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瑞
半个世纪以来,在我国古琴乐坛上存在着四大名家,而且成为全国著名的四大琴派的宗师。他们是九嶷派的管平湖,川派的查阜西,虞山派(又称吴派)的吴景略和广陵派的张子谦。张子谦先生与天津有着血缘关系,对天津琴艺的发展有着极大的影响,使广陵琴艺根植于津门琴坛沃土上,不断抽出新枝,绽出繁茂的新蕾。
张子谦先生名益昌,清光绪二十五年岁次己亥八月二十九日(公元1899年10月3日)出生于扬州,祖籍江苏仪征县。六岁丧父,七岁丧母,他和两个姐姐由祖母和伯父抚养领大。六岁就读家塾,启蒙教师孙绍陶是广陵琴派的嫡传名师。张子谦在学习文化过程中,受其熏陶,对古琴音乐产生了特殊爱好,13岁开始师从孙绍陶习琴。在孙老师循循善诱和悉心传授下,琴艺日进,十几岁已能演奏《平沙落雁》、《梅花三弄》、《龙翔操》等名曲多首,成为广陵派的后起之秀。
广陵,即今江苏扬州,自古经济、文化都很繁荣,琴人辈出。唐代诗人李颀有“请奏呜琴广陵客,先弹渌水后楚妃”的诗句;李龟年在歧王宅中闻琴声而知是扬州薛满在弹奏,这都说明扬州古琴艺术具有悠久传统,且早已闻名天下,并具有独特的风格了。而我们今天所说的广陵琴派,则创自清代初年的徐常遇,有《澄鉴堂琴谱》传世。其子徐祜、徐祎,号称“江南二徐”,曾为康熙皇帝鼓琴,使广陵琴派远播京师。此后广陵派琴家还有徐祺、徐俊父子,所传《五知斋琴谱》也广为流传。稍后又有吴灴学琴于徐常遇之孙,著有《自远堂琴谱》,广陵派传谱当以此为代表。之后,广陵派琴艺不断发展,谱集也不断编印问世。清末所刊秦维瀚的《蕉庵琴谱》、云志高的《蓼怀堂琴谱》尤为著名。民国以来,广陵琴家人才鼎盛,传人无数,其中以孙绍陶成就最高,维持广陵宗风,成绩斐然。子谦先生自幼深得孙绍陶的传授,尽得其琴艺之精髓,成为广陵派正宗传人。
1921年张子谦先生22岁时,北上天津谋生,在中孚银行当练习生,三年后转为行员,共任职七年。工作之余,操琴自娱,在琴艺上继续探精取微,享誉津沽,成为将广陵琴韵传入津门的第一人。尤以《平沙落雁》一曲名播琴坛,这是广陵派最具代表性的曲目之一。在他的弹奏下,曲调流畅动听,抑扬顿挫恰到好处,表现了秋高气爽、风静沙平、群雁盘旋、翱翔飞鸣、翻飞击翅、引吭哀鸣,旋又徐徐降落、歇息沙滩、复又惊起,种种情态刻画得维妙维肖,栩栩如生。尤其是将种种音响描摹和抒情性曲调紧密地结合起来,表现出耐人寻味的艺术境界,正是“借鸿鹄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为我们展示出一幅优美淡雅的水墨画。
三十年代初,张先生被其岳父召回上海,主持公茂盐栈的帐房工作,后任浦东区分站主任,一直到抗日战争胜利,先后达16年。在这期间经友人介绍,结识了欧亚航空公司秘书、著名琴家查阜西(名镇湖,又名夷平),他长张先生四岁,琴艺修养高超而深厚。经查阜西介绍,又结识了另一位著名琴家彭祉卿(字庆寿)。彭比张先生大八岁,也在欧亚航空公司任职。张先生在《操缦琐记》中记载:“甲戌(1934年)秋,获交修水查阜西、庐陵彭祉卿两先生,同居浦左,朝夕聚晤,张轸乃无虚日,越年复有今虞琴社之议。”三位琴友一见如故,以琴结友,互为知音,情感甚笃。适逢公茂盐栈房舍宽敞,晚上环境十分谧静,于是查、彭搬来与张先生同住,每晚相聚,交流琴艺,兴致浓郁。张先生回顾当时生活时说:“那时每当夏初,查兄时常提来一小篓刚下飞机的鲜荔枝,大家边啖鲜嫩的珍果,边弹琴论艺,其乐无已。”当时,这三位琴家享有“浦东三杰”的盛誉,人们还以他们各自拿手的琴曲尊称他们为“查潇湘”、“彭渔歌”、“张龙翔”。
《龙翔操》是广陵琴派名曲之一,也是子谦先生经常弹奏而著称于世的曲目。乐曲表现了巨龙在天空中穿云驾雾,腾空飞翔的景象,曲调流畅,节奏活泼,具有热烈欢腾的意趣,带给人们以轻快、欢畅的气氛。1984年9月9日,张先生听自己学生演奏此曲后,即兴赋诗:“抚弦动操间,龙翔去无迹。仿佛有余音,萦回在天际。”这不正是张先生对自己弹奏此曲意境的写照吗!
查、彭、张倾慕明代著名琴师严天池创立了虞山琴派及其发展古琴艺术的功绩,乃聚集江南琴界同好昊景略、周冠九、李子昭、吴兰荪等28人,于1936年3月1日在苏州成立了“今虞琴社”。同年12月27日今虞琴社在上海也开始活动,社址就设在浦东春江路17号子谦先生的住处。此后,苏、沪两地琴社同仁频繁结集,交流、研讨琴艺,先后整理出曲操40余首,撰写出一批学术论文与史料,于1936年冬结集出版了《今虞琴刊》第一集(16开本,341页)。这本琴刊的面世,保存下来一批濒于湮没的曲谱珍品。其中论文与研究资料的发表,推动了全国琴学的研究,成为当代琴学至为珍贵的资料。琴社的创建,团结了江南大批琴家,一改以往深居独操、孤高自赏的传统。他们积极走向社会,通过电台播音、舞台演出、琴集交流以及报刊评介等活动,为古琴音乐开创了良好的活动环境与发展形式,出现了“琴川百流归大海,琴道赫然颂中兴”的景象。半个多世纪以来,该社在民族救亡的波涛中,在历次政治风浪中,经受了时代的考验,作为一支东方艺术的奇葩,在新的历史时期中更加秀丽多姿,异香独放。这和查、彭、张三位中坚之士讴心沥血的操劳分不开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社内不少琴家先后到外地工作。彭祉卿早于1944年辞世,查阜西也于全国解放后到北京工作,于1976年病逝,唯有张先生一直在上海主持琴社工作,“文革”后就任社长,几十年来社址一直设在张先生家中。至1985年,以其年高德勋,被公推荣任名誉社长直至去世。如今名闻遐尔的今虞琴社,拥有社员百余人,成员遍及全国各地与海外,在发展我国古琴艺术上做出了重要贡献,成为享誉海内外的古琴艺术团体。
1949年上海解放,新中国成立,时张先生已年届半百。人民政权的建立,焕发出他的艺术青春。五十年代初,为弘扬古琴艺术,张老参加了民族音乐家的全国巡回演出,所到之处受到热烈欢迎。1953年开始任上海音乐学院的兼职教师。1956年应聘为上海民族乐团古琴独奏演员,继而又被上海音乐学院聘为古琴兼职教师和特约研究员,从而专业从事古琴音乐的演奏、教学和研究。
子谦老人一生于琴艺虚怀若谷,精益求精,其刻苦自励的精神至今仍为几代琴人所称道。张老曾对我们说:“我一生最难忘的是1938年。那年的一天,我遇到琴家徐立荪先生,他听我弹琴后,不客气地说了八个字‘下指不实,调息不匀’,对我震动很大。我就写了一副自勉的对联:‘廿载功夫,下指居然不实;十分火候,调息如何尚未匀。’裱好后挂在室内,藉以鞭策自己,弥其不足,力求上进。”他以这副对联作为进取的新起点,发愤苦练,终于攀登上琴艺的高峰。
张先生在琴艺上从不固步保守,在深得广陵派真传的基础上,能消除门户之见,不耻下问,博采众长,丰富自己的琴艺。他曾经回忆说:“我与查阜西,彭祉卿相识了,他们弹琴比我好,我请他们住到浦东来,认真向他们学弹了《潇湘水云》、《渔歌》、《空山忆故人》、《普庵咒》等许多琴曲。”由于张先生虚心求教,查、澎的拿手琴曲和代表性曲目,皆尽得其传,不仅充实了自己的曲目,也融入了各派琴韵的风格特色。
子谦先生早在青年时期,即对我国传统文化具有丰富的积累和高深的修养,并爱好书法艺术与诗词的写作,其风格恰如其琴韵,刚健洒脱,清逸隽永。他对摄影艺术也具有浓厚兴趣,三十年代拍摄的艺术风景照《伞》、《竹与影》,意趣深邃,曾发表于《柯达杂志》上。他在《偶成》诗中写道:“三绝诗书画,十余茶酒烟。人生皆有好,我亦乐怡然。”多种艺术在张先生一身相得益彰,使琴艺得到多种艺术上的借鉴,并使之根植于传统美学思想的沃土中,给后起者以深刻的启迪和示范。
广陵琴派素以“轻松脆滑、高洁清虚、幽奇古澹、中和疾徐”16个字为美学标准来指导演奏。它与虞山派不同的是,在崇尚“清、彻、澹、远”的同时追求“洒脱”、“畅扬”的情趣。正是在这样美学标准指导下,广陵派在演奏中追求“重而不虚、轻而不鄙、疾而不促、缓而不弛、若吟若猱、圆而无碍、以绰以注、定而或伸、行回曲折、疏而实密、抑扬起伏、断而复联”的效果。子谦先生不但继承了广陵派的这些特点,而且在长期演奏实践中不断发展和丰富了这些特点。他的演奏风格秀劲而洒脱,右手运指全用偏锋,触弦在五六徽至一徽之间,随力度和音色的需要而自由移动。但弹散音与泛音时,则严守不过一徽的原则。这种弹法取得了刚柔相济、强弱分明的艺术效果。左手抚弦则吟猱细腻,柔中有刚。他特别讲究右手音色坚实苍劲,左手动作干净利落。在节奏处理上多用跌宕善变和散板手法,参差错落,收放自由,生动活泼,形成了鲜明的独特风格。
子谦先生演奏的《梅花三弄》,是广陵派又一代表性琴曲,与通行传谱不同,还保持着500多年前传谱特点。音乐旋律清新明快,表现出梅花洁白俊俏,凌霜傲雪的形象。后半部分的音乐高亢流畅,节奏铿锵,自由多变,表现了冬梅在寒风中摇曳多姿、巍然挺拔的形象。该曲借物咏人,抒发了对刚毅不阿、坚贞不屈的高尚节操的赞颂。尤其在结尾部分出现了暂转调,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表现出藐视世俗、桀骜不训的气质。(www.xing528.com)
随时代的前进,张先生在古琴艺术上也不断创新、发展,及时汲取琴艺改革的新成果。例如,五十年代末钢丝尼龙琴弦问世,他立即将自己心爱的琴都换上这种新弦,经过一段练习,很快适应了演奏,大大改变了原有的音色、音质和音量。另外,每当琴友们创造新的技巧、手法,他立即虚心求教。他还积极参与了古琴的改良和琴箫(九孔箫)的研制、吹奏,将这些成果及时运用于自己的艺术实践中来。
张先生历来重视琴学的继承,非常重视绝响的古谱挖掘、整理、改编工作。经他“打谱”和整理的琴曲《广陵散》、《秋鸿》、《捣衣》、《泛沧浪》、《华胥引》、《长清》等古曲和经他改编的《玉娥郎》、《白毛女》、《蝶恋花》等30余首琴曲,早已流布琴界并被录制成唱片与磁带。就是在“文革”那种灾难的年代里,张先生仍不忘琴志,深居简出,与挚友姚丙炎、吴振平等琴家冒着风险,闭门打谱,又整理出许多绝响的琴曲。张先生打谱的《楚歌》、《飞鸣吟》、《天凤环佩》等古曲,得到众多琴家的赞誉,争相习奏。后来这些琴曲与姚丙炎、吴振平的打谱成果《屈原问渡》、《鸟夜啼》、《孤馆遇神》等10余首结成一集,取名《琴曲钩沉》,这是以张先生为首的几位琴家在动乱的年代里,为弘扬祖国传统音乐辛勤耕耘的结晶。
张先生晚年经常弹奏的代表性曲目之一是姚丙炎打谱的《酒狂》,这是魏末“竹林七贤”之一阮籍的作品,是用三拍子写成的。经过张老的弹奏,运用跳荡蹒跚的节奏和先扬后抑、扬而又抑的旋律,生动地刻画出作者及其朋友们狂放不羁、步履维艰的醉态,深刻地反映了司马氏专权的黑暗给作者心理上带来的压抑、摧残和痛苦。乐曲不着重于表面狂态的表现,而是通过混沌蒙眬的情态发泄内心郁积的不平之气。音乐内在含蓄,寓意深刻。
琴歌是有歌调的琴曲,是以古琴为主要伴奏乐器的歌唱形式。在古代多是自弹自唱的吟咏,也是古琴艺术的一个重要表现形式。现存有词的琴曲传谱就有500多首,也是一笔丰富的琴学遗产。张先生非常重视琴歌的挖掘、整理和演唱,亲自执琴辅导,提倡“琴曲歌弦”。1937年抗日战争开始,上海沦陷。激于民族义愤,张先生将《治心斋琴谱》中岳飞作词的《精忠调》琴歌打谱订音,由当时师从张先生学琴的昆曲演唱家樊伯炎演唱,古琴名师吴景略操琴,张先生吹箫伴奏,首演于浦东同乡礼堂,受到热烈欢迎。此后抗战八年,张先生及琴界同仁冒着日伪凶残迫害的危险,经常演唱与传播这首琴歌,成为人们借以抒发救亡心臆的乐曲,也为当代琴歌增加了一个传统曲目,传唱迄今。使人们每听到这首琴歌,对张先生景仰之情油然而生。几十年来,在他与查阜西等琴家的大力倡导下,今虞琴社发掘整理出古代琴歌《胡笳十八拍》、《苏武思君》、《古怨》、《梨云春思》、《春光好》等数十首。1986年在张老主持下,总结多年来这方面的成果,编辑出版了《今虞琴歌》一册。
张老在古琴艺术的理论研究上也多有贡献,著有《广陵派的沿革和特点》、《广陵琴学的过去及将来》等学术文章多篇和《操缦琐记》10本。在这10本《琐记》中,真实地记叙了作者自1938年至1966年“文革”前夕数十年操琴心得和参加琴会雅集以及社会活动的情况与体会,成为我国当代古琴艺术活动重要历程与史实的忠实反映。为了及时交流琴学研究的成果,七十年代后期以来,张老又主持编印了《今虞琴讯》三册。
为了维护和普及古琴艺术,培养知音,张先生对古琴音乐教育也高度重视,作出了卓越贡献。五十年代末,他与查阜西、沈草农在总结他们大半生传授琴艺的经验与体会的基础上,合著了《古琴初阶》一书,1961年由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全国发行。这是建国后第一本用科学方法阐述古琴演奏法的教材,内容简要,文字精当,为古琴的教学提供了重要的学习内容与科学的方法。
几十年来,张先生在我国古琴音乐教育上洒下辛勤的汗水,授琴育人,门生众多,名家辈出,桃李芬芳,遍及全国。如上海民族乐团团长、著名古琴演奏家龚一,南京艺术学院著名琴家成功亮教授,上海青年琴家戴晓莲以及昆明古琴名手高星贞,上海的李禹贤等,均为张老入室弟子和得意门生。近年来,他们多次出国演奏和讲学,向世界各族人民介绍我国的古琴艺术。他们灌制的大量唱片、磁带在国内外广泛流传。
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音乐界通过拨乱反正,古琴艺术再放馨香。张先生以八旬高龄当选为中国文联委员、音协上海分会理事。1983年3月7日他在《自感》诗中写出他对新的历史时期的感受:“尧天化日来非易,琴韵书声乐陶然。晚岁安宁端赖党,铭心刻骨报无缘。”老人以饱满的政治热情,终日仍以琴为伴,操习不辍,正象他在《弹琴》一诗中写的:“伴余十指生风雨,弹到深宵不肯眠。”1986年3月在另一首诗中写道:“朝乾夕惕齐偕奏,奏出琴心尔我心”,这正是老人以望九龄仍奋力琴圃的自白。
我们从张先生晚年的弹奏中可以深切地体会出,无论弹奏任何时代,任何内容,任何形式的作品,都能感受到他那坚实捷劲的指力和十分火候的“调息”,即气息贯通,指气相连,豁达流畅,意趣交融。张先生曾说过:“我弹奏时,呼吸会随着音乐自然地流动。”旋律在他心中,感情在自然地流露,达到心手俱忘的超脱境界,出神入化。他谈到自己弹奏的体会时曾说:“某些节奏的运用,有时并非出于有意的安排。”这正是他在广陵琴派的长期熏陶下,吸收其他琴派的演奏特点而形成独具个性的演奏风格。张先生这种秀劲洒脱,自由开扩,飘逸随意的演奏风格的形成与他个人性格也有一定关系。他性格开朗,豁达大度,平易近人,身为古琴大师,虽为耄耋老人,却从不以长者自居,高尚的艺德节操,深为世人所景仰。
子谦老人有亲属、亲戚、挚友在津,长子家镇已年届七旬,青年时期即定居津门。故数十年来张先生经常往返津沪之间,对天津琴艺至为关怀,津门琴界深得张先生的教益。1986年以来,张先生来天津长子家中定居,四世同堂,颐养天年。他仍寒暑易节操缦不辍,每天至少练琴一小时以上,并经常指导今虞琴社天津小组的工作和天津群艺民族古典乐团的活动,还经常参加社会上民族音乐活动,担任古琴比赛评委会主任、古琴鉴定委员会主任等职。1989年2月又受聘为天津音乐学院第一位名誉教授,并收该校青年古琴教师为徒。对津门年青一代古琴音乐爱好者和古琴家前来求教,不遗余力地予以辅导,耐心指教,热情传授。几年来,在张先生热忱培育下,天津琴坛日益繁荣兴旺。这种老骥伏枥的精神,成为我国民族音乐界的优秀楷模,深为广大音乐者所崇敬。
1991年1月3日,张老还在热心地为学生上课,与学生们商讨发展古琴艺术事宜,并说:“我要活到100岁,再收一些徒弟,为古琴艺术的发展,再尽微弱之力。”讵料5日的中午,老人在津门家中吃过午饭,看了一会电视,然后回到床上午睡。就在酣睡中,心脏停止了跳动。谁能想到,这一觉竟使老人永远离开了我们。老人睡得那么安详,那么舒展,那么自然,终年92岁。
张子谦先生逝世的消息传出后,弟子们从全国各地赶来奔丧。1月10日下午,于张先生居室的老人遗像前,在挽联和花圈丛中,举行了一次情深意长的“琴祭”。他的学生们含泪抚琴,寄托着对先师的怀念。刚刚从美国获得音乐学博士学位的著名古琴家吴文光一曲《忆故人》,深情而衰惋的琴声,使在场的人们潸然泪下。老人的大弟子、上海民族乐团团长、闻名中外的古琴家龚一,上海音乐学院的古琴教师戴晓莲,天津音乐学院教师李凤云、王建欣诸生徒还弹奏了张先生亲传的广陵派著名乐曲《梅花三弄》、《平沙落雁》等,寄托了对老人的哀思。刚刚从张先生故乡扬州赶来的广陵琴社负责人戈弘,听着这些熟悉的曲目,尤增悲恸之情,献上了家乡人民的挽联。中国音乐家协会委派冯卉等同志和北京古琴研究会会长吴钊等同志,带着名誉主席吕骥等同志的挽联也专程赶来天津,代表全国音乐界向老人作最后的告别。
1月11日上午,庄严肃穆的天津市程林庄殡仪馆的追悼室里传出了古琴曲《龙翔操》的清韵,飘荡在整个殡仪馆的空间。这里正在举行张子谦老人的告别仪式,播放的乐曲正是老人生前自己弹奏的这首乐曲。如今老人已离开我们而去了,但《龙翔操》余韵永传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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