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驿《水经注》卷三：黄河右岸的君子济

● 王子今

在西汉定襄郡西南，有河津名君子济。《水经》写道：“（河水）又南过赤城东，又南过定襄桐过县西。”陈桥驿点校《水经注》卷三《河水》说到这里有一处黄河津渡“君子济”：“定襄郡，汉高帝六年置，王莽之得降也。桐过县，王莽更名椅桐者也。河水于二县之间，济有‘君子’之名。”随即记述了一个故事：“皇魏桓帝十一年，西幸榆中，东行代地。洛阳大贾赍金货随帝后行。夜迷失道，往投津长，曰：‘子封送之。’渡河，贾人卒死，津长埋之。其子寻求父丧。发冢举尸。资囊一无所损。其子悉以金与之，津长不受。事闻于帝，帝曰：‘君子也。’即名其津为君子济。济在云中城西南二百余里。”皇帝“西幸榆中，东行代地”，洛阳大商人随后，夜行迷路，求助于管理黄河津渡的官员津长。渡河时，商人猝死，津长予以安葬。商人的儿子寻求父亲葬地，开墓举尸，发现当时携带的资财一无所损。其子将金钱赠与津长，津长谢绝。皇帝听闻这一故事，感叹道：“君子也。”于是命名这处津渡为“君子济”。

《钦定四库全书·水经注》(www.xing528.com)

其中“皇魏桓帝十一年”，多种刻本作“昔汉桓帝十三年”。如清人沈炳㢲《水经注集释订讹》卷三《河水》，赵一清《水经注释》卷三《河水》等。文渊阁四库全书本《水经注》注文关于“河水于二县之间，济有‘君子’之名”写道：“案此十三字，原本及近刻并讹作《经》。”又说：“案‘皇魏’近刻讹作‘昔汉’，‘一’讹作‘三’。”然而秦汉时期北边定襄、云中、五原一带长期是军事外交重心所在，黄河津渡必然相当密集。这处津渡两晋南北朝时大受重视，北族政权多次用以攻战。其事虽晚，然而《水经》已见“君子济”之说，也有一些学者确信。如明代学者周婴说，“桑氏已著济名，则事在汉桓之先矣。（《巵林》卷一《析郦》“君子济”条）”王国维校《水经注校》也以为“河水于二县之间，济有‘君子’之名”是《水经》原文（王国维校：《水经注校》，袁英光、刘寅生整理标点，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说郛》卷一〇八下桑钦撰《水经》卷上《河水》也有“河水于二县之间，济有‘君子’之名”文字。就是说，“君子济”事究竟发生在东汉还是发生在北魏，是存在疑问的。但是黄河渡口曾经出现这样的涉及商业贸易史和道德宣传史的故事，体现出黄河文化丰富多彩的内涵，是值得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