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剧
民国初年,“汉调”正式定名为“汉剧”。湖北境内汉剧分为荆河、襄河、府河、汉河(以武汉地区为中心)四大流派,其中汉河派由于在声腔和表演上的突破,逐渐成为四大流派主流,汉剧也由农村转移到城市。汉剧十大行的“三鼎甲”[31]演员带领二十余汉剧班开始在汉口各大戏院不断演出,汉剧也迎来了鼎盛期。
五四运动前后,汉剧得到进一步发展。1915 年,汉剧艺人陈新国等人在汉口相继创办天、春、长、顺四届科班,先后培养出吴天保、周天栋、胡桂林、余春衡、王长顺、刘顺娥等知名演员。此一时期,受新文化运动影响,汉剧在内容上也发生较大变化。以傅心一为代表的汉剧艺人,不仅积极参加爱国游行运动,还提出“反淫神化”,主动停演具有封建迷信及色情低俗的剧目,上演了以《屈原投江》《打倒迷信》以及杨家将、岳家军等一批爱国的传统剧目。1920 年,汉剧艺人傅心一联合陈国新、余洪元等人在楚班公所旧址上成立了以“提高人格,改良习惯”为宗旨的汉剧公会,并以著名末角余洪元为首任会长,为汉剧艺人提供了交流和研究业务的专门场所,并积极推动了汉剧的发展。1921 年,余洪元带领汉剧十大行名角赴京为湖北水灾劝赈义演,汉剧公会同仁以高超的技艺,赢得北京戏剧界的高度赞赏。前总统黎元洪还分别赠与余洪元“慷慨悲歌”、汉剧公会“急公好义”金字匾各一块,汉剧公会也得以被北京教育部批准立案。
大革命时期,楚剧解除禁锢,走出租界,受到武汉民众喜爱。部分汉剧艺人打破常规,开禁坤角,吸收女艺人登台演出,得到傅心一、黄双喜、张月红等著名艺人的支持。1928 年,黄双喜、潘云山等人在汉口创办了第一个汉剧女子科班——新化科班,培养出新化钗(即名旦陈伯华)等一批优秀的女艺人。同叶慧珊、黄大毛、花牡丹、红艳琴、陈素秋等知名坤角一起维持着汉剧的繁荣。
1931 年武汉遭受大水,汉剧艺人纷纷避走他乡,带动了汉剧在全国的兴盛。汉剧福兴班赴上海演出《兴汉图》《辕门斩子》等剧目,受到上海民众的热烈欢迎。汉剧知名人士傅心一带领以坤角为主的大汉剧班,西走天府,先后在成都、重庆演出《摘花》《探母》等剧目,博得观众赞赏。并与川剧名伶贾佩芝、张德成、夏桂芬举行赈灾公演,促进了汉、川两剧的艺术交流。此外,三生大王吴天保等人发起成立“汉剧旅行团”,赴黄石、九江、南昌等地演出,扩大了汉剧的影响。但30 年代开始,由于余洪元、钱文奎、张天喜等老辈艺人故去,周天文、邹天惠等新人亦早夭折,汉剧出现后继无人的状况。有200 多年历史的汉剧,渐渐没落。
汉剧团体一般称为戏班,以吉利字句命名。民国时期,武汉著名的汉剧团体有福兴班、大汉戏社班等。汉剧剧目比较丰富,常表演的有800 出。随着时间流逝,现保存的只有650 出剧目。其中代表性的剧目有《斩李虎》《哭祖庙》《双尽忠》《两狼山》《生死板》《打花鼓》《和银牌》等。同时剧目紧随时代发展,内容上不断演进,成为爱国宣传的重要艺术载体。30 年代,汉剧随湖北艺人演出,很快在全国流行起来,先后在湖南、河南、陕西、福建、广东等省份发展壮大。汉剧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涌现出许多的艺术人才,而以吴(天保)派和陈(伯华)派艺术成就最高。
楚剧
民国初年,黄孝花鼓虽然受到地方政府屡次禁演,但由于其内容贴近民众日常生活,得到民众喜爱。特别是汉口德租界清正茶园的良好的市场效应,各租界先后专门开设一批唱花鼓的戏院,其中较为著名的有英租界的双桂茶园、天一茶园、春桂茶园;法租界的共和升平楼、丹桂茶园;俄租界的东记茶园;日租界的金谷茶园,黄孝花鼓也得以在武汉立足。1922 年,汉口警察局以淫荡为由,勾结租界当局禁演花鼓。迫使花鼓艺人改换艺名,送上剧目审查通过,得以在租界内继续演出。
黄孝花鼓戏由农村进入城市之后,融合汉、京两剧之长,在实践中进行了一系列革新。首先在剧目上,开始向剧情曲折、故事完整的“本戏发展”;同时在音乐方面,废除原有的人声帮腔,改为胡琴伴奏,更增添了花鼓戏的艺术魅力。此外,人物造型手段的丰富,舞台布景采用灯彩砌末技术,楚剧越来越受到民众的喜爱。
大革命时期,武汉戏剧界筹建湖北剧学总会。在筹备会上,由汉剧名家傅心一提议,经各戏剧代表讨论,正式将黄孝花鼓戏定名为“楚剧”。此外,革命人士李之龙倡导戏剧改革,大力提倡楚剧,加强楚剧艺人培训,发动艺人整理、改编楚剧剧目,并组织艺人参加社会演出。李之龙亲自改编和导演的《小尼姑思凡》,邀请楚剧名艺李百川、张桂芳、沈云陔等人轮换演出,一时盛况空前。从此,楚剧得以在租界之外的“本地街”合法演出,楚剧戏院在武汉三镇迅速发展起来。
但大革命失败后,汉口市政府成立汉口市戏剧审查委员会,以“监督演员,改良戏剧”为名,大肆查封戏院,禁演剧目,抓捕艺人。因有“肉麻之词”的楚剧再次遭到沉重打击。1928 年,汉口市公安局以“荒谬淫荡”为由,下令禁演楚剧剧目达69 目;1929 年,汉口市公安局联合社会局再次以“人是淫伶,戏是淫戏”的罪名,关闭了5 家楚剧剧院,并逮捕了李百川、章炳炎、陶古鹏、王若愚等72 名楚剧演员。繁荣一时的楚剧顿时陷入困境,大批楚剧艺人转回租界谋生。后在教育督学吴注东及刘艺舟等戏剧艺人的帮助下,汉口市政府以社会、教育两局的名义,举办“楚剧训练班”,楚剧演员经培训合格后,才准许演出。1929 年底至1935 年夏,先后举办了3 期训练班,由唐性天负责,共培训演员300 余人。第一期毕业学员陶古鹏等人发起成立楚剧同学研究会,进一步推动了楚剧的发展。
20 世纪30 年代,一方面为解决因禁演剧目导致的剧本荒,楚剧艺人李百川、沈云陔、王若愚等人先后聘请刘艺舟、朱双云、龚啸岚、戴琢章等文人编写剧本,涌现出《潇湘夜雨》《岳飞传》《杜十娘》等优秀剧目;另一方面,为提高市场竞争,楚剧从“对子戏”向连台本戏发展,并进一步吸收京、汉两剧,表演手法更为丰富,机关布景开始流行,表演体系程式化,创新出“悲迓腔”“西江月”“女迓腔”等新式腔调,极大地丰富了楚剧的艺术魅力。此外,为加强市场竞争,楚剧又增加了《薛仁贵征东》《七珠紫金钗》《水泊梁山》《四下河南》《薛丁山征西》等剧目。这些传统民间演义和公案戏的移植,对楚剧剧目的更新起到了积极作用。由沈云陔为头牌的“春满班”和余文君领衔的“美成班”在连台本戏竞演中,逐渐发展为最具影响的楚剧戏班,深受民众喜爱。
地方曲艺
民国时期,武汉曲艺以湖北评书、打鼓说书、湖北小曲及相声为主,多在茶楼酒肆、游艺场演出活动。
道光末年,打鼓说书艺人丁海洲、龚柏庭先后由来汉演出打鼓说书。因演出时敲击堂鼓、钢镰,且以北方方言说唱,俗称“打鼓京腔”。20 世纪20 年代,打鼓说书部分艺人开始弃唱为说,丢下铜镰、鼓槌,代以折扇、醒木,报字发音“鄂化”为武汉方言,于是评、鼓分流,湖北评书得以形成,民国时期名家辈出。
受到苏州评话、安徽怀书影响,湖北评书书目不断丰富。20 世纪二三十年代,湖北评书又先后吸收四川评话和北方评书的曲目,进一步提升了艺术价值。在长期的传承演变过程中,渐渐形成了以容宗圣、陈树棠、江云卿为代表的三大流派。而以“说尽人情方是书”为信条的李少霆,吸取三家之长,与江云卿、刘金鹏一起,被称为“三巨头”。
20 世纪20 年代,评、鼓分流后,大鼓艺人鉴于钢镰与湖北方言不甚和谐,改云板代替钢镰,以小鼓代替大鼓,使得鼓书说唱更受武汉民众喜爱。湖北大鼓传统上又分南、北两大流派。南路子大鼓以黄陂籍匡玉山为代表,以武汉方言行腔报字,以云板代替铜镰,有《反唐》《征东》《南宋》等20 余部大书;北路子大鼓以赵宝亭为代表,仍然使用北方方言及金属镰。红安人胡明朗先后拜余子山、赵宝亭为师,取南、北两路大鼓之长,自成一派。至此,湖北大鼓基本完成本地化,走向成熟。
明清时期,我国南北各地流行民间俗曲,其中以简单清唱形式呈现的为小曲。这些曲调传入湖北,结合地方方言,不断吸收民间音乐而成特色鲜明的湖北小曲。湖北小曲分为汉滩小曲、天沔小曲两种,武汉地区主要流行汉滩小曲(又称外江小曲)。民国之后,汉滩小曲、天沔小曲逐渐合流,著名曲目有《抢伞》《秋江》《苏文表借衣》。湖北小曲早期演唱形式以坐唱为主,以“八音”[32]伴奏,曲目丰富,是湖北地方曲艺中音乐性最强的曲艺品种,深受民众喜爱。
武汉的相声从北方传入,分为方言单口相声、对口相声。方言单口相声是潘占奎根据北方单口相声移植而来。1917 年,潘占奎向北方艺人刘煜庭学习北方单口相声。1924 年来汉表演,将北方话改为武汉方言,更为通俗易懂,笑话、“包袱”顺手拈来,逗得观众前仰后合、哈哈大笑,因而被称作“南方笑话公司经理”。其后,方言单口相声又不断吸收北方相声之长,表现手法更为成熟,节目内容也日益丰富。武汉对口相声由北方艺人来汉演出得以传入。1921 年天津艺人骆彩舞在汉口新市场、老圃等游艺场表演相声,这是武汉出现最早的北方相声。其后,北方相声艺人戴质斋、赵子厚、高鑫泉、王子亮等艺人来汉演出,传艺授徒,北方相声在武汉得以扎根。
【注释】
[1]赵尔巽等撰:《清史稿》卷六七·志第四二·地理十四,中华书局1998 年版,第1472 ~1475 页。
[2]马勇:《民国是“谈出来”的:关于妥协的历史记忆》,《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14 年第12 期。
[3][日]水野幸吉著,武德庆译:《中国中部事情:汉口》,武汉出版社2014 年版,第1 页。
[4]邓正兵、华丽:《武汉与上海早期现代化的比较研究》,《新华文摘》2012 年第23 期。
[5](清)李瀚章:《曾文正公全集》卷六,中国书店2011 年版,第190 页。
[6]方之光、王建科:《曾国藩战略思想述论》,《安徽史学》1992 年第4 期。
[7]程潜:《辛亥革命前后回忆片断》,《辛亥革命回忆录》第1 集,文史资料出版社1963 年版,第70 ~71 页。(www.xing528.com)
[8]王奇生:《革命与反革命:社会文化视野下的民国政治》,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 年版,第103 页。
[9]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室: 《孙中山全集》第1 卷,中华书局2006 年版,第178 页。
[10]《鄞县通志·文献志第四》,转引自严昌洪《中国近代社会风俗史》,浙江人民出版社1992 年版,第236 ~237 页。
[11]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孙中山全集》第2 卷,中华书局2011 年版,第155 页。
[12]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室:《孙中山全集》第1 卷,中华书局2006 年版,第232 页。
[13]袁希洛:《我在辛亥革命时的一些经历和见闻》,《辛亥革命回忆录》第6 集,文史资料出版社1981 年版,第287 ~288 页。
[14]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等: 《孙中山全集》第2 卷,中华书局2011 年版,第154 ~155页。
[15]司马迁:《史记·夏本纪》,中华书局1959 年版,第51 页。
[16]涂文学:《泛滥成灾的民国赌潮》,《民国春秋》1994 年第2 期。
[17]涂文学:《文化汉口》,武汉出版社2006 年版,第497 页。
[18]1913 年11 月26 日《时报》,转引自涂文学主编《武汉通史·中华民国卷》(下),武汉出版社2006 年版,第21 页。
[19]涂文学:《武汉通史·民国卷》(上),武汉出版社2006 年版,第128 页。
[20]王兴科:《首义公园的变迁》,《辛亥革命研究动态》1997 年第3 期。
[21]陈旭麓:《宋教仁集》(上册),中华书局1981 年版,第352 ~354 页。
[22]田子渝:《湖北通史·民国卷》,湖北人民出版社2000 年版,第104 ~106 页。
[23][德]王安娜著,李良健、李布贤校译:《中国——我的第二故乡》,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0 年版,第200 页。
[24]《中华民国国务员衣食住行》,《申报》1912 年5 月7 日。
[25]杨蒲林、皮明庥:《武汉城市发展轨迹——武汉城市史专论集》,天津市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0 年版,第299 页。
[26]徐焕斗:《汉口小志·风俗志》,商务印书馆1915 年版。
[27]曹瀚丞:《旧汉口社会风俗杂记》,萧志华:《湖北社会大观》,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 年版,第266 ~273 页。
[28]徐焕斗:《汉口小志·风俗志》,商务印书馆1915 年版。
[29]武汉地方志办公室:《民国夏口县志校注》,武汉出版社2010 年版,第33 页。
[30]汉口三大报案指查禁《大江报》并诛杀凌大同案、《震旦民报》张振武被害案、查封《汉口民国日报》案。
[31]一末:余洪奎、刘炳南、魏平原;二净:朱洪寿、邱志奎、菊长胜;三生:钱文奎、麻子红、高禄士;四旦:李彩云、霍翠霞、小云霞;五丑:大和尚、吕平旺、小连生;六外:陈旺喜、陆小珊、程双全;七小:董金林、黄双喜、汪素云;八贴:牡丹花、小翠喜、小月红;九夫:刘子林、黄燮堂,郑金姗;十杂:张天喜、江珠子、高洪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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