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展场到展览：2000年以来的艺术展览空间及观赏方式

传统的艺术博物馆展览空间是以路径体验为导向的设计或是以建筑的叙事方式取代了以往围绕展陈为中心铺展的框架与描述。而当代艺术博物馆展览空间在设计中强调以人的体验为主导的思想，这是当代艺术博物馆在展览过程中重点强调的点，如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展览空间以灰白为主色调，白色暗指新生体系，灰色暗指原有保留的空间构架与结构构件。灰白新旧体系既融为一体又保持适当距离。白色的新建体系主要集中在加建的公共交通体系与各层展厅，平滑流畅。灰色的原有体系维持了原有的解构体系，苍劲粗糙。观众在新旧两个样本间的不断对比产生的路径体验是一种复合体验，拓展了一般艺术体验，并使展品与空间的关系更为有机与互动。同时，在布展过程中，常以不同的空间体量与交错的流线关系勾勒出充满变换的场所体验，并通过打破展览空间与非展览空间的界限连接了城市街道、广场等公共空间的关系。

同时，艺术博物馆展览空间的布置改变了传统艺术的观看方式，建立了适应此类展览空间的艺术品观看机制。观众在传统中国艺术博物馆以观看为主来品味和欣赏艺术品。“静观”是欣赏中国传统艺术作品如卷轴画、书法的最重要方式。而当代艺术博物馆中的展览，特别是当代影像展，以屏幕作为创作媒介，作品不讲求叙事，消解作品中主客体关系，通过作品营造出的影像氛围将观众彻底包围，纳入作品中，传统的观看方式已不能满足观众对艺术作品的把握与理解，而是由观看转为沉浸，彻底融入作品营造的艺术场景。因此为了迎合大众对视觉刺激的追求，当代的艺术博物馆强调展览的影像效果，当代的博物馆，想尽一切方式为更多的普通观众提供展览活动，它们放弃了传统博物馆的路径，力图使博物馆成为场景化与感官化的场所，成为人们获取亲临其境的体验的场所，而不再是聆听诲道原则、反复灌输符号等级知识的地方。显然当今视觉文化背景下的艺术博物馆带给观众一种全新的艺术体验。那些想要获得视觉的愉悦和陈列的对称性的欲望压倒了艺术的历史性展示的承诺。^[6]现在的艺术博物馆都擅长让人们接近大量不同的艺术，组织包括令人感到享受的特大展览在内的各种展览。如同观众对当代艺术作品的接受方式由沉浸代替观看，戏剧、表演也成了当代艺术博物馆布展中的常用手法。(www.xing528.com)

有学者提出了身时代与心时代的论述，将我们由制造业产生物质，并使我们自身得到满足的时代称为身时代，那么把心理体验的要求及满足精神需求的时代则是心时代。我们当今生活的时代已进入体验经济带来的心时代，许多的哲学家对体验提出了不同见解。弗洛伊德曾指出，体验是一种瞬间的幻想，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是对过去的回忆，或者说是对过去曾经实现的东西的追忆；同时，也是对现在的感受，早年储存下来的意象显现；另外体验还是对未来的期待，以回忆为原型之展望未来与创造美景，通过瞬间环形来唤回过去乐境，以便掩盖现时的焦虑。另外，马斯洛指出，绝大多数人都有创造的潜能，进入顶峰体验的人感到自信、坚强，能够完全支配自己的时刻，而恐惧、怀疑、诱惑、禁忌都不存在了；顶峰体验实质上是一种神秘的体验，鼓励人的本能开发，鼓励人们去发展他们在成功、创造与合作方面的潜力。所以马斯洛认为，体验是体验主体与体验客体存在世界之间同一性关系的瞬间生成及其存在价值的终极境界。在余德耀美术馆中的个展中，作为跨媒介艺术家的周力，在近1 000平方米的矩形主展厅中，以她近两年创作的抽象绘画作为展示的核心部分，与环境中的声音一起，构成由内心而生的空间场域。在周力的作品里，线条和空间一直在运动和变化着，它们很难被作为静态的画面去观看，而是被流动的力量所牵引。整体的韵律、线条的质地，以及细节处重新打开的微观世界，形成了不同层次的观看空间，让观者自身也无法停留在一处，而是必须不断改变与作品的距离——也许是在零距离的凝视中，又或者是在远处，才最终获得与画面的亲近感。丹尼尔·利伯斯金则认为，观众在展览馆参观展品时，他的想象力和心灵在走过这些展品时应该被充分调动起来，而不只是停留在对展品本身的感受，也就是说，观众的体验应该超过展品本身。观众在参观展品的空间体验过程中，参观展品的活动与空间体验是融为一体的，这样的空间体验是建立在展览空间的功能与活动之上，基于体验的空间语言可以使这样的体验超越一般意义上的活动与功能而具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