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茎思维与中国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平滑空间

正如前面所分析的，树状思维对应的是一种层级空间，而根茎思维对应的是一种平滑空间。层级空间与平滑空间之间的差异是显著的，但同时我们也应该注意到，这两种空间实际上不断彼此渗透，相互转化。所以，我们认为，用一个动词来把握则更加贴切：平滑化是一个过程，即层级空间通过平滑化转变为平滑空间。平滑空间最大的特点是占据而非计算。“侧根系统，我们现代性自愿地依赖于它，这回，主根依然夭折，或者，它的末端已经被摧毁；一个任意的、直接的刺激根的多元体被嫁接于它之上，而这些次级根展现出一个蓬勃的生长态势。这回，自然体在主根夭折之中呈现，但根的统一性仍然存在，作为过去或将来，作为可能性”。^[29]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展览空间同样由15个的展厅构建，共4万多平，但与传统艺术博物馆展览空间的空间布局不同，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展览空间从整体上看是一个独立的空间的集合，没有明确的实体的墙面进行空间的分割，可以根据展览和展品随意组合和构建，策展人可以根据布展的需求对展览空间进行重新隔断与组合，甚至标志性的大烟囱和露天天台也纳入展览空间的一种，每次展览的布置都是对展览空空间的一次解域与再结域的过程。没有中心，不强调统一性是平滑空间的典型特征，正如我们上文论述的中国传统的艺术博物无论空间布局是串联式还是中心-四周围绕式，都讲求一定的序列和规律，而作为平滑空间的当代艺术博物馆是弥漫式的布局，没有中心，或者说任何一个展厅在布展时都可以成为中心，展厅之间的关系是自由和灵活的。

图14　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展厅(www.xing528.com)

平滑空间是一种流动的、动态的空间，具有多种可能性，没有预定结构和明确的目标，也没有既定的目的。正如德勒兹所论述的平滑空间是一种非理性的空间，但是可以通过理性分析来解读和理解。与层级空间不同，平滑空间没有明确的等级之分，没有明确的次级单元，没有固定的点，是一种自由的、开放的空间。“与树根不同，根茎连接任意两点，它的线条并不必与相同本性的线条相连接，它动用了极为差异的符号机制，甚至是非—符号的状态。”^[30]与中国传统艺术博物馆追求统一、协调不同，中国当代艺术博物馆中的空间突出的是各类异质元素的共生共长，强调差异与个性，展览空间作为展览的一部分是被纳入展览策划布局中的。例如坐落在上海“西岸文化走廊的”余德耀美术馆，是由原龙华机场的大机库改建而成，总面积有9 000多平方米，主展厅由机场的老机房改造而来，占据3 000多平方米，巨大的、敞亮的展厅散发着张扬的结构感，通常用来展示大型装置作品与雕塑作品。在改造的过程中，展厅在维持原有的老机库风格基础上，将外部青葱树木的自然景观纳入为明亮开放型玻璃厅中，内外呼应；历经变革的老机库使得美术馆富有视觉冲击力与历史的沧桑感，而新建的玻璃大厅则让其充分体现亲和力，二者融为一体，是当代建筑史上新老融合的代表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