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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城市设计:深度探讨崇明生态岛的战略、路径和挑战

时间:2023-08-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会议中紧密围绕生态城市的发展战略、实践路径及现实挑战、生态城市设计的策略和技术方法等内容逐一展开讨论。以上海崇明岛生态建设为主题,结合中美生态城市设计联合实验室关于崇明岛生态城市设计的研究和教学的阶段性成果开展的圆桌讨论,是会议的压轴内容。

生态城市设计:深度探讨崇明生态岛的战略、路径和挑战

杨沛儒(佐治亚理工学院设计学院副教授):

众所周知,崇明岛作为我国第三大岛,其建设发展一直以来备受瞩目。2014年崇明区政府办了一个论坛,我代表同济大学可持续发展学院(下文简称IESD)参加。当时崇明政府的与会代表已经有很明确的目标,即让崇明岛变成世界级的生态岛。我们对这个目标提出了很多想法,最后联合了两所大学、三个团队包括同济建筑城市规划学院(下文简称CAUP)、经济与管理学院(下文简称经管学院)、可持续发展学院以及佐治亚理工学院设计学院(下文简称GeorgiaTech)的老师和同学们,一起用六个月的时间组织了一个以生态崇明为主题的联合工作坊。

2015年6月5日至6日,由教育部教外司批准,同济大学、美国佐治亚理工学院及中美生态城市设计联合实验室共同主办,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城市设计学科团队承办的第一届上海国际城市设计论坛暨2015生态城市设计国际研讨会在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成功召开。

会议中紧密围绕生态城市的发展战略、实践路径及现实挑战、生态城市设计的策略和技术方法等内容逐一展开讨论。以上海崇明岛生态建设为主题,结合中美生态城市设计联合实验室关于崇明岛生态城市设计的研究和教学的阶段性成果开展的圆桌讨论,是会议的压轴内容。

圆桌讨论包括两个部分内容,第一部分为美国佐治亚理工学院设计学院杨沛儒副教授、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王一副教授和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戚淑芳博士关于崇明生态城市设计的研究和教学活动及其成果报告;第二部分由八位相关领域专家、学者围绕崇明岛的生态发展进行深入的讨论。以下为圆桌讨论部分内容实录。

联合工作坊目前的成果已经体现了我们整个团队对崇明岛的发展愿景,即建设一个真正的世界级的生态城市的新典范。为了提出这个愿景,我们不但对过去的规划方案进行了深入研究,同时还回到崇明岛做了深入的现场调研,实地了解那里的生态现状。共有四五十名同学花了七天的时间去调研,在这个过程中得到CAUP、Georgia Tech、IESD、同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迪士尼上海实验室、崇明区政府及陈家镇开发公司等的帮助。在现场调研的七天时间里,CAUP、GeorgiaTech、IESD、同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的老师和学生组成了三个团队:GeorgiaTech侧重设计跟生态系统的分级整合;经管学院和IESD关注实际调研及协同设计的流程;CAUP关注村镇自然、社会环境、空间形态的观察与记录。正如刚才所说,我们的目标是要建设一个生态城市的新典范,这不但需要从岛屿最根本的问题入手,从景观农业生态的体系中找出它独特的魅力;与此同时,还要充分意识到崇明是一座面向未来的岛屿,崇明区政府和我们都希望像美国谷歌这样的国际型公司能够愿意搬到这里来。因此,我们的工作坊想要找到一个答案:世界级的生态岛有什么样的可能性?

以此为目标,我们的同学首先对崇明岛的自然条件进行了较深入的调研,切实认识到崇明岛其实是世界上非常重要的野生动物栖息地、迁徙必经地以及长江三角洲重要的生态缓冲区。它的生态地位是独一无二的。随后我们对过去的崇明规划进行了系统的梳理研究,譬如,2004年奥雅纳的规划—东滩生态城,非常有前瞻性地提出了“生态梯度”的概念。然而在调研过程中,我们发现东滩生态城的规划其实是把原来农村系统的肌理消解掉,转变为一个现代城市社区的肌理。三个地块中有一块已经变成高尔夫球场和高档住宅区。这巨大的反差促使我们开始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东滩生态城变成了高尔夫球场和高档住宅区?我们认为它不见得是规划的问题,或许是发展模式的问题。所以我们需要重新思考“世界级”这个定义,即在独特的地域情况下“世界级”“国际级”应该如何定义?难道我们投入大笔经费把三个地块设计好,把居民迁走,然后在原址搞开发建设就能够代表“世界级”或是“国际级”的生态开发水准?所以我说开发模式可能有问题,这种建设路径不清晰的、自上而下的开发建设模式其实非常昂贵。另一方面,我们也意识到怎么去打造崇明岛独特的魅力似乎才是问题的关键。通过现场调研,我们发现崇明岛是一种村落跟水网相互交织的系统,在这个系统中形成了非常多的宅基地类型,它非常生动而且一直在持续地发展变化。这一观察使我们认识到要想打造“世界级”,第一步需要做的就是充分把握现状的自然、社会、环境资源条件,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系统工程,因此我们组成了一个跨专业领域的团队一起努力找寻方法。经管学院主要负责各专业协同参与的流程设计,现在请经管学院戚淑芳老师来讲解一下我们协同工作流程的组织。

戚淑芳(同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教授):

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下,对我们来说这个协同设计过程是怎么定义的。这一定义基本上是一个大家共享知识,并创造新知识的一个过程。共享知识,不只是分享我们的设计内涵而已,而是我们工作的一个过程,所以在分享的过程中,首先要能够有共同的认知,从不同专业角度针对具体的专业问题提供解决方案,然后再交由系统整合者把它们整合起来。

我们先来解释为什么要有这个协同设计的过程。设计主要是要在科技商业模式、政策中找到一个共同点,这个共同点的目的就是要满足实际上的需求,我们才有可持续性可言。那流程是怎么做呢?首先,我们要有一个共同的愿景,愿景塑造出来之后,再把我们的解决方案整合在一起,最后进行设计深化及实施。我们在找到共同愿景时,要先塑造一个对问题共同的理解,即我们认为崇明生态岛要保留的这个特殊性是什么,透过观察理解之后我们要共同来定义这个问题,之后才进入一起提出解决方案的阶段。这个阶段如果没有达成共识,大家可能提出来方案根本不是在处理共同的问题,各个专业之间必然难以沟通,因为大家都有自己不同的专业背景。这个过程通常需要好几轮,我们不但需要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还要去了解对方提出来的方案,最后才选出一个最优的方案,进行到下一个阶段。

我们提出问题就是生态岛不只是要强调生态,因为如果要可持续性的话,我们当然也要有一个经济层面在里面。所以根据崇明政府提出来的一个大的方向,我们也要有一个共同的定义,定义什么是生态,然后我们才能够继续去阐述我们的方案怎么样来满足这个目标。在设计的初期我们提出一个假设,例如水文与环境的关系以及环境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我们会在初期根据很多的案例研究吸取经验,发展出这些假设。我们还要回到崇明岛去现场调研,看看崇明岛的独特性在哪里,我们才能够进一步评估假设。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进行了三次现场调研,每一次都呆了两天到三天,去看崇明岛的自然环境,了解我们是为哪些人而设计,了解他们的需求到底是什么。我们事前做了非常多的准备,每次调研回来,我们都会做绘图工作(mapping)。整个过程中,我们总共正式访谈了202个人,并识别了包括交通、食物、社交活动等七个主要的需求点。

现在我具体讲一下识别出的这七个需求点,这部分内容对我们后续共识的达成起到重要的作用。首先是交通。绝大部分居民都认为近几年来崇明岛的交通发展很大程度上改善了当地的经济发展程度,他们对交通的状况非常满意。在主要的交通模式上,他们还是依赖电动车和公交车。年纪比较大的居民认为这些公共交通工具的成本特别低,他们觉得生活很便利。可是比较年轻的居民有不同的需求,他们上班的时候需要比较快捷的交通方式,也需要通勤到上海市区,所以居民们是有不一样的需求的。食物方面,当地的居民对于自家种的蔬菜非常喜欢,他们种的大部分蔬菜都是自己食用的,也会利用一块田地养一些家禽。崇明岛有一些外来务工人员,他们没有地所以很多人会选择在餐厅吃饭。当地餐饮行业因为主要依靠旅游业及这些外来务工人员,所以随着季节波动的情况很明显,这造成了餐饮等服务行业的困境。当地居民自家栽种食材,煮丰盛的食物会邀请邻居朋友过来分享,形成了一种维系他们社区的力量。我们在那边遇到了很多小社区,户户都不关门,邻里彼此都认识,非常亲切。年纪比较大的人还是喜欢维持一点耕种的活动,年轻人大部分因为去外地工作,他们觉得在外地发展很好,所以就比较少回来。我们就碰到这个问题,因为当地如果经济要发展,就需要年轻的人在岛上可以长期居住,有工作的机会。所以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访谈了一些在上海市区工作的崇明的年轻人,了解他们的需求是怎样的。至于平常的活动,留守在崇明的老人们在白天的时候会跟邻里一起打牌、打麻将、聊天等。在社区里面有很好的聚会活动,新的社区这些设备都非常齐全,所以他们有很多选择。在教育方面,当地居民跟外地移民就有比较大的不同,当地居民反映教育资源还是需要加强的。水跟垃圾的处理,是当地居民认为目前比较急迫需要处理的问题。当地居民不太理解目前所谓的管理系统是怎样的,谁来管理或者是他们应该做什么去使得这个水源更好。他们说以前的水源是非常干净的,还可以钓鱼

因为这种美好的环境蕴含一些新的经济发展契机,我们就在思考这个契机是不是可以纳入规划里面。之后我们进行调研,借由迪士尼研究中心的场地,把所有同学和老师聚集在一起进行了一个深度的讨论。根据我们所看到这些现象,识别的这个发展机会,利用我们的专业知识提出来各个领域的解决方案,并且进行了一个整合。整合的结果就是三月份联合工作坊的三个方案。

杨沛儒:

在三月份的工作坊里面,同学们提出了三个观点:第一组同学认为智慧岛(Smart Island,结合陈家镇的一个规划议题)要把现有居民跟新的居民组合在一起,在这个基础上创造就业机会。譬如,小尺度的村落跟水系围合的空间能够为小型的工作室提供场地,大尺度能容纳中型或者是大型的工作空间。比如说谷歌,它可以征十几排的宅基地,然后就在上面重新打造工作空间,只要有无线网络、有电动车,离机场又不远,完全可能实现。崇明的魅力和竞争力就来自它很独特的原有的农村系统,这个系统使得高科技公司在落地的同时能够获得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空间及心理感受—员工们在闲暇时间可以养养狗、种种地,与大自然亲密接触,这些就是崇明的独特魅力。就像20年前的新天地,当时大家还没有看到里弄的价值,今天的崇明或许可以成为下一个新天地,成为另外一种具有价值的生态空间。第二组同学提出农业城市的方案,跟上面的方案完全不同,这是一个比较概念性的方案,涵盖大、中、小型不同等级及规模的农业体系,他们看到了一个农业系统跟城市系统结合的可能性。第三组的同学的概念是生动的工作空间(Live Workplace),他们认为生活居住和娱乐必须要整合在一起,由此提出很多功能混合的可能性,最后形成一个非常多元混合的方案—宅基地、住宅和水形成一个新型的带状公园,不拆任何一栋房子,渐进式地通过增加不同的功能促进这些乡村空间的发展。我想如果我是谷歌的主管,我可能会来这边买下十块宅基地,而不是搬到工业园区里面。这个方案随后又有了更加深入的推进。

王一(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副教授):

同济大学参加这个联合工作坊的12名同学都是建筑学专业的学生,我觉得以后景观、城市规划专业的同学应该都来参加。这次设计对建筑专业同学是个挑战,因为他们主要要面对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大尺度,规划设计范围有12个曼哈顿岛那么大;第二个问题,一谈生态就马上涉及很多的技术问题,除了技术问题,还有经济问题、社会问题人口问题,这些都不是我们传统的建筑学专业学生的强项。但是我们也告诉大家,我们的目标是创造一个为人的、宜居的环境,这也是我们建筑学专业或者是我们的城市设计、城市规划专业的核心,所以不要被上面那些问题,尤其是技术问题吓坏。当然,我们在教学的过程当中也是尽可能让大家通过各种途径去了解这些技术、社会、文化、经济、人口、自然系统等内容。这部分内容非常重要,因为一旦我们把这些内容放到崇明岛这样一个环境中去思考,就会发现当代一些生态城市理念的逻辑困境,即崇明岛本身是一个非常生态(ecological)的地方,我们为什么要去用人工的方式先去造一个不是那么生态的岛,然后再用技术的手段把它变得生态?所以,我们的观点是:崇明岛不是马斯达城,那个从沙漠上建起来的城市,它的生态本底是我们第一步要考虑的问题。

基于这个观点,学生们做了很多的前期分析、调研,这也是他们在学习过程当中不断掌握的一种工作方式,包括对生物的迁徙、土壤的承载能力、各种植物的分布、自然的生态空间和农业空间之间关系的研究,还包括运用地理信息系统这样一种分析方式。通过这些前期工作,大家深刻认识到崇明生态结构的保护或者是强化不但非常重要,而且迫在眉睫。而这样的一个生态结构,实际上最后也成为崇明岛未来发展所必须尊重并依托的结构,基于此推导出第二个需要讨论的问题:生态结构与发展单元之间是否存在健康的内在关系?又该如何发掘并利用这种关系?基于前面的研究成果,我们设定了一个生态单元平衡原则,即依靠农业的系统以及生物质能这样的清洁能源系统实现生态发展单元内部的自我支撑。显然,生态发展单元的规模跟人的活动是密切相关的,就是说每个单元里面有多少人口、多少建设量,我们可以通过计算的方式算出来。因此,在最后的规划设计中,整个崇明岛未来建设开发的强度分布就产生了一个变化,会跟原先的状况有所不同,不同的地块会有不同的发展侧重点。比如说城桥镇是优化提升它的生态质量,其他小规模的单元系统则会控制人口数量,让它达到自然环境、能源和生产力相互之间的平衡。另一个考虑的问题是产业问题,产业问题其实跟人口问题之间是相互关联的。前期阶段戚老师做了很多的社会经济调研,发现其实崇明岛目前存在人口构成单一这一严峻的社会问题,老龄化很严重。这意味着崇明岛目前不是一个健康的社会可持续或社会生态平衡的状态。因此新的产业,尤其是清洁的产业或是业态的注入能够为崇明未来人口更新带来可能,我们也开始设想这些清洁产业在崇明岛空间分布的可能性,并思考究竟什么样的产业类型能够契合崇明岛的自然生态结构。

显然,未来的崇明岛一定不是陆家嘴,不需要建设非常高密度的办公楼集群,物理空间也可以相对分散,不需要特别近。所以,我们设想未来适合崇明岛的产业类型应该更加倾向于依赖信息技术(information technology)的那些中小、小微企业,或是基于互联网手段的创业型创新企业,而这些小微、创新企业因为对物理距离要求不大,甚至可以同现有的崇明这种独特的村镇结构协同发展,这成为规划设计深化过程中逐渐开始思考的重要问题。

最后在这些分析研究基础上,建立了一个大的崇明生态发展结构,并最终确定了三个节点进行进一步的空间形态层面的设计。这三个节点分别是生态廊道、村落以及裕安社区。

第一个节点是生态廊道,这是贯穿整个崇明岛的大的生态发展结构。前期围绕野生动植物生活习性的研究发现崇明岛生态廊道的连续性对于其本身的生态系统,尤其是野生动物的迁徙非常重要。所以针对廊道本身的技术要求,比如它的宽度、核心空间、缓冲空间、建成环境和自然空间之间的比例关系、跨越城市快速路时的处理方式等,我们都做了一些研究。

第二个节点是村落,主要聚焦于引入哪些新的元素来促进现有村落的可持续更新,并实现渐进性的发展过程。基于前期的调研,我们认为崇明岛现有的这些村落完全可以作为一个未来可持续发展的骨架,因为它跟河网、跟现有的农业空间有密切的关系,我们可以尝试在里面增加一些新的物质构成要素,一方面强化空间的围合,另一方面它的植入为三种不同形式农业空间的形成创造了可能:比如生产性的集体农业(collective agriculture);比如交往性的社区农业(community agriculture),它可以通过一种共同的劳作、共同的生活,建立并强化一种社区感;当然还有自留地形式的院落式农业空间(courtyard agriculture space)。这三种空间不再仅仅是生产性的空间,它更类似一种社会纽带(social bond),通过这种物质性与非物质性相结合的纽带,强化并提升现有村落的单元结构,使其更加多样而丰富。在此基础上,随着人口的增加,会逐渐引入一些新的空间形态,用以强化单元结构之间水平向的联系,这其实是在更大的一个尺度上建立社区性乃至社会性结构的尝试。这些新的空间形态可以容纳更多的小微及创新、IT的产业,它可以提供与小村落混合在一起,但尺度、性质却略有不同的空间。同时,这些新的空间形态还为学校、医疗机构、超市等配套设施甚至社区的公共活动空间分布提供更加多样的可能。这种一步一步的过程(step by step)是希望通过设计带给这个村落自我生长、持续发展的路径。

第三个节点,选了一个特殊的案例就是裕安社区。裕安社区是一个为了腾出生态建设绿地,把农民转安置到一起而建立的封闭式安置社区(gated residence)。这个社区规模非常大,社区感(community sense)较弱。虽然是一个新建小区,但我们觉得它本身也有更新的可能。这个方案其实还应该有很多发展的前提,就现在的成果而言,它更像一个图解研究(diagram)。它的出发点是要在裕安社区里植入一个学校,而且是一个大学,一个分散到社区里的农业大学,通过这个办法一方面解决社区内部大量住宅闲置的问题,另一方面则试图缓解社区内部人口结构老龄化的问题。在空间组织设计方面,一些分散的教学空间节点会尝试与社区现有的不是那么有活力的公共空间整合到一起,进行功能上的更新。在外部空间的设计方面,则尝试在一个高密度的环境下,用垂直农业(vertical agriculture)概念将分散的住宅单元连接起来,让原本缺乏活力的社区公共空间承载更多的功能,或是重构其原来的乡村社会交往模式,使这些外部空间既是生产性的空间,又是交往性的空间,还是社区里景观性的空间。

王一:

下面我们进入一个开放讨论的环节,参与讨论的嘉宾有同济大学副校长伍江教授、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彭震伟教授、天津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朱雪梅女士、原崇明县发改委主任陆一先生、华中科技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李保峰教授、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匡晓明副教授、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陈泳教授、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张凡教授、佐治亚理工学院凯瑟琳·罗斯教授。请大家畅所欲言。

陆一(原崇明县发改委主任):

讲到崇明生态岛,我特别有感情。崇明生态岛的规划是从2001年开始启动的,上海市主要领导成立了规划组,我当时在崇明担任发改委主任,作为崇明的代表全程参与,所以现在看到你们做这个东西我特别感兴趣。首先是表示感谢,然后我想提两个建议。第一个建议,针对国际级生态岛的这个概念,学术圈能否给它一个明确的定义?什么是国家级?什么是省部级?什么是国际级?有没有指标体系?我觉得应该有一个准确的学术诠释,这是我的一个建议。第二个建议,我感觉到你们做这个课题最难的是产业问题。我过去一直提崇明要发展生态旅游,必须要大项目带动。比如我们生态陈家镇就曾经规划过一个25km2的主题乐园区,后来缩减为20km2,计划做一个类似香港的海洋公园。我记得当时迪士尼建到香港的时候海洋公园非常惶恐,怕没有生意了,但是实践下来,2009年的时候香港海洋公园的游客量比迪士尼还要多一点。所以我们才会设想建一个海洋公园,于是请了美国的六面旗来搞水世界,但水世界依然没有建成。现在海洋公园建在临港新城了。那么陈家镇这20km2未来到底建什么,主题乐园还要不要建呢?如果不要了,规划改掉;如果要的话,又应该搞什么主题?是否需要把这块地拿出来再搞一次国际咨询?咨询什么?国际上的主题乐园有哪些类型?上海已经有哪些类型?我们如果补缺的话可以做哪些类型?如果没有补充的,是不是就不要做了?旅游产业到现在为止还没定下来,理由是没有大项目带动,我认为崇明的旅游如果没有大项目是成不了产业的,不能仅靠森林公园。旅游要搞,如何搞?我认为是我们要思考的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刚才王教授谈到IT行业很好,我也这样认为,但是IT企业为什么要到崇明岛来?主观上要的不一定是能来的。我想崇明岛要做的产业应该是上海没有而我们又有优势的产业。为上海补缺,我又有优势,这才最好的产业,最理想的产业。2014年4月份黄浦区做了一次专家咨询会,报道讲楼宇经济带来的危机,大意是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办公不一定到办公楼里面来了,所以靠楼宇经济带动经济发展,未来不见得是可持续的。我一看到这个报道马上意识到这对崇明未来发展或许是一个机会,崇明有崇明的特色,那么我想我们有必要研究一下这个课题,哪些条件能满足这些高端人士居住、生活、办公?崇明岛下一个阶段的发展,可以好好思考一下如何让这些人住到岛上来。

伍江(同济大学副校长,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

同济大学以前一直参与崇明岛的规划设计,包括这次联合设计对这个崇明生态岛也做了深入的探讨,可以说从十年以前的那些规划到现在一直在一步一步地往前推。但我今天想讲别的东西,我觉得我们更多地探讨的是崇明生态岛怎么规划、怎么设计、怎么配置产业,讲了很多,但似乎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被大家忽略了,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建崇明生态岛。因为它是个岛就叫生态岛?那其他地方就不要生态了?所以为什么要生态,大家忽略了这个事情,我觉得非常有讨论的必要。我认为崇明生态岛它本身的定位应该是一个国家战略,也是一个区域战略,而非崇明岛自身的建设,然而现在我们做的规划和设计大部分是就崇明岛谈崇明岛,我觉得问题在这个地方。(www.xing528.com)

那么,回过头来讲我个人的理解。作为一个国家战略或者作为一个区域战略,崇明岛为什么要建生态岛?上海的市域面积官方的统计是6400km2土地,非官方的统计是6600~6700km2。还有近300km2是哪来的?是从崇明岛长出来的,这部分像是上海口袋里面的“私房钱”,是上天给的。所以这300km2也就是前几十年上海给我们留下的一点点可以平衡的东西。所以我们现在6600km2多一些的市域面积中,建设用地的官方数字是3226km2,而3226km2当中,已经用掉近3000km2,号称还有200km2多一些的面积没有用。可是在3226km2建设用地之外,我们还占用了非建设用地名目下的600~700km2土地,这么说实际上我们已经面临用地负增长了:一方面到2020年还有200km2多一些的建设用地可用,另外一方面还得把这600~700km2不该用的土地还回去。这就是上海用地负增长的根本原因。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用地负增长,是因为我们用了不该用的地?事实上,今天上海已经基本没有新增建设用地,上海面临的问题是用地负增长,该用而没用的建设用地也已经不敢用。上海这么大的一个城市,这一点点没有建设的用地已经不足以保证我们的生态平衡。很多人研究过生态平衡的比例,最多为1/2,但我们现在建设用地占总用地比例已经突破了1/2了,我讲的还不是生态岛。这个6600km2,减掉3226km2,剩下超过3000km2的非建设用地,绝大部分是农业用地,这个非建设用地里面我们崇明岛占多少呢?崇明岛一共是1400km2还多一点,现在大家如果把边上面积算上,大概1500km2。1500km2是什么概念?是上海所有还没有建设的土地的一半,换句话说,如果上海没有崇明岛,上海的建设用地已经占陆上用地的70%以上,这意味着如果没有崇明岛,让上海这个城市生态起来是根本不可能的!怎么办?希望就寄托在崇明岛身上,因为那毕竟还是近1500km2,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崇明生态岛不是为了崇明自己生态,是为了平衡上海的生态。

我们上海曾经在上一轮规划当中提出三分之一的土地建造森林计划,三分之一的土地大概2000km2,但现在基本没有达到。上海现在的森林,如果统计一下,大概占整个上海土地的13%~15%,这个数字基本无法保证上海成为一个生态城市。但是如果在现有的13%左右的基础上再加上1400~1500km2的森林,我们上海的森林覆盖率便可以大概接近三分之一。如果这样,上海还有可能成为一个生态理想的、宜居的、环境美好的世界城市。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崇明对上海最大的贡献就是不要盲目开发建设。崇明有户籍人口68万,具体应该是70万的常住人口。流出流入折算后还是差不多60多万人口。上海市总人口约2500万,60万只是2.4%。上海人97.6%的人勒紧裤带,这2.4%的人还养不起么?换句话说,我们只要把需要保护的东西放在一边不动,也有足够的空间来发展我们想发展的东西。

我认为历史保护和生态保护是一回事情,只不过一个讲文化,一个讲自然,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个人观点,崇明如果要真正成为一个生态岛,真正成为维护上海生态平衡的一个重要的砝码的话,它的生态量不仅仅要满足自己的比例,更要给上海做出极大的贡献。好在崇明人口在1500km2的土地上一共只有几十万人,崇明的几个聚居点加在一起,总的规划可建设面积大概不到100km2,如果我们1500km2的岛上只有100km2是建设用地,那么还有可能把剩下的1400km2种上树,还有可能让崇明成为一个基本上合格的生态岛,还有可能让崇明来平衡上海的总体生态。

经常有人问我崇明发展什么产业?我说崇明,最好不要有产业。岛上应该种上树,然后这个树林里面有松鼠,有松果,有各种各样的山珍,几十万人可以靠采集收益,再对崇明人卖出的东西免税。我的想法可能极端,但是我希望大家能够想一想崇明到底应不应该这样发展。

凯瑟琳·罗斯(Catherine Ross,佐治亚理工学院教授):

I agree with everything that you just said we are doing work on mega-regions those are large cities functioning as mega-regions,asking the question what areas are in close proximity that could help that city be great?So the island presents an opportunity just as you suggested to make even better the way we do most things,green space,trees over canopies a place that may be totally different from the quality of life to be much much higher. I’ll give you an example. In Atlanta,our city,half of our city area is covered by a tree canopy. We are a city in a forest,and it has become a major attraction. It didn’t start out that way,but we continue to build on it. Every neighborhood we have it tends to appear is sort of renowned that way. So the idea in the global economy isn’t necessarily all about where we live. It’s to take advantage of those resources that are in close proximity that helps you do better and often helps that resource,an island,and this to do better. This is a brilliant idea. Thank you.

我同意您刚才说的所有观点。我们现在研究讨论的巨型城市区域是由很多大城市共同构成的,因此,我们必须知道在这些大城市周边,什么类型的土地有利于这些城市未来成为更好的城市。正如您建议的那样,崇明岛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一个让我们可以做得更好的机会,绿色空间,被连绵树冠覆盖的城市可以提供更高品质的生活。举个例子吧,在亚特兰大,我居住的城市,城市中一半的区域是被连绵的树木所覆盖的,我们是个森林中的城市。这已经成为亚特兰大吸引人的地方,可它开始时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是我们有目的地持续地建设的结果。我们要求每一个邻里空间都必须能体现这一特点。因此,我们不能仅将我们所居住的建成区的建设状况与全球经济状况挂钩,还应该充分利用甚至提升城市附近的非建成区域,譬如这个岛的资源优势,这样做应该更好。这真是个非常棒的主意,非常感谢您的建议。

张凡(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副教授):

我的研究方向是城市更新和历史保护,生态这个问题我觉得是个非常大的话题,涉及的问题非常多,不仅涉及政治、经济、社会,还有生态这个指标。我谈一些自己的体会,但不一定正确。

首先,我认为从大的生态理念上来讲,城市历史文化保护也应该作为城市生态的一个重要的价值体现。我觉得城市文化的多样性,是城市健康可持续发展的一个重要的根基,如果文化都没有了,只注重自然生态,它的可持续性就会打折扣。其实文化也是城市生态很重要的一个方面。第二,城市更新当中也需要考虑生态设计,这也是个重要的研究内容,也就是说如何在城市更新过程中既能够实现这个城市自然生态,也能保护好城市的历史文化。比如说,城市更新有特殊的矛盾,这些矛盾不单是生态的,还存在更多其他的矛盾,例如社会的矛盾、经济振兴的矛盾、历史保护的价值取向等,以及这个活力创造的问题。所以公共目标可能是多元的,如果是单一的,就不能实现建成区可持续发展。第三,我觉得是要兼顾各种理论。任何一种理论都需要适应和调整,所以当理论落地时,城市尺度、文化背景或者说具体情况下涉及的规律是我们将来所必须面对的。

匡晓明:

刚才伍校长讲的是转移支付的策略吧?

我认为在保护当中,我们不完全是一个转移支付,我们可以有积极的作为。比如开发性保护或者是保护性开发。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在做一些小的事情:崇明岛既要保护,但是也要发展。而开发是服从于保护的这个大的概念,也就是在剩下的100km2我们怎么样做得更加生态。

我在围绕崇明岛的这次活动中,深深体会到崇明岛开发的三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就是外面的人我们不管,只考虑本地人怎么样在这个既有的环境里渐进地生长。第二种,就是目前崇明政府可能比较关注的,怎么吸引外面的人来。主要是通过房地产开发的方式,多卖房子,让上海人多过来。其实我们当初的设计在努力回答这个让谁来的问题。我自己还有一个理想,这就是第三种可能性,让崇明岛既有本地人也有上海市区人,让他们都来崇明岛居住或者工作。这种混合是面向企业的,让那些大企业在崇明岛既能聘用到崇明本地人,也能聘到上海甚至其他地方的技术人才。所以,我希望都能够混合在一起,这是我们当时的一个理想。

杨沛儒:

刚才匡老师提到,怎么样吸引全球最好的人才到上海或到崇明岛,用独特魅力的环境吸引他们来。所以刚才那个方案其实并不是反对开发,而是提出一个不同的开发模式。在既有的系统里为谷歌、思科(Cisco),或者是IBM这些国际级大企业找到他们的特色发展空间,而不仅仅是自上而下的大规模开发模式。所以在这里回到第二个问题,生态城市的建设,如果它的命题是在不得不开发的情况下,未来15~20年有3亿人口变城市人口,如何继续保有生态?就是说生态并不一定反对开发,而是一种生态模式的开发。伍老师认为崇明应该是上海最棒的自然基底。那么中国下一阶段城市化的观点,有没有可能找出一个模式,然后再去重复,并进一步产生影响力。

伍江:

我认为崇明岛的作用是独一无二的。它是中国的第三大岛,是唯一。它对上海所能够起到的生态作用是不可取代的,因此一定一定一定要把它保护好。当然刚才讲我们在快速城市化,有大量的农村人口进城,就像上海这样城市是不是应该能够在更生态的情况下来吸收更多的移民?我觉得这个话题是存在的。但是能不能不要在崇明岛?比如说我个人的一个观点,我们上海有很多新城、很多新区,规划容积率极低,我上午刚刚从某新城过来,道路红线有的是100m宽,房子间距很大,都是花园式的。如果两栋房子之间再加一栋房子也蛮好的,这对土地真的是巨大的浪费。我认为这些地方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把它充分发展起来,把土地的利用效率提高。而崇明呢,最好不要碰,这是我的观点。

彭震伟(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

参加了本次活动收获很大。最大的一个收获是看到大家在讨论的时候,对生态概念的理解非常广。那么我在这里做一个非常小的调查,在座的各位有多少知道我们今天讨论的崇明生态岛,这与崇明生态县有什么样的关系?有多少人知道在崇明岛上还有崇明区以外的地方?我告诉大家,崇明岛上还有隶属于江苏省的两个乡,一个叫海永,一个叫启隆。这两个乡我都去过,我觉得这里讲的崇明生态岛,实际上都在讲上海崇明区的生态发展,没有讲那个隶属于江苏的两个乡。崇明岛上面最高的楼有100m,很多人都会大吃一惊,说为什么崇明区要造那么高的楼?崇明区说,这不是我们的,这是江苏的。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两个区域实际上从生态、经济、社会各个方面都完全不一样。那么我想,我们现在讲的这个崇明岛的生态、生态岛的发展,实际上都是自上而下的思路,比如上海需要崇明岛如何发展?国家需要崇明岛如何发展?刚才伍校长讲得也非常重要。但同时我想补充一点,基于崇明生态岛的发展策略,还要适当考虑一下自下而上的需求,这个很重要,把这两个结合起来,才是完美。朱雪梅(天津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

作为一个外地人,今天听到很多领导的评论很有收获。2014年参加过一个经济活动,讨论崇明岛的经济、空间,它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它的活力究竟怎么样?我觉得这是一个专门的话题,尤其是经济活力,需要深入研究。第二个是社会公平,就是崇明岛的发展到底是崇明岛当地人的事情,还是把它作为上海的一部分来考虑。这些话题其实都是可以深入地展开,但是它到底对上海是否公平,对当地人是否公平,怎么去判断?譬如生活质量,是从上海的宏观角度上讲,为整个上海市民的生活质量提供一个保障;还是为当地居民提供一个保障?他们住什么样的房子,整个真实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我觉得这需要非常深入的调研。第三个是生态,整个生态系统和自然的关系,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一定是非常非常直接和具有画面感的。要可以看到、做到,就是画面很清晰。

杨沛儒:

如果崇明岛跟上海市区之间有一个城市发展边界(Urban Growth Boundary),在人口已经增长的情况下,我们进行人口置换,或许崇明有机会发展出另一个新模式。这次到崇明的实际调研让我们意识到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可能就是开发模式的问题。

彭震伟:

这两天活动密集,总共有四个主旨报告,有20多位专家分四个专题进行相应的报告,同时还有相应的专家圆桌讨论,以及教学活动等相应的活动,非常丰富。我相信大家都跟我一样都有非常大的收获。因为我自己参加过很多类似的城市设计研讨学术交流,我觉得我们这次活动有一个非常大的特点,就是这是一个全方位的、多学科来共同研究探讨城市设计的一个盛会。我数不清楚我们到底有多少学科融入这个研究里面,有建筑学、城乡规划、风景园林学、环境学、土木、管理、能源领域等非常多的专业学科。这是城市设计最核心的方面,而生态还是一个相当复杂的主题。这个会议应该说非常丰富,也有很多的成果。

同时也非常感谢来自国外、国内各个院校,以及设计单位、国内外事务所、规划管理部门、开发部门的各位同行。城市设计备受关注,需要我们从不同方面综合地、共同地探讨。我觉得这是此次城市设计国际研讨会跟以往非常不同的一个内容,希望能够持续下去,使这个论坛能够成为我们研究、实施城市设计的一个平台。在这里,共同为我们全人类、全球的城市设计做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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