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工程的实施,一方面使得殖民者对印度的压榨剥削变得更重,另一方面也间接促发了印度国内的资本主义萌芽。除了北部孟加拉及恒河平原外,印度次大陆其他地区基本没有可以满足航运要求的内河,铁路运输这时成为唯一的货运支撑体系。广袤腹地的大量原材料经铁路可以快速有效地运送至沿海口岸,而西欧先进的工业制品也可经由口岸迅速涌入内陆地区。为使土地资源利用最大化,资本家们在很多地区推行种植单一农作物,马德拉斯的花生、孟加拉的黄麻、马哈拉斯图拉的棉花、阿萨姆的茶叶以及旁遮普的小麦等等都是这时期政治干预的结果。而这严重干扰到了印度结合手工业的农业体系,使得本来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遭到十分严重的破坏,大量印度农民以及手工业者失去了生计,进而涌向城市。这对印度自然经济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因为它的瓦解,使得国内市场不断开放,而城市增加了许多廉价的劳动力。
当然,铁路的影响远不止这些,在引发发展资本主义浪潮的同时,带动了整个印度工业的大跃进。马克思指出:“只要你把机器应用到一个有煤有铁的国家的交通上,你就无法阻止这个国家自己去制造这些机器了。如果你想要在一个幅员广大的国家里维持一个铁路网,那你就不能不在这个国家里把铁路交通日常急需的各种生产过程都建立起来,这样一来,也必然要在那些与铁路没有直接关系的工业部门里应用机器。所以,铁路的建设成为印度国内工业生产发展的决定性先导因素。”[17]冶铁、采煤工业使得人口向矿山和铁路沿线汇集,随之发展起来的,是与生活息息相关的轻工业。同样的,重工业得益于轻工业的迅猛发展也进入了快速发展的轨道。印度著名的塔塔公司[18]就是一个很好的实例。实业家塔塔于19世纪末创办了一些纺织厂,然后又将一部分从这里获得的利润用来发展钢铁工业。纵然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印度工业化还没有完成,但已拥有不少现代化的工业。阶层的分化随着传统经济的瓦解和现代工业的发展一起改变,如资产阶级及无产阶级的出现。最初的工业无产阶级于19世纪中期第一批铁路线路被修建的时候开始诞生,随着铁路系统的扩大以及其他配套行业的发展,这个阶层人员快速增长。而民族资产阶级也随之不断壮大,与无产阶级一道共同成为印度国内反殖民斗争的主要力量。(www.xing528.com)
铁路网络的形成有助于原来因交通不便等原因导致的封闭式社会不断自我改进。马克思指出:“原始公社生活水平不高,同其他的公社间很少来往,当然没有希望社会进步的意向,更没有推动社会进步的行动。不过如今英国统治者已经把原始公社的这种自给自足的惰性打破,铁路会使互相交际和交换的新要求得到满足。”[19]印度的铁路网延伸至半岛的大部分地区,把农村与城市、内陆与沿海连接起来。这促使农村公社的旧意识形态进一步瓦解,带给人们新的知识观念。在印度建成一个铁路网,就如同马克思所谈到的,其“后果是无法估量的”。英殖民者在印度修建的铁路对印度社会造成巨大而持续的影响,加深了殖民者对次大陆的压迫与统治,也促使封建社会的进一步瓦解以及近代资本主义的产生及发展。
殖民时期建成的铁路成为英殖民者留给独立后印度的一笔宝贵的财富(图3-5)。1950—1951年,印度铁路线总长达53 596公里,成为当时世界上铁路线第四长的国家,仅次于美国、苏联及加拿大;而其铁路网约每50平方公里就有1公里铁路线的平均密度在亚洲是首屈一指的,在世界范围内也是居于前列的[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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