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同志希望我谈一谈解放后的前17年工作经验,我很惭愧,拉杂地写下几点,有的谈不上经验,有的是反面经验。
入党前后,我都自以为是跟着党走的,但又常常感到跟不上。每次运动过后,我作自我批评时,总是检查自己的右倾保守思想,别人也是这样看我的。等到事过境迁,党的政策改了,回想我的自我批评又觉得过头了,这表明政治上我还很不成熟,这种状态持续到“文革”中。
对行政工作我是把全部力量投进去的,属于我职权以内的事,今天的问题,我努力做到今天解决;今天没解决的事,明后天解决;需要和别人一起研究的事,我尽快找有关的人一起解决。我和广大教师的联系是较多的,有的教师反映,说我“好找”。这有一定道理,无论在办公室或在家里都可以谈工作,吃饭时也不例外。陈常说我们是“门虽设而常开”。这样,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包括父亲的生养死葬等都由陈鹘负担,这是她以实际行动支持我的工作。
在工作中,我认为我还是有一定原则性的。每次招生我都要接到许多条子,也有口头上向我提出要求的,我都没有为他们做什么事,这不免要得罪一些人。1957年教育部长杨秀峰寄来聘函,要我参加高考的审题工作,我回信谢绝了,理由是我大儿子当年要报考。杨部长派专人把数学试题送来,我不能再推托,对试题和答案提了不少修改意见。很巧,那年正题有泄漏嫌疑,用了未经我审查的副题。这件事前前后后我儿子都不知道,过了若干年,我儿子的同学听说我参加过审题,就问他:“你入学考试数学成绩那么高,是你父亲把题目告诉你了吧!”我儿子问我,我才向他说明上述过程。从那年以后,教育部每年组织招生命题委员会,都找我参加。到1962年,我再三告诉他们,我二儿子明年要参加高考,我明年不参加审题;1963年他们果然没有找我。后来教育部的同志告诉我,从那以后,每年总有一些同志回避命题或审题工作。
教务行政科科长王枢同志是个得力的好干部,他和我合作得很好,工作主动,原则问题就请示。大约在1964年,他向我反映一位领导同志的女儿念完高中二年,不等毕业就到我们学校中文系旁听。我们两人分析,她是想不通过高考取得学籍。我们商定,决不能做违反原则的事,过了半年这个女生就离校了。(www.xing528.com)
我认为领导教学的人原则上应当有教学实践,所以除有特殊原因外,我始终坚持授课。如果说我讲课有特点,那就是上课基本不看讲稿或讲义。这不是我的创造,我的老师姜立夫历来就是这样的。有人觉得不容易办到,其实其中并没有什么奥妙。数学是个逻辑体系,教师讲课可以不靠记忆而靠逻辑,从一定的假设出发,经过逻辑推理,就得到一定的结论。我还认为,讲课是真理发现过程的再现,前人已经得到的,我们也能得到,何况途径已经现成,不需要我们探索(但可以改进)了。当然,这里有个熟练程度的问题,真正熟练的东西,在头脑里已经生了根,成为自己知识和能力的一部分,是不容易忘记的。所以,关键在于备课前吃透讲课的内容。这种讲课方式,最大好处是能使学生和教师作同步思维,以取得较好效果。
我出版过讲义,得到好评。出版社同志曾经希望我谈一下写讲义的经验,我想,好的讲义来自好的讲授,它是讲课的经验总结。此外,不少同行认为我的文字是较好的,写讲义的时候,我基本上能够摆脱外文对数学语言的影响,尽可能用规范化的汉语,用令人易懂的方式来叙述。
领导科研的人,自己也应该搞科研,在这方面我是失败的。在我国制定科学长远规划之后,我对自己的科研更具迫切感,但由于不接触数学的前沿工作已经二三十年,要弥补这个差距是很困难的。我也试图补习一点带基础性的新知识,可是我看书的时间少,常常是急于求成,而求快就不能深,不深就掌握不牢。看一个单元书,停两三星期再看,一曝十寒,收获甚微。所以我虽然也写过一些东西,那不过是整理过去已经开始的工作。我搞科研不够积极。还有一个原因,即数学理论和实际的联系往往是十分间接的,那时强调理论联系实际,而且往往理解得比较狭隘,使我搞数学理论也有点顾虑。尽管有这些客观原因,如果我安排得当,兼顾行政和科研还是有可能的。这方面有些人也有成功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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