼船,有一艘撞在“大荇狭”上,蛇笼是这帮匪徒带在船上的。这帮匪徒嗜食毒蛇,经常饮蛇血,吞蛇胆,出航打劫时也带上一笼子蛇,贼船在“大荇狭”触礁解体时,蛇笼也弄破了,这批毒蛇也就在山边“落地生根”,繁殖开来了,从此浮虚山周边也有了毒蛇,蛇到田地捕吃青蛙,民工在田间走动,碰上就有被咬的机会。
阜南村山麓村民参透玄幻“偈语”,“领悟”了解救毒蛇咬伤的方法,发现了观音堂前山边那株可驱毛虫、止痕痒、消红肿、除疮毒的“蛇藤”树和浮虚山上的草本植物“灯笼”(此草平时难找,急用时易找,夜晚找时有隐约磷光,村民叫它“鬼灯笼”),“蛇藤”加“灯笼”两种叶子擂烂取汁,被蛇咬伤之人喝下汁液,壮年之人加白酒冲服,药效更速,伤口用药渣敷盖,无论多毒的蛇咬着,均可解除蛇毒,不用两个时辰,即可活动自如,亦无后患。如是者救活了许多人的生命,于是村民们称这株“蛇藤”为“万应万灵蛇药树”。
村民有“共识”:一是意识上祈求“观音菩萨神灵庇佑”,“信则有灵”的观念。在以后凡蛇伤求治之人,先扶(或抬)到观音堂前大榕树下歇息,由伤者家属代为上香叩拜,香烛在观音堂内随时备有,深夜无人时也可以自行点燃,家属敲响小铜锣,高声叫“有人被蛇咬伤啊”即可(不能喊“救命”)。村民的第二项共识就是同心协力、长者分工,村民们会自觉听长者安排四项工作:(1)到开阜井(村民尊称为观音甘露井)舀井水为受伤者冲洗伤口降温,拔毒牙、放污血;(2)到万灵蛇药树摘取“蛇藤”叶;(3)到山上拔灯笼草(总能迅速找到);(4)摆好砂盆、擂槌、白酒、筷子(休克的伤者用来撬牙导灌)。首尾两刻钟内,蛇药草叶采到,放在砂盆内擂捣成浆,压出汁液,用陶碗盛住,砂盆中浆渣用少量白酒泡湿,再压汁液与初次陶碗汁液混合,让受蛇伤者徐徐喝下,总共约三茶匙,半昏迷状的(绝对昏迷休克者极少)用筷子导咽。压汁后的浆渣敷盖蛇咬伤口。快者三刻钟,慢者两时辰,伤者就会止痛、消肿、清醒、走动,蛇毒全解。百余年来,求治者从闸洞涌送来,只要一息尚存,没有救不活的。村民的第三项共识是不讨酬金,伤愈者在任何方便时候带上一瓶酒,一碟肉到观音堂前摆开,让村民喝上一杯,也不计较当时谁曾“出过力”,口谢心领就可以了,但有一点是别忘记给在场的小朋友派糖果,小朋友高兴就自然人人高兴了。村民的第四个共识是救人不分男女、贵贱、亲疏、朋仇,救活了再说。曾经有一个捉田鸡的农民,出卖时专骗斤两的,一晚被蛇咬伤送到观音堂前求救,两村民与伤者照面时互相认出白天为缺斤短两争吵到面红耳赤,但两村民仍和颜悦色安慰伤者,随即展开救治,个把钟头即获痊愈。捕蛙人自觉惭愧,由衷地说:“岗地公(外村对阜南村村民的一种俗称),服你(佩服)!”自此以后,他卖东西就“有先(秤尾上翘)无减”了。民国初年,邻村一青年村民,晚上田涧捉鱼,一夜之中,曾两次蛇咬,两次获救。村民不厌其烦,只说“算你命大”,一笑了之。阜南村的蛇药树成了远近闻名的救命树。
蛇药树不可以采回家中备用,要在本地即采即用,在清道光以来一百多年里,不但东海十六沙人知道,连顺德“三十六乡”也无人不知浮墟蛇药树的灵验。外乡人凡被毒蛇咬伤者,用小艇快速送到浮墟,经闸洞涌到观音堂前上岸救治,万无一失。多名顺德勒流、杏坛的被毒蛇伤者用“甲巾艇”(五人赛艇)飞速送到,同样救活。“四清”运动时,工作队摘蛇药树到华南农业大学化验,化验结果是该植物属假葡萄类,有清热解毒功能。过后不久,蛇药树枯萎了,今遗迹可寻。
十、名噪民国“浮墟镇”
“浮墟是中山县九区一个比较大的市镇”,这是当年曾任珠江纵队广游二支队教官兼南番顺副总指挥的谢立全同志革命回忆录中的评价语(见《珠江怒潮》186页)。
清末民初,浮墟是香山县东北部东海十六沙(三、九区)政治、经济、军事、交通中心之一。民国初年东海十六沙除黄圃镇之外的“四大墟市”,浮墟占其二,就是“阜南市”(又叫“三圣宫墟”)和“抱沙墟”,另外两个为沙栏墟和南头墟(均见《中山市志》)。浮墟成为大经济地域概念,确立于民国25年(1936),浮墟的辖地包括了阜南、抱沙、大有、罗松、牛角(曾属西海区一段时间)、大南、铺锦等各个区直管乡,浮墟地域概念统称浮墟段(解放初年曾称为浮墟片)。抗日战争胜利后,浮墟段各乡(村)合命名为九区建国乡,乡公所驻地为浮墟阜南路(又叫建国路,即现今“阜圩大街”,俗称“浮墟老街”)。
抗日战争前,浮墟的工商业已有初步架构,有商联会、农会,有“两街一市”,九区三大米机(碾米厂)之一“利民生米机”是浮墟最大的工厂(其余两间米机在黄圃),沦陷前被烧毁。大革命时期和抗日战争时期,浮墟的“三利公司”是中山县东北部地区经济物资、军事物资走私的一个大本营和“集结中心”。抗日战争时期,浮墟是国民党第七战区挺进第三纵队第三支队的驻防地,“总兵力”一千余人。是地方土皇帝的地盘和据点。
浮虚山曾是元、明朝驻军的地方,清朝绿营兵黄旗都千总外委驻兵浮墟汛地(现阜沙镇的汛地街)。日寇沦陷期间,又曾是日军“驻防”的地方,是日军在中山北部山头历时最长的驻兵点。民国32年(1943)一月,农历壬午年十二月,日寇32军团独立22旅娄山旅团126步兵大队“驻防”中山,第二中队驻浮墟和大黄圃,200人中一半驻浮墟,一半驻黄圃。驻浮墟的鬼子兵一半驻扎阜南路的中段靠河边一带(现阜圩大街中段的“水巷”两侧)。抢来民用床板竖直夹着沙泥做围墙,河边用木杉排桩架托门板作码头。另一半鬼子在浮虚山主峰东北侧建碉堡驻守(在今浮虚山公园“荟盈楼”位置),鬼子的二中队队长大森经常上浮虚山碉楼瞭望。鬼子驻兵历时一年多,曾多次出动烧我民房,杀我乡民。1943年的中秋,日本鬼子和伪乡政府曾举办过一次“军民联欢晚会”。
国民党中央党部对浮墟有“深刻印象”和“好感”。香港沦陷之初,浮墟土皇帝曾两次“救驾”有功,一次是把国民党的“国大代表”、孙中山儿媳妇、孙科的夫人陈淑英和时任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中央军委顾问、陆军中将兼广东游击队总司令李福林的夫人,用走私方法在日军眼皮下,由香港经澳门,趁黎明前晨雾从水路接来浮墟,在浮墟早茶午饭后,经容奇、新会送到梧州,后返抵重庆,一路“安全”,有惊无险。二是用同样的路线和方法护送一名被日军追捕、跳伞逃生的美国飞行员安全脱险,经重庆返回美国。浮墟的土皇帝“中国抗日战争第七战区暂编挺进第三纵队第三支队队长”受到国民党省党部的表扬,获救的美国飞行员回赠一台航空发动机给“支队长”,“支队长”把发动机给心腹大队长安装在走私“大飞”上。从此,浮墟的名声“大震”,土皇帝走私货物、霸耕夺地、勒收赋税也更加疯狂。浮墟几大“威水”建筑如九区独一无二的两边骑楼、南洋模式的阜南建国路;葡式三层大洋楼“大光行”金银百货商号;高大的“中西合璧”礼堂、课室光亮、教学设备齐全、活动场地宽广的中心小学;三座木质的高大、坚固桥梁同时剪彩,并仿效广州海珠桥通桥仪式:32岁爷爷抱男孙子第一个登桥,大张旗鼓发出“宣传海报”,浮墟的“样板工程”当时在中山县三、九区及番顺邻近各乡“大出风头”,浮墟的“社会声望”迅速提高,土皇帝曾“夸下海口”,要将浮墟建成中山北部第三镇(小榄和黄圃是中山北部的两大镇)。解放大军南下,这帮“财大气粗”的土霸王也就“逃之夭夭”了。
千百年来,从浮虚到浮墟,从喧闹到恬静、休闲,她曾经是玄奇幻化的蛰龙仙境、自然精妙的佛道和谐胜地、分流击水的醒目航标、播弄云帆的香山美景、抗敌御寇的屯兵要寨,虽历劫沧桑,但最终成了中国广东临海的一座历史名山。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作者:老裕华,2007年1月14日在《中山日报》《今日阜沙》月刊第1-10期发表)
泛话仙佛情结之马侍郎《游元兴寺》诗
游元兴寺
(宋)马南宝
坐阅人间几劫灰,试从清浅问蓬莱。
此山此水自古有,是佛是仙何处来。
诗见《香山诗略》上卷第6页,作者是南宋工部侍郎马南宝。元兴寺现已不存在,原址在浮虚山上。浮虚山即现今中山市阜沙镇误写的“阜圩山”。按明嘉靖版《香山县志》中所述“浮虚山,在县东北七十里,峙海中,望之,似随波上下,……元兴寺在山上,斥资扩筑殿塔,建成真武堂,后改称元兴寺,宋赵时建真武堂,大德中改为寺。元末毁于兵火,宋马南宝有诗。”又从2004年再版的《中国历史地名大辞典》第2224页中的条文:“浮虚山,又名浮石山,在今广东中山市东北(古代)海中,《方舆纪要》卷101广州府香山县·浮虚山‘相传山尝与波上下’。”当时的浮虚山及元兴寺因相传有神仙之气而小有名声,马南宝未受封工部侍郎之时,曾慕名游览浮虚山,晋谒元兴寺,留诗为记。诗中可体现马南宝有着很浓厚的仙佛情结。
《游元兴寺》诗的作者马南宝,按《中山文化志》第十四章文化名人中记载如下:
“马南宝(生卒待考)·香山沙涌人,家饶于财,而能好义,尤工诗,南宋景炎二年(1277)宋帝赵昰,携弟赵昺由潮洲逃避元兵入香山境,抵达沙涌,驻骅马南宝家,南宝献粮千石饷军,帝昰召拜权工部侍郎。景炎三年四月,帝昰惊悸成疾不治,殡于沙涌南宝家,南宝将梓宫葬于县南五十里寿星塘。公元1279年2月,陆秀夫背帝昺投海身亡,马南宝闻帝驾崩,悲愤之极,不食数日,作《哭祥兴帝》诗。南宝著作已散失,仅留《游元兴寺》等数首。”
马南宝的《游元兴寺》初看字面不会费解,而必需“深入解释”的是诗中的仙佛情结所引用的故事,笔者就诗中的“劫”、“劫灰”、“问蓬莱”、“是佛是仙”这几个词语作点浅陋的探讨:
“劫”——通常解作抢夺行为或遇到的灾难,而它又是一个佛教的名词。古印度婆罗门教认为,世界若干万年毁灭一次,尔后重新开始,此一灭一生称为一劫。所以佛门用语“在劫难逃”预示命运中要进入灾难甚至灭亡,而“劫数已尽”、“劫后重生”预示灾难结束,重获新生的开始。
“劫灰”——佛教所谓劫火之余灰。《高僧传·竺法兰》道:“昔汉武穿昆明池底,得黑灰,以问东方朔。朔云‘不知,可问西域胡人’,后法兰既至,众人追以问之,兰云‘世界终尽,劫火洞烧,此灰是也’。”后人把被兵火毁坏后的残迹亦喻作劫灰。韩屋《乱后春山途径野塘》诗有“眼看朝市成陵谷,始信昆明有劫灰”之句。
有人曾谓马侍郎的“坐阅人间几劫灰”之句,既是瞻前,又是预后。瞻前者,浮虚山及元兴寺的神仙、佛佗“见证了”中华从盘古开天辟地到南宋的半壁山河,中华民族多次的皇朝更迭、国家分合、人民苦乐,面对南宋帝业岌岌可危,“在劫难逃”,感慨万千。预后者,浮虚山上的真武堂、元兴寺经历几次劫难,元兵火焚,明军却敌,清军毁夷以致灰飞烟灭,只留下民间的记忆。
“问蓬莱”——就是探究浮虚山仙缘与山东蓬莱仙境联系起来的传说:话说天地洪荒时代,背负中华大地的神龟,在海中歇息,支承神龟四足一尾的五个墩子,是蓬莱五岛,五个墩子由五个仙童看守。一天,靠东和东南看墩子的仙童见到东海霞光万道,蜃楼海市,离开岗位去想看个清楚,于是这两个仙岛墩子漂走了。神龟要歇息时东足和东南尾没了支撑,身体歪向东边和东南边,致使神州大地从此由西向东和向东南“倾斜”,地上的江河也跟着由西向东流入大海。而漂走的两个墩子顺着东北风漂浮到南海广东沿岸,支承东足的墩子较大被罗山网着,停了下来,是为今日的罗浮山。支承东南尾的墩子较小,漏了网继续向西南漂移,到内伶仃洋搁浅,成为今日的浮虚山。而山东蓬莱从此也只剩下三岛了。罗浮山、浮虚山因来自仙界,带有仙气,所以浮虚山的来历就要“问蓬莱”。“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浮虚山及元兴寺当时已经出名也是“顺理成章”的了。
“是佛是仙”——当时浮虚山上的元兴寺,是从前朝的佑圣祠、真武堂扩建而成,变为佛道融合场所。佛是佛教,从汉朝张骞通西域之前就从“西方”(古印度)传入中国,到“唐三藏取西经”之后,佛教在中国更广泛流传和发展,与中国文化相结合,成为中国佛教。佛教诸神按“修成正果”的“果位”分高低,依次为佛、菩萨、罗汉、天神,佛最高级,故凡寺正中大雄宝殿皆供佛像,执行佛的境界和意旨直接到民间(凡间)“消灾解难”、“解救众生”的是菩萨和天神、“伏魔荡妖”、“锄奸除恶”是罗汉金刚。元兴寺中供奉的应是如来佛和观音菩萨。直至清嘉庆十年清兵毁尽元兴寺,不留残迹,尔后村民捧得寺中香炉灰在山下建观音堂,现存的阜南村观音堂就是承传元兴寺千年香火的佛踪,今香火颇盛。
道教始于中国上古时代,到战国时代已相当广泛,道众相信世上有神仙存在,信仰神仙,把神仙当作最理想的境界,同时也把成为神仙作为终极的奋斗目标。道教的最高尊神是“三清”和“四御”,老子俗称“太上老君”。“三清”之一,尊称为“太清道德天尊”。“四御”即四位天帝,玉皇大帝是“四御”之首,尊号为“昊天金阙至尊玉皇大帝”。神仙谱系中御帝之下为官帝、星宿、神仙、神将等。现很多农家门口供奉的“天官赐福”是官帝仙阶的“赐福天官”,神仙谱系中的“仙阶”级别可以经“修行”或敕封而“晋级”的。
元兴寺亦称真武堂,现民间仍有奉祀的或称真武庙、玄武庙、北帝庙、北极殿、紫虚宫、玉虚宫的,都是供奉真武大帝的,真武堂扩建后改称元兴寺,真武堂属道教场所,元兴寺是佛教场所,合二为一,成为佛道融汇的胜境。故马南宝诗句称“是佛是仙”了。
真武大帝相传是上古炎帝时期北方净乐国的王子之一,自幼立志斩妖除魔,为民除害。他南下修行,“得道”后称真武道人,放弃继承王位,点化父亲把权力交与黄帝,与父母同登仙界,现武当山上仍有真武父母的供殿。真武到汉朝时晋封为北极星神,唐太宗李世民自称道祖后裔,“玄武门之变”得神仙襄助,尊崇道教,加封真武为“北方(极)玄武佑圣帝君”,晋升为官帝仙阶,真武堂、元兴寺中供奉的真武,应该是上列的这个尊号。后来到明成祖朱棣,对真武再次加封,尊号为“北方真武玄天上帝。”直到今天,民间仍有这个神位供奉的。清兵毁灭元兴寺后,少量“圣物”随水漂到浮虚山下游的河滩,有人认出它是真武堂的物品,当地人说是“真武移驾”,“吉兆”。于是村民们在两处搁浅“真武圣物”的河口各建一座“玉虚宫”(因当时官府对浮虚山周围凡是提及“寺”、“真武”者作通贼罪论处),即现今阜沙镇大有村对掁闸旁的“北帝庙”和港口镇石基涌口的“玉虚宫”。两座庙承传了宋朝建在浮虚山上真武堂延续了近千年的香火,至今仍有大量的男女善信。
马南宝对浮虚山的“来历”和仙佛之说是有所了解的,中国古代的文人学士、官宦商贾,都同样有着一份仙佛情结,古代大香山人也同样是毫不例外的。
附注:宋帝昰和宋帝昺的“昰”字和“昺”字解释:
昰——粤音“下”,夏字在古文中的一种写法。见《康熙字典》丑集下夂部七画夏字。又辰集上日部:“夏,古作昰”。
昺——粤音“丙”,昺字的另一种写法是昞,与“炳”的字义相同,光明之意。见《康熙字典》辰集上日部。
(作者:老裕华,在2007年《今日阜沙》发表)
浮虚山公园记
阜沙镇政府对建设浮虚山公园,早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酝酿,但由于受环境条件和经济条件限制,只能分阶段逐步进行,前期的宣传发动工作是结合封山育林、殡葬改革来开展的。
1986年,阜沙区民政办公室就把开发、治理浮虚山作为辖下的一项工作任务,并委托阜墟镇(街道镇)办公室派出一名干部主管此项工作。当年在浮虚山护坑及蟹岗(现称谐岗)西、南面山坡列为清坟范围,在山上种植木麻黄、水竹和台湾相思,次年在护坑开辟了军训实弹射击场。
1989年12月1日,阜沙镇人民政府发文《关于加强浮虚山殡葬管理的规定》,列出限地葬坟、封山育林、全面绿化的措施,规定谐岗为公园区。设立了浮虚山(殡葬)管理办公室,加强值班巡视。
1996年8月23日,中共阜沙镇第九次代表大会工作报告中,“新一届党代会工作思路”第8项:“办好公益事业”中提出:“利用浮虚山,建设阜沙公园,为人们提供一个休闲、活动的场所。”之后的几年里,结合殡葬改革、植树造林,开山路、填坟穴,全面坟墓编号;禁止上山打柴、采药,加强扫墓管理;把治安防范包括到整个浮虚山,为全面开发浮虚山打下基础。
2005年,阜沙镇政府把建设浮虚山公园提到议事日程上来,聘请专业部门制定浮虚山公园的建设规划方案。借助文化人士发掘和考证千年浮虚的历史文化和宗教文化,作为浮虚山公园的重要主题之一,把历史文化和旅游文化结合起来,配合创建“适宜居住、适宜创业”的现代化生态镇,成为阜沙镇城市化进程的一个亮点。浮虚山公园建设工程经市政府批准立项为“市‘十一五’文化建设项目”,老革命战士欧初同志亲笔为浮虚山公园题名。
浮虚山公园建设规划设计方案,总投资1300万元,公园主体工程(景点)具体项目13个:一是公园门楼牌坊及平台。牌坊高度16米、宽18米,三孔门道,两级平台面积850平方米;二是门楼左侧为人造石山峭壁,壁间刻有《浮虚山公园序》(看后载附录);三是山路小径及步级,由门楼至东、西两山冈开通水泥山径道路2米-4米宽,总长1.6公里,水泥结构步级99级,坡长度为280米;四是开辟人工湖。利用护坑自然山谷开辟人工湖,面积4000平方米,湖中配置水轮车(直径4.5米)及建湖心亭一座;五是东面山冈(谐岗)建铜鼎(定名“浮虚宝鼎”)一座,寓意全镇平安和谐。由榄菊集团有限公司捐资兴建;六是西面山冈主峰建文昌塔(定名“元兴塔”),高7层34米,寓意全镇人文兴旺发达。由兴达电路板集团公司捐资兴建;七是山径沿途设有休闲石椅48张,供游人沿途休息;八是公园内建画阁凉亭4座;九是公园门楼后直道末山坳建龙龟吐水池,面积600平方米;十是公园牌坊前右侧建有仿古“黄鱼街码头”造型,面积600平方米;十一是,设公园前大型停车场,面积20亩;十二是山径两旁绿化带及整理改造绿化面积10000平方米,沿湖岸边绿化整理面积1000平方米;十三是环山消防管道分东西两路共1600米。
公园建设工程安排从2006年正式动工,分三期完成(为期五年)。第一期建设公园牌坊、山路小径;第二期建设文昌宝塔、太平巨鼎、健身娱乐设施及部分供游人观赏的景点;第三期开辟人工湖、历史文化碑廊,并完善各类绿化、消防等重点工程。公园总面积600亩,以自然山体为主,充分利用山峯、山谷自然错落而形成景观。公园规划布局分为天然景观和人造景观互相配合。天然景观区以自然山石林泉为主,点缀人工辅助设施或景点。重点改造区内谷地,增加部分具有旅游功能的项目,使游人寄情于山水之余,又多了一份愉悦身心的精神享受。人造景观则建在公园路边的坡地上。浮虚山公园不仅能营造一个运动健身、休闲娱乐的绿色空间,而且还可以成为辐射附近镇区的旅游点。
附:浮虚山公园序(老裕华撰)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古之浮虚山,又名浮石山,赖有仙踪而出名。宋秘书丞礼部郎官邓光荐说:“山虎踞而凤翥,钟悬而磬折,苍然烟波之上……其为仙佛之所宫者,时时有焉,号称洞天褔地者,有不能过……”。历版的《中国历史地名大辞典》均有浮虚山条目。
浮虚山乃古零丁洋上的孤岛,处于东莞往来香山航道上,山上早已建有祐圣祠,宋末帝裔丞节郞赵时斥资扩筑殿塔,建成真武堂,后改称元兴寺,宽敞壮丽,宝刹森严,善男信女,文人商贾,目暏“空晴雨霁,一望千里……。波跃潮涌,水接雲霞,来航去舶,棹歌相闻……。珠光粼粼,漁影绰绰”。这就是著名的古香山八景之“浮虚春涛”美景也。
如今沧海良田,碧畴万顷,沃野千里,百业兴盛,国泰民安,为弘扬千年浮虚宗教历史文化,创造健康和谐之社会环境,我镇政府顺应民意,柘浮虚山为古迹文化公园,让游人忖摩历史,领会寓意。但愿“宝塔登青雲,金鼎铸平安,风来水生彩,轮转旺乾坤”。融汇各界同胞的智慧,我镇必呈欣欣向荣的新景象。
(作者:杨尧福)
清代古诗《游浮虚山》今释
游浮虚山
(清) 刘信烈
微茫孤岛海中洲,地匝沧溟日夜流。
云树似随波上下,荒村疑共水沉浮。
琴高赤鲤谁能识,帝子灵旗不可留。
应有余波润南亩,阳侯功业在西畴。
注释
诗文选自《中山文史》第十八辑。题目有待商榷,小榄民间传本有作《咏浮虚》或《远望浮虚》的,清道光版《香山县志》记作《浮虚春涛》诗的。
浮虚山位于中山市北部阜沙镇境内,曾峙立于古零丁洋内海中。浮虚山在隋唐时代已是“有仙则名”了,晋郭璞注析的《山海经》称之为浮石之山,历代的典籍皆记载“山尝与波上下,因名”。神话传说浮虚山是从山东蓬莱仙境飘浮过来的,与罗浮山的传说相似。宋端宗时的秘书丞兼礼部郎官邓光荐曾著文《浮虚山记》,该文中说“…番禺以南,海浩无涯,岛屿洲潭,不可胜计。其为仙佛之所宫者,时时有焉。未至香山半程许,曰浮虚山。山虎踞而凤翥,钟悬而磬折,苍然立烟波之上,四望而无不通。方空澄雨霁,一望千里,来航去舶,棹歌相闻。微风鼓浪,喷薄冥迷……他山之号称洞天福地者,有不能过。……”山上在唐宋时期,已设佑圣祠,供奉道祖与真武、释迦和观音。宋室元裔十二代孙赵怿夫,于端宗景炎元年任香山知县,其子承节郎赵时崇仙尚道,与山上道士达西成为挚友,斥巨资重新构筑庙宇,建成“舍有塔殿、宽敞壮丽”的真武堂和元兴寺。寺观在数百年间遭遇多次兴劫,至清嘉庆年间被毁灭。古代浮虚山与周围海域,曾是壮观的古香山八景之一“浮虚春涛”的所在地,是文人墨客、商贾闲士向往和游览的胜地。历版的《中国历史地名大辞典》,有浮虚山条目。清道光以来各版本的《香山县志》,都把浮虚山列为香山县黄旗都古迹之首。现已开辟成浮虚山公园,供游人怀古和娱乐。
作者简介——刘信烈:字乾可,号直庵,清朝香山县大榄都(即现中山市小榄镇)人。清朝康熙三十八年己卯科举人,官授山东夏津知县,颇有政绩,建树丰隆。晚年辞官归小榄闲居,喜游览,工诗词,潜心读书著作,著有《直庵诗赋》、《运米集》、《归来吟》等诗集,善心开朗,寿82岁终。曾登临浮虚山漫游,凭吊古迹仙踪,作者从小榄龙山眺望浮虚山,感慨之余,写下此诗,收入《归来吟》中。
词语浅释
地匝——匝取粤音“逛”入声音调,小榄镇民众口音,如“水色匝”,周遍和环绕此地的意思,也作“匝地”。
沧溟——海水弥漫貌,常用来指大海。梁简文帝《昭明太子集序》:“沧溟之深,不能比其大”。
南亩——泛指农田。杜牧《阿房宫赋》:“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王维诗《新晴野望》“农月无闲人,倾家事南亩”。又《诗-豳风-七月》:“馇彼南亩”。
西畴——统指平坦的农地,这里指西江河水润积成的田地。西畴又是县名,在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南部。
神话典故
琴高赤鲤——神仙故事。琴高,战国时期赵国人,琴艺高超,人称琴高先生,曾在宋国康王门下做清客。平素修习古仙人涓子、彭祖的养生之道,成了长生不老之身。宋亡后在冀州涿郡漫游二百余年,有不少学生门人。一日,琴高辞别众门人,说到涿水中取龙蛋,约定回来日子,吩咐门人在河滨建好祠屋,沐浴斋戒等候。琴高跳入涿水中去了。到了约定日子,琴高在水中出现,骑着赤色鲤鱼,上岸入祠,围观者逾万人。凡见到琴高者皆神清气爽,精神百倍,都说得到了琴高的神仙法力。一个月之后,琴高复入水中,传说成为水中仙子。西晋《说都赋》云:“琴高沉水而不濡,时乘赤鲤而周旋”。南朝宋鲍旺《代白宁舞歌词》中道:“池中赤鲤庖所捐,琴高乘去腾上天”。世人说赤鲤是龙蛋所孵而成,民间放生鲤鱼之举,应与此传说有关。刘信烈想象仙人琴高曾到过浮虚山,只是没有被人认出而已。
帝子灵旗——通常说的帝子有几种表述:一是指帝尧之女湘夫人。《楚辞·九歌·湘夫人》:“帝子降兮北渚……灵之来兮如云”。正如毛泽东诗《答友人》:“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二指唐高祖之子李元婴,王勃《滕王阁序》“阁中帝子今何在?”三指汉武帝刘彻,他自诩为天帝骄子,诗中的“帝子”,该是讲汉武帝刘彻的故事。汉武帝南征北伐,开疆拓土,帝业兴旺,认为是得到神仙的帮助。晚年更是痴迷求道成仙,把求仙与祠神、封禅结合起来。又在朝中供养一批道士,甚至招了道士为女婿。由痴迷变为疯狂,对派出寻访长生不老药逾期不归的道士,发出追杀令。“帝子灵旗”当是“帝子令旗”,指汉武帝追杀道士的命令。作者暗喻当时清朝黄旗都府派官兵捣毁浮虚山的废寺观,又追杀“僧道”的残酷事实,对浮虚山道观庙宇遭彻底毁灭深表痛惜。
阳侯——古代神仙传说中的波浪之神。《淮南子·览溟训》:“武王伐纣,渡于孟津,阳侯之波,逆流而击”。高诱注释:“阳侯,陵阳国侯也。其国近水,溺水而死。其神为大波,有所伤害,因为之阳侯之波”。诗中的“阳侯功业”是说浮虚山一带的“东海十六沙”、“西海十八沙”等洲坦土地,古称潮田,是西江河水的泥沙聚积而成,也可以算作波浪之神的一份功劳吧!
(作者:老裕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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