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用间篇》明确讲到伊尹为了商汤开国事业曾经到夏桀身边充当间谍:“故三军之事,亲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智不能用间……知之必在于反间,故反间不可不厚也。昔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故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之所恃而动也。 ” 这是兵家经典为了强调“用间”在战争中的作用而“举例”说到了伊尹充当间谍的故事,难免“语焉不详”,那么,《吕氏春秋·慎大篇》的如下文字,则是带有强烈传奇性的,几乎可以作为影视剧的素材来看待了!“桀为无道,暴戾顽贪,天下颤恐而患之……桀愈自贤,矜过善非,主道重塞,国人大崩。汤乃惕惧,忧天下之不宁,欲令伊尹往视旷夏,恐其不信,汤由亲自射伊尹。伊尹奔夏三年,反报于亳,曰:‘桀迷惑于末嬉,好彼琬、琰,不恤其众,众志不堪,上下相疾,民心积怨’。”“汤与伊尹盟,以示必灭夏。伊尹又复往视旷夏,听于末嬉。……伊尹以告汤。商涸旱,汤犹发师,以信伊尹之盟,故令师从东方出于国,西以进。未接刃而桀走,逐之至大沙,身体离散,为天下戮,不可正谏,虽后悔之,将可奈何?汤立为天子,夏民大说……尽行伊尹之盟,不避旱殃,祖伊尹世世享商。”按照这个记载,商汤指令伊尹前往夏朝充当间谍,为了增强伊尹从商汤身边“叛逃”的可信性,还上演了一场商汤亲自箭射伊尹的苦肉计。其间还有伊尹两度往返于夏商之间的传说,最令人意料不到的是:伊尹还和夏桀身边“红颜误国”的美女末嬉联手,盗取夏朝的机密情报直接送达商汤。从而确保了商汤灭夏行动圆满成功。伊尹后来在商王朝世世享受祭祀,就是要酬谢他充当间谍直接导致夏商改朝换代的大功劳。
但是,传奇性太强的历史故事,大多出自后世人的编造和“层累式”叠加,其可信性不高。
孟子则从古代君臣“双向选择”的角度,解释了伊尹在商汤与夏桀之间臣属关系多变的现象。《孟子·告子下》:“居下位,不以贤事不肖者,伯夷也;五就汤,五就桀者,伊尹也;不恶污君,不辞小官者,柳下惠也。三子者不同道,其趋一也。一者何也?曰:仁也。君子亦仁而已矣,何必同?” 他列举了三位古代的贤哲伯夷、伊尹、柳下惠对待仕进之道的不同选择,强调他们都是出于仁心。其中说到伊尹居然是“五就汤,五就桀”,也就是在商汤与夏桀之间有五次改变臣属关系。即便古代圣哲有“贤臣择主而事”的自由,在两位君主之间如此频繁地背叛与投靠,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很难理解的。所以,我以为,《孟子》书中的这个说法,带有鲜明的战国游说之士的语言风格,夸张有余,不足凭信。(www.xing528.com)
在夏商改朝换代的过程中,伊尹是否有过到达夏都从事某种政治活动的可能性?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不同的古籍留下了各有异同的记载。《尚书·胤征》有如下文字:“伊尹去亳适夏。既丑有夏,复归于亳。入自北门,乃遇汝鸠、汝方。作《汝鸠》《汝方》。”其中的“亳”,是商汤的都城所在。从其文意玩味,伊尹应该有过离开商汤依附夏桀、后来去而复返的过程。只是,《胤征》篇属于伪古文范围之内,从清代考据学家开始到当代研究《尚书》的权威学者,都不愿意以此篇文章作为研究商代历史的依据。有意思的是:在《竹书纪年》(此书问世的过程,参见下述)中,有很明确、很重要的记载。据王国维:《古本竹书纪年疏证》:帝癸(即夏桀)“十七年,商使伊尹来朝。”“二十年,伊尹归于商及汝鸠、汝方,会于北门。”伊尹此次到夏都的身份很明确,他是商汤的使者;但是,奉命出使的时间却长达三年之久,却很不合情理。给研究者留下了驰骋想象力的很大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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