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关于中国的最初知识,来自著名的威尼斯人马可·波罗。他谈到了这个国家的悠久历史,优秀的法律和政府,肥沃的土地,富足的生活,繁荣的商贸,众多的居民,等等。他描绘了中国人的礼节,他们对艺术和科学的喜爱以及发展艺术和科学的热情。所有这些记述都被视为虚妄的奇谈。人们认为,这种无稽之谈与其说是事实的真实记述,不如说是善意的想象的结果。人们觉得,去相信数千里外有一个强大的国家,且它胜过治理得最好的欧洲国家,那简直就是荒谬。什么!在许许多多的野蛮国家那边,在世界的尽头,会有如那位威尼斯人所说的那样一个古老、聪慧和文明的民族?纯粹是痴人说梦!除了头脑简单的人和傻瓜,谁也不会相信。[3]
十八世纪的欧洲,对中国的认识基本来自马可·波罗,上文就是当时典型的论述。人们通过文学的想象,架构了他们认为的“东方”,而这东方又是如此模糊而充满神秘。这些浪漫情调夹裹着异域想象,使人们对“中国”的印象仍停留在马可·波罗时代。
而细考西方与中国的相遇,基本上是以基督教传入中国为主要途径和标志的。基督教入华经历了三次高潮,第一次高潮是唐代聂斯脱利派(Nestorianisme)传入中国,并被称为“景教”,以1623年(明天启三年)或1625年(明天启五年)出土于西安府盩厔县的《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为确证。第二次高潮,约发生于十三至十四世纪的元代前后。因为蒙古汪古部阔里吉思王子家族信仰景教,最后导致整个蒙古汪古部接受景教,从而使景教得以在鄂尔多斯地区延续较长的时间,此时传入中国的基督宗教,主要是以天主教方济各会为代表。其中较为著名的使者有柏朗嘉宾(Jean de Plan Carpin,1182—1252)。柏氏1245年4月 至1247年11月间出访当时的蒙古汗国,以图与蒙古人结盟共御伊斯兰教的扩张,并在归国后写成《蒙古史》,成为西方第一部全面且系统的有关蒙古人和东方的资料。另外还有如鲁不鲁乞(Guillaume de Rubrouck,1215—1257)的《鲁不鲁乞东游记》。他的游记和马可·波罗的游记,启发了英国人曼德维尔创作《曼德维尔游记》,唤起了西方人对东方的向往。
如王致诚这样的传教士,离开欧洲抵达遥远的东方古国,并且能够将信函寄往世界各地,当然要归功于航海时代的那些开拓者。1498年(明弘治十一年)葡萄牙人瓦斯科·达·伽马率船队绕过非洲好望角,首次抵达印度。随后不久,西班牙人哥伦布,为寻找通往东方的海上航线,发现了美洲大陆。1522年(明嘉靖元年)西班牙人麦哲伦在经历了种种难以想象的艰辛之后,完成了人类的第一次环球航行。
世界地理的新发现,使欧洲各国了解航海时代沿途各国的热情空前高涨。各国君主纷纷资助这些航海家去探索未知的土地,以达到贸易互市、建立外交乃至殖民的种种目的。在一定程度上,这些航行改变了东西方互相认知的途径与方式,也开启了东西方物资、人员、文化、思想交流互通的新航道,跨入人类历史上重要的探索活动和文化交流时代。(www.xing528.com)
在船队的成员中,有一群特殊的人,他们就是欧洲各个宗教组织所属的传教士。十七世纪后期,耶稣会传教士是西方了解中国的最专业的人士。这些受教会派遣,身负前往异域传教重任的传教士,大都在欧洲教会学校中受到过良好教育,或者已经是教会的神职人员。他们中的有些人,本身就是精通某个学科或领域的专家,又有为宗教事业献身的热忱和信念,因此,在航海时代来临的时候,他们或自请、或受命而背井离乡,远赴遥远的异国,并长期在那里生活,从事他们“神圣”的事业。
利玛窦(Matteo Ricci,1552—1610)是其中一位最重要的开拓者。1581年(明万历九年),罗明坚神父向东方总巡察使范礼安举荐了利玛窦。1582年(万历十年)利玛窦应召前往中国传教,8月7日到达澳门,从此开始了他在华长达二十七年的传教生涯,对西方文化东传中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利玛窦可说是天主教在中国传教的开创者之一,他成功在北京觐见皇帝,并且,在与如徐光启等士大夫的交往中(图2),同他们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开启了其他传教士进入中国的大门,也开创了日后两百多年传教士在中国的活动方式:一方面深入学习传教地的文化,用汉语传播基督宗教,如利玛窦本人就穿着中国士大夫服饰;另一方面用自己掌握的西方自然科学知识来吸引中国人的关注。带着西学而来的利玛窦,引领起晚明以来士大夫学习西学的风气。据不完全统计,由明万历至清顺治年间,一共有一百五十余种的西方书籍被翻译成中文。
利玛窦带到中国的,不仅是基督教,还有当时西方认知世界的方式。随着航海时代而不断完善的世界地图,就是他与士大夫交往时非常重要的礼物。利玛窦在中国制作的世界地图《坤舆万国全图》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世界地图,在中国先后被十二次刻印。该地图甚至对日本的地理概念都产生了深远影响,地图问世后不久,即于江户前期被介绍到日本,使日本人传统的崇拜中华的“慕夏”观念因此发生根本性变化。
王致诚当然了解利玛窦及其后来者的贡献,更理解利玛窦以来,传教士前辈们在中国的工作。他做好了准备,要把他在中国的经历、见闻传递到欧洲。与利玛窦历尽艰辛才得以觐见皇帝不同,他从一开始就是被举荐至皇帝身边的,而他的身份也比较特殊——作为乾隆皇帝的宫廷画师。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