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第二阶段,因敌人已经占广大地区,需要一个时期将它消化,暂时不再向交通不便的西部中国前进,所以军事形势大体上是敌我相持。但政治形势逆转后,团结发生问题,抗战情绪一般低落,士气不振,战斗力逐渐减低,变成了一种苟安状态。最后造成了三十三军事上的大撤退。幸亏国际的压力迫使日本投降,否则抗战局势的变化和过程的艰苦,将更不堪设想。
日寇侵略我国,向来采用“以华制华”的政治阴谋,它自从占平、津、京、沪以后,就成立了华北、华中两个伪组织,又勾结素来亲日的汪精卫,想分化我抗战的阵营。可是汪精卫的抗战必败的论调,早已被人家打击得“体无完肤”,德大使的诱和又不成功,日寇知道他留在抗战阵宫内的汉奸作用已减弱,便把他拉到南京去组织伪国民政府,来动摇抗战的重庆。民国二十七年底汪精卫由战时首都出走,经河内发出电文主和。民国二十八年1月,国民党决议开除汪的党籍,党内已经无明显宣传失败主义的人。但若干重要人物如陈公博、周佛海、褚民谊、陈群、缪斌之流,仍然大批大批地随汪先后投敌。日汪还时常向重庆招手诱和。民国二十九年,日方为试探和平,且将桂南军队自动撤退。这时重庆内部对抗战有彻底信心者也很少。有人解释抗战到底的“底”只是恢复卢沟桥事变以前状况,而不是收复一切失地。有人认为抗战胜利只有依赖国际干涉,英美调停。因此他们所想望的只是苟且偏安,和日伪相当地和平共处,以拖延时日。
这时英美等国口头上对中国表同情,实际上仍不断给日人以援助。如英国在民国二十九年一度封锁滇缅路,又曾承认日人攫夺我海关税的办法,曾将我存天津白银移交日人;美国继续接济日本;法国对德屈服后,容许日人进占安南,威胁我西南的安全。民国二十八年7月英日签订有田克莱琪协定,不仅是解决天津事件,同时还有酝酿“远东慕尼黑”(将中国权利慷慨送与日本)的作用。民国三十年夏间,美国亦曾一度调停中日战争。
在此时期,蒋委员长虽然官式地驳斥汪日密约之类的日伪文件,但民众中的反汪宣传或示威则被政府禁止。德苏战争后,政府虽因德意承认汪记伪组织,已与德意绝交,但仍有德意路线派在重庆公开鼓吹德日必胜论,以及宣传希特勒党徒的“大地政治学”。
民国三十年冬,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英美对日宣战,中国也跟着正式对日宣战,同时对德意宣战,并参加了二十六国《联合国家共同宣言》。但因英美战争初期不利,中国方面对抗战悲观情绪更增加,日方又加强和平攻势,于是我方将领投敌的如庞炳勋孙良诚之流,为数不少。庞炳勋部下军官还自称奉有密令,就是反共第一,抗日第二。
庞所说的话可说是抗战第二阶段的特征。因为若干将领,已经将抗战初期“抗日第一”的信念改变,所以作战不起劲。虽然像民国二十九年张自忠殉难的襄河之役,民国三十二年冬开罗及德黑兰会议时的常德大捷,这些个别的战役,都是值得称道的,但许多其他的捷报如长沙三次会战,鄂西、桂南的日军撤退等,实际都是日方诱和的姿态。而如长沙大火(民国二十七年11月)、宜昌失守(民国二十九年)、浙赣线撤退(民国三十一年)、滇西失陷(民国三十一年)以及三十三年的中原大败及湘桂黔大奔逃的惨剧,尤其是后期军事怠工的显著结果。(www.xing528.com)
张自忠
造成这种现象(抗日第二)的根本原因是政治上的矛盾(反共第一)。国共两党的关系不如抗战初期的好,摩擦日益加深。因朱德部队及华南抗日部队在敌后曾发动百团大战等战役,粉碎日方的“扫荡”政策,截至战争结束前,扩大解放区到十九个区,解放人民至一万万以上,正规军增至九十一万,民兵两百三十余万,这种势力的膨胀,很为国民党所不喜欢,故曾由张荫梧、石友三等在敌后和共军摩擦,又以装备优良之胡宗南部队数十万经常包围陕甘宁边区,并封锁特区经济。
民国三十年春,参谋部强迫将皖南新四军北调,又于途中袭击,俘军长叶挺,明令解散新四军。在后方,则因防范共产党及压制一切民主分子的缘故,加紧剥夺人民言论出版集会结社之自由,以恐怖手段,压迫救亡青年退出抗战岗位。若干新的秘密法规如“限制异常活动办法”“共党问题处置办法”“沦陷区防范共党活动办法草案”等都成为此时各级文武官所切实奉行的宝典。抗战初期,本来因为民众没有充分自由,动员不够深入,到了后期,自由全被剥夺,民运完全停止,动员便更动不起来。行政官吏自中央以至乡保,贪污横行,肆无忌惮,以致国计民生,都走到山穷水尽,前方兵士喝白粥,后方饥民食草根,征兵变作抓丁,征粮成为勒索。政治力量削弱到这样,凭什么抗敌呢?
政治力量减弱的症结既然由于国共两党的摩擦,各中间党派便发动了调停的运动,共产党也提出民主团结的要求,但国民党则用预备立宪的姿态来敷衍。民国三十年,各中间党派组织民主政团同盟,后来扩大为民主同盟,从事于“政治民主化”与“军队国家化”的运动。民国三十三年,共产党提出“联合政府”的口号,但国民党坚持国民党的法统,不肯和其他党派平等联合。故政治终于不能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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