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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灭亡年代的商讨结果与《古史探微》

时间:2023-08-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最近接到一位《战国史》的读者来信,指出李学勤先生《关于楚灭越的年代》一文[1],对“黄以周等学者”所主张越国灭亡于楚怀王二十三年之说,提出了商榷,注解中多处引到《战国史》,希望我对这一商榷,发表我的看法,从而明辨是非。李先生认为“战国时代的年代问题,前人所作的许多考证,贡献很大,然而细加推求,还有不少地方需要讨论”。

越国灭亡年代的商讨结果与《古史探微》

1946年至1947年间,我曾写作《战国史事丛考》二十多篇,先后发表于当时上海的《东南日报》副刊《文史》和天津的《益世报》副刊《史苑》上。其中有《楚怀王灭越设郡江东考》一篇,根据黄以周《史越世家补并辨》,作了进一步的论证,断言越国灭亡于楚怀王二十三年,即公元前306年,否定了《史记·越世家》楚威王“大败越”而“越以此散”之说。其实这个见解,并非首创于黄以周,雷学淇在《竹书纪年义证》中已有这一主张。这本书原来仅有钞本,到40年代才有修绠堂铅印本,我当时没有注意到,因而没有提及。我的《战国史》初版(1955年)就沿用这一说法,后来在《战国史》新版(1980年)中又作了进一步的说明。最近接到一位《战国史》的读者来信,指出李学勤先生《关于楚灭越的年代》一文[1],对“黄以周等学者”所主张越国灭亡于楚怀王二十三年之说,提出了商榷,注解中多处引到《战国史》,希望我对这一商榷,发表我的看法,从而明辨是非。李先生认为“战国时代的年代问题,前人所作的许多考证,贡献很大,然而细加推求,还有不少地方需要讨论”。我十分赞成在前人已有成绩的基础上细加推求和讨论,这是推动学术研究进展的好办法。现在就李先生推求而提出的商榷意见,根据我的推求而提出不同看法如下。

李先生认为“黄以周等学者的考证是正确的”,然而“要指出的是,楚怀王亡越和《越世家》所载楚威王是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更不能因而否定楚威王败越的史实”。我认为,并不是黄以周等学者要把楚怀王亡越和楚威王败越混为一谈,而是《越世家》把这两者混为一谈。我们正是从揭示《越世家》这个“混为一谈”的错误中,进一步找到了楚怀王亡越的真相及其确切年代。

《史记·越世家》载:“王无彊时,越兴师北伐齐,西伐楚,与中国争强。当楚威王之时,越北伐齐,齐威王使人说越王曰:……‘楚三大夫张九军,北围曲沃、於中,以至无假之关者三千七百里,景翠之军北聚鲁、齐、南阳,分有大此者乎?且王之所求者,斗晋楚也,晋楚不斗,越兵不起,是知二五而不知十也,此时不攻楚,臣以是知越大不王,小不伯。……故愿大王之转攻楚也。’于是越遂释齐而伐楚。楚威王兴兵而伐之,大败越,杀王无彊,尽取故吴地至浙江,北破齐于徐州。而越以此散,诸族子争立,或为王,或为君,滨于江南海上,服朝于楚。”

李先生由此作出结论说:“《越世家》叙述楚威王败越事件因果是完整的,越王无彊本来同当时齐楚为敌,后来在伐齐时受齐使游说,释齐伐楚,结果被楚所败,楚威王不仅夺取越国大部分领土,又进而破齐于徐州,报复了齐国嗾越攻楚的怨恨。”我的看法是,由于《越世家》把“楚威王败越”和“楚怀王亡越”混为一谈,误把“楚怀王亡越”的因果算作“楚威王败越”的因果,因而所载楚威王败越的事不免有失实之处。

《越世家》所载齐使游说越王“释齐伐楚”的话,很明显谈的是楚怀王十六七年(前313—前312)的战争形势,决不是楚威王时所可能出现的局面。这是我们早就指出的。齐使者所说“楚三大夫张九军北围曲沃、於中”,这个曲沃在今河南三门峡市西南,正当函谷关东北,原属魏国,魏襄王五年(前314年)为秦再次攻取,见于《史记·魏世家》。於中在今河南西峡东,正当武关以东、楚的方城以西地方。於中连同商密(今河南淅川西南)一带合称商於之地,正当丹阳(丹水东北地区以东)[2]。这一带原为楚地,此时已为秦所占用。当年魏、韩因连年被秦打败,被迫与秦“连横”,造成秦、魏、韩三国与楚、齐两国对峙的形势。秦所占有的曲沃和於中,成为秦从函谷关和武关伸向关东的左右两个进攻矛头,特别对楚造成严重威胁。当时楚国为了解除这个威胁,采取主动出击的战略,一方面派柱国景翠统率大军屯于鲁、齐两国边境以及韩的南边,即所谓“景翠之军北聚鲁、齐、南阳”,南阳指韩的南边,用以巩固北方的防守,并准备向韩、魏进攻。景翠是楚怀王时的柱国,他统兵作战在楚怀王十七年到二十九年一段时间内[3]。另一方面楚派三支大军向秦反攻,进围曲沃和於中,即所谓“楚三大夫张九军北围曲沃、於中”。这都是楚怀王十六七年间的事。接着景翠就向韩的雍氏(今河南禹县东北)进围,同时,进围曲沃的楚军因为得到齐军的支援,攻下曲沃,即《国策·秦策》所说:“齐助楚攻秦,取曲沃。”[4]可知这位齐使游说的对象该是楚怀王而非楚威王。《越世家》把楚怀王亡越和楚威王败越混为一谈了。

这种战争形势不是楚威王时所能出现的。战国初期魏最强盛,等到马陵之战,魏被齐打得大败,公元前334年,魏惠王到徐州朝见齐威王,并推尊齐威王为王,即所谓“会徐州相王”,从此魏的国势衰落,齐、秦两大强国形成对峙局势,再加上楚参与合纵连横的战争,楚的实力还很强大,常常形成齐、秦、楚三足鼎立的战争形势。公元前333年,楚威王亲率大军围攻徐州,大败齐申缚,就是为了声讨齐国、魏国两国君主的“会徐州相王”的。当时赵国也参与了这个声讨的行动。据《战国策·魏策二》,当魏在马陵之战大败之后,齐的相国田婴“遂纳魏王而与之并朝齐侯再三,赵氏丑之,楚王怒,自将而伐齐,赵应之,大败齐于徐州”。《战国策·秦策四》也说:“梁王身抱质执璧,请为陈侯臣,天下乃释梁。郢威王(即楚威王)闻之,寝不寐,食不饱,帅天下百姓以与申缚遇于泗水之上,而大败申缚。”在这次“会徐州相王”的典礼中,不仅魏惠王“抱质执璧”去朝见齐威王,还率领韩国国君以及其他小国国君一起朝见,并推尊齐侯为王,如同朝见天子一样,因而引起楚威王震怒,亲自统率大军去讨伐徐州。李先生根据《越世家》,说楚威王“进而破齐于徐州,报复了齐国嗾越攻楚的怨恨”,是不符合当时实际形势的。

由于《越世家》把“楚威王败越”和“楚怀王亡越”混为一谈,所说楚威王“北破齐于徐州”的历史背景不符合实际,所说“尽取故吴地至浙江”看来也不可信从。《水经注·河水》引《竹书纪年》:“魏襄王七年四月,越王使公师隅来献乘舟始罔及舟三百、箭五百万、犀角、象齿焉。”魏襄王七年正当楚怀王十七年,这年正是秦、韩、魏三国和齐、楚两国发生激烈战争的关键时刻。齐、楚两国原是越的主要敌人,越国在此时派人赠送乘舟、战舟和箭给魏国,很明显是支援魏国对齐、楚两国的战争的。乘舟是君王乘坐指挥水战的大船。例如春秋时代吴王的“乘舟馀皇”,就曾用于指挥作战(《左传》昭公十七年杜注:“馀皇,舟名”)。这里所说“乘舟始罔”,始罔可能也是舟名。越国支援给魏国乘舟以及战舟三百艘、箭百万枝,是很重要的一批军需物资,要从越国运送到魏都大梁,必须编成船队,通过长江,沿着邗沟北上,经过鄱阳湖,通入淮水,再经鸿沟而直达大梁,一路上还必须用兵护送,以免劫夺的危险。足见当时越的国力仍能控制境内长江、邗沟以及淮水的航行,因此《越世家》所说楚威王“尽取故吴地”,看来并不确实。

《越世家》误把楚威王败越和楚怀王亡越混为一谈,记载有不少失实之处是很明显的,因此不能盲目地信从。

由于《越世家》把“楚威王败越”和“楚怀王亡越”混为一谈,还产生了楚威王败越而“越以此散”的误解。《越绝书·记地传》说:“楚威王灭无彊”,《汉书·古今人表》称越王无彊“为楚所灭”,都是沿袭《越世家》这个误解而来,当然不可信从。李先生说:“按照《越绝书》、《古今人表》之说,可以讲公元前333年楚威王业已灭越。”我的看法是《越绝书》、《古今人表》是沿袭《越世家》的错误而来,决不可因而抹杀楚怀王二十三年灭亡越国以前越国确实存在的史实,前面所举楚怀王十七年越王派人向魏襄王进献大批军需物资,即是一例。黄以周的考证的一个重要贡献,就是从战国史料中找到了越国灭亡于楚怀王二十三年的确实证据。关于这方面,我曾经进一步论证,我在新版《战国史》一条注释和《后记》中已经列举出来。这里特别指出的,《史记·甘茂列传》记载范蜎对答楚怀王说:“且王前尝用召滑于越,……越国乱,故楚南塞厉门而郡江东。”《韩非子·内储说下》有类似的话:“前时王使邵(昭)滑之越,五年而能亡越。”“亡越”和“郡江东”是一回事,正是灭亡越国而设置江东郡。这是先秦史料中明确指出楚怀王亡越的。既然确是楚怀王亡越,当然楚威王灭越之说不可信了。

李先生的主要结论是:“古书虽然一再讲到楚威王灭越,楚怀王亡越,但严格说来,越始终未被楚吞灭,越君系统在先秦从未断绝。”“无诸是战国末最后一代越王,原已退居闽中,秦统一时被废,到汉高祖六年又立为闽粤王,惠帝三年又立摇为东海王,都东瓯。汉代的闽粤、东瓯已不能再算作越国”。我的看法是,楚威王未灭越,楚怀王确是亡越,越国灭亡之后,虽然越君系统未断绝,但已是服属于楚的君长,独立的越国已不存在。至于闽越和东瓯,原来该与吴、越同族,但是文化比较原始,当时有“百越”之称。闽越和东瓯的君王原是越王句践的后裔,该出于越的分封,出于越国贵族的分支。无诸是闽越的战国末年最后一代君王,并非战国末年最后一代越王而退居闽中的。不但汉代的闽越和东瓯不能算作越国,先秦的闽越和东瓯更不能和越国混为一谈。

《越世家》载楚威王败越“而越以此散,诸族子争立,或为王,或为君,滨于江南海上,服朝于楚”。楚怀王灭越以后确实保留越君系统在江南海滨,使服朝于楚而便于统治,犹如秦惠王灭巴、蜀之后,仍保留蜀王子弟为侯,保留巴王子弟为君长,使服属于秦。楚灭越后所保留的越君系统长期存在,当秦始皇王翦平定楚江南时,还曾“降越君”,使成为降服于秦的君长。这时独立的越国早已不存在。《史记·秦始皇本纪》载:“二十四年王翦、蒙武攻荆,破荆军,昌平君死,项燕遂自杀。二十五年王翦遂定荆江南地,降越君,置会稽郡。”十分清楚,当时越国早已被楚吞并,只保留有降服的越君。秦始皇派遣王翦统率六十万大军攻破楚国,在平定楚的江南过程中,又“降越君”,并且在那里设置了会稽郡。李先生说:“就越世系而言,应当说直到秦吞并关东,无诸被废时,越国才真正灭亡。”显然是违反史实的。就越君系统而言,当王翦平楚江南时,只是“降越君”,未废越君,依然保存越君系统而未断绝,但是越国早已被楚灭亡了。《越绝书·记地传》载:“楚威王灭无彊,无彊子之侯窃自立为君长,之侯子尊时君长,尊子亲失众,楚伐之走南山。……无彊以上霸称王,之侯以下微弱称君长。”据《越世家》,之侯是无彊之父,非无彊之子。《吴越春秋·句践伐吴外传》称为无彊之子玉,当以“王”为是。所说“楚威王灭无彊”是沿袭《越世家》而失误。其实称王的才是独立的越国首领,称君长的只是“服朝于楚”的君长,《越世家》说“服朝于楚”是正确的。《越世家》说越灭亡后“诸族子争立”,是可能得到楚的允许的,因为诸族分散便于楚的加强统治。《越绝书》所说“窃自立为君长”,是不可能的,该是“服朝于楚”而得到楚许可的。这种“服朝于楚”的越君,如果对族众管理不合楚的要求,还要受到楚的讨伐,名为“亲”的越君就因“失众”而被伐,犹如降服于秦的蜀侯常被秦讨伐一样。这种“服朝于楚”的越君系统能看作独立的越国而未被楚吞灭吗?

《史记·东越列传》载:“闽越王无诸及越东海王摇者,其先皆越王句践之后也,姓驺氏。秦已并天下,皆废为君长,以其地为闽中郡。及诸侯畔秦,无诸、摇率越归鄱阳令吴芮,所谓鄱君者也,从诸侯灭秦。当是之时,项籍主命,弗王,以故不附楚。汉击项籍,无诸、摇率越人佐汉。汉五年,复立无诸为闽越王,王闽中故地,都东冶。孝惠三年,……乃立摇为东海王,都东瓯,世俗号为东瓯王。”《汉书·两粤传》大体相同。这里所说“秦已并天下,皆废为君长,以其地为闽中郡”,当是王翦平定楚的江南,“降越君”和设置会稽郡之后的进一步行动。《史记·王翦列传》说:“秦因乘胜略定荆地城邑,岁余虏荆王负刍,竟平荆地为郡县,因南征百越之君。”所说“平荆地为郡县”,包括建置会稽郡在内。所说“南征百越之君”,就是指攻入东瓯、闽越地区,“皆废为君长,以其地为闽中郡”。当时闽越、东瓯之君是被看作百越之君的,包括闽越之君无诸在内,无诸怎么可能是战国末年最后一代的越王呢?这里说:“无诸、摇率越归鄱阳令吴芮,所谓鄱君者也”,也就是《史记·项羽本纪》所说“鄱君吴芮率百越佐诸侯”。“百越”即指无诸、摇所统率的闽越与东瓯的军队。很明显,无诸是被看作百越之君王的,并非越国君王。(www.xing528.com)

战国时代已有“百越”的称呼,是指东南沿海地区文化比较原始的部落。《吕氏春秋·恃君览》说:“扬汉之南、百越之际,敝凯诸、夫风、余靡之地,缚娄、阳禺、驩兜之国,多无君。”当时不少“百越”的地区“多无君”。闽越或称东越,分布于今福建北部和浙江南部的部分地区。东瓯亦称瓯越,分布于今浙江南部的瓯江、灵江流域。闽越和东瓯是百越中文化较为进步的地区,早就设有君王,君王原是越王句践的后裔,原即出于越王句践的分封。《太平寰宇记》卷九十和《路史·国名纪丁》引《越绝书》说:“东瓯,越王所立也,周元王四年(前472年)越相范蠡所筑。”(今本《越绝书》失载)可知东瓯是越句践二十五年所分封,闽越也该出于句践的分封。闽越、东瓯与於越,从春秋末年起,到战国时代,曾长期并存。战国时代著作《逸周书·王会篇》就把“东越海蛤、瓯人(即东瓯)蝉蛇、於越纳()”同时并提。无诸和摇是闽和东瓯世代相袭的君王。《汉书·高帝纪》载分封无诸的诏书说:“故粤(越)王亡(无)诸世奉越祀,秦侵夺其地,使其社稷不得血食。诸侯伐秦,亡(无)诸身帅闽中兵以佐灭秦,项羽废而弗立,今以为闽越王,王闽中地,勿使失职。”所说“故越王无诸世奉越祀”,是指无诸原为“闽越”王而世奉“闽越”之祀,并非“於越”王而世奉“於越”之祀;所说“秦侵夺其地”,是指秦将王翦攻入闽中,“废为君长,以其地为闽中郡”,并非指秦侵夺越国土地,越国早已被楚国灭亡了;所说“项羽废而弗立”,是指项羽“弗王”(未分封为王),怎能根据这个诏书断言“无诸是战国末最后一代越王,原已退居闽中”呢?《越世家》说:“后七世,至闽君摇,佐诸侯平秦,汉高帝(按应作惠帝)复以摇为越王,以奉越后。”同样,这里所说“以摇为越王”,就是立摇为越东海王,也即瓯越之王,并非越国之王。

闽越和瓯越的君王都是越王句践后裔,原来出于句践的分封。无诸和摇是战国末年世袭的闽越和瓯越的君王,当秦攻入闽中而建立闽中郡时,他们被废为君长,汉代初期无诸和摇又先后因功被分封为王。现在李学勤先生确认,无诸是战国末年最后一代越王而退居闽中的,“直到秦吞并关东,无诸被废时,越国才真正灭亡”,不知有何根据?

附带要说一下,关于“百越”的历史是个复杂的问题,而且是个很有争论的问题。《汉书·地理志》颜师古注引臣瓒说:“自交趾至会稽七八千里,百越杂处,各有种姓,不得尽云少康之后也。”近年越南出版的有些论述越南古史的著作,包括陶维英《越南古代史[5]在内,说什么越国被楚灭亡以后,越人不断沿海向南大迁移,先后建立了闽越、东瓯以至南越、西瓯、雒越。这一错误说法,首先见于法国人卢梭安南民族之起源》[6]。这是毫无根据的虚构的说法,当年法国著名汉学家马伯乐已经加以批驳。我们认为在越国未灭亡以前,东南沿海地区百越是早就存在的,决非出于越国灭亡后向南大迁移的结果。闽越、瓯越是早就存在的,《周礼·职方》已把七闽和四夷、八蛮、九貂、五戎、六狄相提并论,《周礼·司隶》又把闽隶、蛮隶、夷隶、貉隶并称。《史记·赵世家》记赵武灵王说:“翦发文身,错臂左衽,瓯越之民也。”《战国策·赵策二》大体相同。南越也是早就存在的,古时称为扬越。《战国策·秦策三》记蔡泽说吴起“南攻扬越”,《史记·蔡泽列传》作“南收扬越”,《史记·南越列传》又作“略定扬越”,《后汉书·南蛮传》又说:“吴起相悼王,南并蛮越,遂有洞庭、苍梧。”苍梧在今湖南、广西之间。

(原载《江汉论坛》1991年第5期)

[1] 载《江汉论坛》1985年第7期。

[2] 关于於中、商於之地,参见拙作《春秋时代楚国县制性质问题》附录一《楚国商县考》,《中国史研究》1981年第4期。

[3] 黄以周《史越世家补并辨》已经指出:“景翠于楚威王时未任用,至怀王,屡使将兵,见《国策》。”我们遍查战国史料,景翠作战只在楚怀王十七年至二十九年间。楚怀王十七年,景翠围攻韩的雍氏,见《史记·韩世家》集解所引《竹书纪年》,秦因此助韩反攻景座,见《史记·六国年表》韩宣王二十一年。景座即景翠,座、翠一声之转,可通用。楚怀王二十一年秦攻韩宜阳,楚派景翠往救,景翠待秦攻拔宜阳之后才进军,秦因而送煮枣一城,见于《战国策·东周策》。楚怀王二十九年齐、秦约攻楚,楚令景翠以六城赂齐,并以太子横入质于齐,见于《战国策·楚策二》。

[4] 据《战国策·秦策二》,齐助楚攻取秦的曲沃之后,秦使张仪入楚进献商於之地,促使楚与齐绝交,至楚与齐绝交,秦食言不献,楚于是大举西攻秦,这是楚怀王十六年事。据《史记·楚世家》楚怀王十七年春,秦大败楚于丹阳,斩首八万,虏楚大将屈匄等七十余人。屈匄当即“楚三大夫张九军”中围攻於中的大夫,此时他大举西攻秦,在攻克於中之后,进而西攻丹阳,陷入秦预先设置的包围,因而大败。

[5] 陶维英:《越南古代史》,科学出版社1959年中译本。

[6] 法国人鄂卢梭《安南民族之起源》说:“纪元前333年(楚)灭了越国,拓地至于浙江(水名)。越人乃因此役以后,始往中国南海沿岸迁徙。”“这些南迁的越人,先在浙江南部同福建建立东越。”“其余的远徙到广东同广西的北部,他们就是建立南越的那些部落。”“最远的到了广西南端、广东西南境、东京同安南北部,这就是越种的西瓯或骆民。”见于冯承钧译《西域南海史地考证译丛九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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