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让欧洲认识中国园林的人,并不是王致诚,而是更早的传教士们。如果再往前追溯这种西方世界的“东方”想象,那无疑要从马可·波罗(Marco Polo,1254—1324)的游记开始。利玛窦(1552—1610)、曾德昭(Álvaro Semedo,1585—1658)、约翰·纽霍夫(Johan Nieuhof,1618—1672)、张诚(Jean-Franois Gerbillon,1654—1707)、李明(Louis Le Comte,1655—1728)、马国贤(Matteo Ripa,1682—1745)等人关于中国的著述、游记与书信,都为欧洲对“中国”的想象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1698年,耶稣会传教士巴多明(Dominique Parrenin)来华,他介绍中国文化的书信,还影响到法国启蒙运动学者伏尔泰。
到了王致诚来华的年代,耶稣会士在清代宫廷中已获得较为稳固的地位,虽然彼时的中国正处于对基督教传教的教禁时期,但这并未影响这些传教士进入宫廷并以其一技之长供职于皇帝,甚至与皇帝的关系一度颇为亲密。比如马国贤(Matteo Ripa,1682—1746),就曾随侍康熙皇帝身边,皇帝巡游亦携之一同前往,这在马国贤在华回忆录中有详细的记述。
马国贤,意大利那不勒斯人,是受罗马教廷直接派遣的“遣使会士”。1710年11月,从广州进入中国内地的“遣使会士”共有三人,分别是山遥瞻、德理格和马国贤。受当时罗马教廷负责与北京接洽传教事宜的铎罗之请,罗马教廷派出懂数学的山遥瞻、懂音乐的德理格和懂绘画的马国贤。在清朝的上谕中,称他们为“技巧三人”。马国贤擅长绘画,有很长一段时间陪侍于康熙皇帝左右,他还是将铜版画技艺带到中国的传教士。1724年1月,他离开广州返回欧洲,后在那不勒斯创办“中国学院”。
郎世宁(Giuseppe Castiglione,1688—1766),一人历清代三朝,是与康熙、雍正、乾隆三位皇帝都有密切交往的西洋传教士画家。他不仅以自己精湛的绘画技艺在清廷内获得了高度的认可,还作为重要代表,成为了沟通中西方文明和艺术的重要历史见证人。王致诚作为后来者,与郎世宁共同工作的时间亦长达近二十八年之久。
蒋友仁(Michael Benoist,1715—1774)是另一位重要的艺术家,他作为建筑师,直接参与了圆明园中西洋楼景区的修造。并与郎世宁、王致诚、艾启蒙、潘廷章等人一起,共同完成了圆明园内众多建筑的设计、建造,为圆明园这一“万园之园”增添了别样的趣味。(www.xing528.com)
然后是钱伯斯的到来。随着各国东印度公司的贸易扩展,威廉·钱伯斯(Sir William Chambers,1723—1796)来到中国。1740—1749年,钱伯斯在瑞典东印度公司工作期间,曾多次前往中国旅行,研究中国建筑和中国园林艺术。1749年他到法国巴黎学习建筑学,随后又到意大利进修建筑学五年。
1755年,钱伯斯返回英国创立了一家建筑师事务所,后又被任命为威尔斯亲王的建筑顾问,为威尔斯王妃奥古思塔在伦敦西南的丘园建造中国式塔、桥等建筑物。1757年,钱伯斯出版的《中国建筑、家具、服装和器物的设计》(图5)是欧洲第一部介绍中国园林的专著,对推动中国园林在英国以至欧洲的流行起到重要的作用。
在这众多中西方文化交流的实践者中,或许王致诚并不是最为出众的一个,但是,他所描述的中国皇家园林圆明园,以及经由他的画笔传递到欧洲的中国形象,则是他对当时中国最真切的文化体验。这文化体验使王致诚区别于其他的文化交流者,而在这历史的洪流中留下自己的痕迹。他书信的译介与流布,远远超出他个人的想象,在遥远的欧洲大陆上,结出了丰硕之果。这果实,就是被称之为“英中式园林(Jardin Anglo-Chinois)”的园林风格,并且随着这种风格的发展,从英国扩及法国和德国,一时间在欧洲广受推崇和效仿实践。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