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族厄巴舞：土风巴韵的传播研究

土家族厄巴舞又称“猴子舞”，流传在湖南省湘西州古丈县断龙山乡和红石林镇土家族地区，以妇女表演为主，是一种古老的民间娱乐性舞蹈。厄，猴子；巴，音bà，土家族语作“跳”理解，又可当“看玩”、“看见”，厄巴舞即“看猴子跳的舞”，跳猴（舞）让人（神）看，充分展现出土家人以舞蹈娱神娱人的民俗特点。

土家族旧时跳厄巴舞，舞者全部是女子，动作极富挑逗性，充满了女性美，颇有母性崇拜的意味。跳厄巴舞的时候，舞者衣服穿得很少，身上的披饰主要是几片树叶，这与毛古斯所用的稻草相比，显然更加古老。吉首大学陆群教授推测，这种舞蹈可能来自比毛古斯更早的时代，携带着早期人类的记忆，即母系时代的记忆。也有人分析认为，厄巴舞是继土家族哭嫁歌之后，又一个反映土家族女性世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盛传厄巴舞源于五代后期，最初目的在于通过祈禳祭典活动，反抗彭氏土司。溪州最早有名有姓的头人为吴著冲，以及惹巴冲、椿巴冲等八个头人。吴著冲早期在今天古丈县罗依溪镇、红石林镇、断龙山乡一带酉水南岸建基立业，被彭氏打败后在酉水北岸依然固守，不敌彭氏军队和前来增援的楚军进攻，渐退猛洞河，再败遁入洛塔大吾山，终灭。吴著冲死后显圣，迫使彭氏让步建鬼堂祭祀，允许彭姓以外土家人一年一度跳吴著冲生前爱看的贺颂舞蹈。年复一年，彭氏对溪州中下层和姓彭以外土家人无情地压迫和剥削，人们无尽地怀念能和彭氏抗争的吴著冲头人，土家女人们在鬼堂祭祀中尽情地展示自己的丰姿，希冀族神赐予她们能生孕出推翻彭氏残暴统治的强者。众所周知，土家族旧时很讲究女德，专以女性表演，少衣赤足。具有挑逗媚态的厄巴舞能流传下来，其特殊意义恰在于断龙山土家人将其作为反对彭氏强权的一个武器。

改土归流后，溪州彭氏土司统治退出历史舞台，厄巴舞的内在意义发生转型，人们开始侧重舞蹈中的猴趣和女性美。当时，土家人生产工具落后，很难捕捉到山崖上的猴子，认为山猴上山下溪自由灵活，吃了猴肉让人变得聪明，女人生孕的后代一定优秀，经过展演为求神祇保佑族人兴旺发达。厄巴舞经过历代土家族妇女们的演绎，又注入了许多美好的内涵，形成一种展示女性美的古老民间舞蹈。

图4-8　土家族厄巴舞（向邦金摄）

厄巴舞古朴优美，舞蹈语汇丰富多彩，模拟野猴，动作大方，形象逼真。断龙山乡的厄巴舞基本内容为：

头人祭天。一群姐妹随头人跨步而来，兴高采烈聚拢于祭天坪，大礼跪天。(www.xing528.com)

磨鹰展翅。模拟磨鹰，展翅遨游蓝天，雄视四野，自由自在地飞翔，一往无前，形态逼真。

猴子摘桃。模拟猴儿动作。先左后右，半蹲，左脚跨步，身体前倾，双手前上方弯曲，呈准备攀摘动作，左脚跨，身体向右侧，右脚跨，身体向左侧，双脚跃起，双手上举作摘桃状，脚落地，蹲式，双手拟捧桃作吃状，收势。

猴子戏蛙。模拟野猫戏蛙勇猛、果敢和机智灵活形象。基本动作为：两脚矮桩半蹲，身体前倾，双手着地，双脚向前跳跃，蹬离地面，双手作拨拉状，重复一次。后两节双手向内弯曲，齐胸，先左脚向前跨步，成半蹲式，双手随身向右侧转，收式，再右脚向前跨，半蹲，双手随身左侧作弯箍状，臀部翘起。展示土家女性先民机智勇敢、灵活矫健的形象。

猴子捞月。动作特点：半蹲，上身前倾，先跨左脚，两手侧平展，手脚同边同向，收势半蹲，头后上仰，手上弯曲至颈后，呈仰望状，各式均呈半蹲矮桩，左右互换，收势。展示妇女柔美细腻的情趣和优雅纯洁的情思，表述对美的追求和无限神往。

母鸡下蛋。模拟母鸡护窝生蛋，开跨半蹲，双手后伸半展开成翅膀状，身体前倾，左脚跳起落地，左腿半蹲站立，右脚抬起弯曲，即半蹲式单脚弯曲站立，收势。换边换脚，两脚两手同前势，翘臀，模拟母鸡形态，喻妇女对族人呵护有加，像母鸡护窝般的无微不至的母性情愫。

古丈县马达坪一带的厄巴舞在表演形式、过程和动作上基本与断龙山乡一致，只是多了拜菩萨和群猴跳圈两个动作。两种版本的厄巴舞中六个动作完全一样，均模拟群猴天真、活泼好动、无忧虑的群体欢娱生活，舞蹈中频繁出现的展肢、翅臀、仰头扬手、挺胸跨步、跳跃等形象的舞蹈语汇，独特古朴的舞蹈元素，展示出土家族女人的魅力，聪慧、勤劳、朴直、大方的形象，对美的追求和热爱生活、改造自然的强烈愿望，表达了土家族妇女维护氏族生存、反对彭氏强权的坚韧不拔的奋斗精神和勤劳勇敢的奉献精神。

土家族厄巴舞独特的文化传播价值在于：一方面它丰富了土家族的民族舞蹈艺术宝库，另一方面也为研究土家族先民，尤其是土家族妇女不屈的发展史提供了弥足珍贵的鲜活样式和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