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82 年于南开大学中文系毕业后,被分配到天津市政协文史办工作。从那时起到今天,一直没有离开这个岗位,转眼间已有21 年之久。虽然我从事文史工作的时间不算早,但到目前为止是天津市政协连续从事文史工作时间最长的了。由于一直埋头于故纸堆,忙着在史海中淘金,因此并没感到时光已从身边悄然溜走。如今蓦然回首,看到身后是堆积如山的阅稿和那些几近等身的文史资料选辑,才恍然感到年华已逝,华发已生,个中甘苦令人感慨万分,又令人感到欣慰。
当年和我一同分到政协文史办工作的,还有另外两名毕业的大学生,一名是南开大学历史系毕业的江晓敏,三年以后她调回了南开大学图书馆,现任该馆古籍部主任。另一位是现已大名鼎鼎的剧作家杨争光,他是陕西乾县人,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系,喜好文学,更喜欢写诗,由于他觉得自己更适合搞写作,两年后调出了文史办,以后又调到陕西省政协工作,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搞起了影视创作,现在已成为全国著名的剧作家、诗人,他最出风头的作品大概要算改编电视剧《水浒传》和《激情燃烧的岁月》了,前不久他与金庸、贾平凹“华山论剑”更使他名声大振。那时我和杨争光搞征集工作,江晓敏搞编辑工作。当时文史办没有正主任,副主任有任焕晶(1984 年调文史馆)、游德昌(1961 年起开始从事政协文史工作,1989 年任文史办主任)、杨大辛(1978年调政协文史办,1984 年任文史办主任)、张高峰(曾是《大公报》的名记者,80 年代末病逝)。政协副秘书长乔维熊负责文史资料工作。办公室干部有秦进、柴寿安、郭璞等。除正式在编干部外,还外聘了十几名退休人员,这些人在旧社会有的是军政界人员,有的是工商、经济、金融界人员,还有从事过新闻工作的记者等,他们联系面广,知识丰富,因此在征集史料方面很有办法,他们为天津的文史资料工作立下了汗马功劳。当时还有两名临时工仉志刚和康明,他们负责抄稿、打字和行政后勤的一些事务。
1982 年文史办参观新港部分同志合影(前左起:江晓敏、柴寿安、郭璞、任焕晶,后左起杨争光、方兆麟)。
我们刚到文史办时,游主任为让我们尽快熟悉政协文史工作,让我们每天通读全国政协和天津市政协出版的《天津文史资料选辑》。虽然在“文革”前我就看过很多当时内部发行的《文史资料选辑》,下乡插队时这套书成了知青中最抢手的书,因此我对文史资料并不陌生。但真要搞这项工作,开始时我还真有点不情愿。因为我觉得我一不是学历史的,二是对中国近现代史,特别是天津地方史知之甚少,兴趣也不大,所以最初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进了政协文史工作的大门。
虽说文史不分家,但从学中文专业改行搞近现代地方史,不仅在知识方面有一定难度,而且从个人兴趣、意识等方面也要有很大转变。那时是初学乍炼,对文史工作的统战意义、作用还不了解,对工作对象的情况更不了解。为了尽快适应新的工作,一方面大量地看书,充实历史知识;一方面请教身边的长者,听他们讲解天津有关的人和事。边学边做笔记,特别是一些北洋人物及其派系一定要强记死记,不然张冠李戴就会闹笑话了。那时我们还通过大量地抄稿子来熟悉历史人物和事件,同时对稿件中的文字做些简单的修改工作。(www.xing528.com)
不久,柴大姐让我参加她正在征集的有关天津东亚毛纺厂和宋棐卿的史料,这是我真正从事征集工作的开始。
开始时是柴大姐让我参加一些东亚老人们的座谈会,我负责录音并整理记录。后来就让我一个去了。这些东亚老人都是当年宋棐卿从山东带过来的人,是和宋一起创业的,他们对东亚的情况非常熟悉。这些人说一口地道的山东话,跟柴大姐一起去时我还没感到有什么困难,因为听不懂的地方有柴大姐给解释。但我自己独立去参加他们的座谈会就感到有些困难了,一是有些方言听不懂,二是他们讲的一些事情背景不熟悉。在这种情况下我反复听录音,熟悉他们的语言;同时大量翻阅有关的历史资料,尽快熟悉那些历史背景和当时中国的经济情况,我甚至翻阅了《资本论》及有关的经济史书籍。这些老者们也非常热心,并没有因为我“说不上话”而冷场,而是非常耐心地给我讲,把他们知道的尽可能都讲出来。有的人还写成书面材料给我,帮我搞清楚一些历史情况。在他们的帮助下,我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几易其稿,终于完成了《宋棐卿与东亚企业公司》这篇处女作,后来以这些老者的名义发表在《天津文史资料选辑》第29 辑上。通过征集并撰写这篇史料使我对文史资料工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方面学到了很多历史知识,另一方面把在学校学到的一些基础知识运用到实践中,使我感到这项工作对于大学生来讲确实大有作为。
为了能让我们尽快熟悉各方面的征集对象,打开独立工作局面,不论是文史办组织的征集座谈会、茶话会,还是政协组织的各种大型委员活动,文史办的老同志们,特别是柴大姐,不厌其烦地给我们介绍到会人的情况,以便我们尽快熟悉这些人物。记得那时参加活动的有北洋军阀时代赫赫有名的军事将领,有北洋政府时期、国民党时期的政要大员,有清末王公贵胄的后裔,有工商经济界的知名人物,还有旧社会知名的地方乡绅等等。这些表面上看上去并不起眼的上了年纪、步履蹒跚、且衣冠又不鲜亮的人,如果没有人介绍,谁能想到他们当年曾是叱咤风云、显赫一时的人物呢?当时给我的感觉是他们的历史与现实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当我对他们的历史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后,感到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团结了一大批这样的人物,实在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这些人当时并不一定是政协委员,有的甚至没有工作单位,然而政协通过搞文史资料工作把他们团结在政协周围,并且通过写史料来发挥他们的作用,极大地调动了他们的积极性,他们发自内心地说: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这对我内心产生了极大的震动。记得一位老者在一次茶话会上说:“我生在清末,经历过民国、沦陷、国民党统治和社会主义,可以算是五朝元老了,我觉得只有共产党好、社会主义好!是共产党让全中国人民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话虽然简单,但却表达了一个经历各种社会制度老人内心的真实感受,没有新旧对比是不可能讲出这番肺腑之言的!这不仅使我认识到政协文史资料工作的深刻意义,激发了我对政协文史资料工作的热爱,同时,通过大量地接触各方面的历史老人和大量的历史资料,进一步加深了对中国社会的了解,加深了对党奋斗纲领的理解,加深了对党的认识。在党组织的培养教育帮助下,我于1984年底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实现了多年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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