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8月19日,国民党政府发行金圆券。发行之前,早由外汇课副主任曹廷赞(后任台湾央行业务局局长)从上海运来,估计他也不一定知道运的是什么。8月19日临时通知对外停业三天,内部办理法币与金圆券比价账务工作。21日下午各行庄到中央银行领取金圆券,22日开门时就付金圆券。
中央银行规定法币300万元兑换一元金圆券;中央银行收兑黄金,每两200元金圆券。1948年12月1日天津《新星报》第4版登了如下两条消息:
央行兑金,人言啧啧
应予彻查,以释民疑
本市中央银行奉令出兑黄金,老百姓踊跃前往购买……
但事实上却出人意料之外,央行门前昨天千余人的行列,一直排到海河岸边。实际上捷足先登购到手的人,仅仅是三十几个人。
中央银行主管兑金的部门,对昨天(29日)兑出黄金银元数字与人数,只笼统说了一千两挂零。但该部门昨天工作到午夜倒是事实……
又据本日《新生晚报》载:向央行内部职员托情代购者极多,不少获有特殊便利之大小人物立成巨富,排队中间怨言纷纷。果如所言,该行部分职员既可为人代购,那么自己一定也可得“近水楼台”之利,发一笔横财。难怪出纳课入夜灯火辉煌,迄午夜时尚生意兴隆了。
……
央行兑黄金黑幕(www.xing528.com)
经办人员变戏法
……至29日形势更为险恶,黑市达二千六七百元至央行兑得黄金,一转手间可获巨利,故央行门前自晨至暮,长蛇阵长达数百码,盛况空前,央行职员亦忙于应付、点钞、记账、秤金,热闹非凡。而不意热闹场面纯为“功架”,长蛇阵中兑得黄金者仅数十人而已。据悉:共兑出300余两,空手而返者占90%以上。后记者探悉:央行昨有一部分职员不辞劳苦(?!),工作至午夜始离行,此种难得之精神据问称忙于“秘密工作”,经管兑金之职员尽全力贯彻政府抛金之政策,而于灯下完成600两之记录,超过全日兑予人民之数额一倍以上……
时隔不久,由于国民党政府大量印发钞票,金圆券又不能兑现,因而金圆券出笼不久就开始急剧贬值。金圆券和黄金的比价上升到千元,黑市的黄金价格高达三四千元。为了维持金圆券的币值,安定社会人心,使其免遭崩溃,中央银行决定抛售一批黄金。
中央银行从上海运到津的黄金约1200余两。当时规定购买一两黄金需200元金圆券,只售了一天,由于库存黄金不多,金圆券贬值,就改为1000元金圆券再加在中央银行的定期存单1000元,实际上是2000元金圆券购买一两黄金,这还不是现货,发给临时收据,直到解放前夕从上海运来黄金才换到现货。这比原先兑价涨了10倍,但比黑市价格还便宜一半。虽每人限购一两,闻讯市民都拼命想买到黄金,但很少有人买到。
9月12日出售黄金时,大门外面已是人山人海,有的是带着铺盖卷在外面过的夜。大门打开,秩序大乱,无法维持。所幸事先早有准备,在大门洞出售,外面有铁栅栏保护,才没有挤破柜台。当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听说对外只出售了300余两,只占运来黄金数的四分之一;内部私卖的却达600余两,约占一半;其余四分之一准备次日出售,由于内部私卖风声败露,只好留作库存,拥挤在门外的群众,绝大部分没有买到。
当天下午4点对外关门以后,外面的市民还在吵吵嚷嚷,我来到柜前,只见几个中层头头手中拿着金块在玩弄,发出叮当之声。柜台内灯火通明好似白天,他们究竟在等什么呢?原来还有不少人往里面送支票和现钞提取黄金。这些能从内部买黄金的人,都和行内一些头面人物有关系。他们的现款没有凑足就可以拿到黄金;有的当天凑不足数可以在第二天补齐再提货;还有的可以用次日的支票来顶数。听说有的交款人用麻袋装来钞票,不清点就入库,自己说多少就算多少。本行一般的职工是不能享受这种优待的,他们连金块的面也见不到,代亲友买更是办不到了。
这次抛售黄金对外影响很大,引起一些人的怀疑。文书主任刘宗林对我说,有庸裕之等三人秘密向南京告发。告发信还到了蒋介石那里,蒋下令追查。中央银行总行来电,责令卞喜孙调查上报。
那时辽沈战役已经结束,淮海、平津大战迫在眉睫,南京政府已岌岌可危,无暇顾及这类小事。再说各地国民党大员只顾逃命,无不利用职权假公济私捞取钱财,人人如此,天津黄金舞弊一案也就无人追究了。当天津解放后人民银行的军代表接管中央银行时,刘宗林对我说,卞喜孙还曾对军代表说:“幸亏共产党来接管,真是谢天谢地,不然我的老骨头恐怕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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