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庙自建立之日起就与道教结缘。它的前身本是汉代张鲁修建的天师堂,《汉中府志》称:“天师之名自陵起,陵既以鬼道惑人,而脱诸留侯,传至其孙,比率奉道之人,祀其先祖,而立留侯主于天师堂中,亦自然之事也。”东汉张道陵开创五斗米教,自称是张良的第八世孙,将张良、黄石公和赤松子纳入道教体系。张道陵后入蜀地传教,其孙张鲁通过传道最终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盘踞汉中地区数十年。在其统治期间,张鲁借用政治权力进一步扩大其教派的影响,于是建天师堂来祭祀张良,其意在为自己的宗教统治寻求历史的谱系,而张良就此带上了道教的基因,而张良在留坝辟谷升仙的传说便在这种氛围之下得以产生和传播。现代学人普遍认为张良辟谷留坝是无稽之谈,如史继东在《留坝张良庙与张良之关系考论》一文就据《史记》对张良事迹的记载,认为“张良辟谷隐居处的说法是靠不住的”但这并不妨碍清人对这一传说的认同。康熙年间,滕天绶入西安赈灾时,途经紫柏山,有感于张良辟谷“事迹”,决意重修张良庙:
庚午、辛未、壬申荒旱,奉督抚命督运汉米入西安以济兵饷。北出云栈,过紫柏山,山麓石碑上书曰“汉留侯张子房先生辟谷处”。余望山拜,遂假寐山中。梦三人皆黄冠野服,仪貌奇古。余迎而揖之,坐问其姓名,皆曰:“名者实之宾,君当问其实。”“其实云何?”一人曰:“无欲而与造物同游,能从风雨上下。”一人曰:“肥遁终身,而姓字不留人间。”一人不言。其二人曰:“此即功成身退四字,君当谛思。”余乃下拜,三人忽不见,余亦梦觉,但见紫柏嵯峨、白云缭绕而已。余坐忆梦,其一人为子房无疑,其二人倘所谓黄石公、赤松子非耶?夫子房受书黄石,从游赤松,人皆知之。其一生立身行事,自布衣为帝者师,复为布衣,隐见变化,道合老子,人所不知也。……夫予生平景仰子房之品,并企慕赤松、黄石之高风。今乃梦寐见之,故建庙以祀三先生,而概论其道书之。
虽然此庙的规模已无从考证,但从滕天绶这个迷离的梦中,我们约略能知滕天绶重建的张良庙依然是以道教作为该庙的文化形态,因张良、赤松子和黄石公等人都是以“黄冠野服”的道士装扮出现在滕天绶的梦中,而他修庙也是为宣扬张良“隐见变化,道合老子”的道家思想。在滕天绶建庙之后,张良庙的道家文化形态也一度受到挑战。该庙的经营和管理权曾一度落入僧人之手,此庙也被改成佛寺。康熙年间兵部尚书于成龙途经此地,将僧众逐出,重塑张良等人的塑像,并请道士潘一良任庙中主持,是为道士主持张良庙之始,道士入主张良庙自然会使该庙的道家文化进一步加强。嘉庆十四年(1809),汉中知府严如熤资助主持陈松石重修庙宇“乃捐赀倡助道人,采良材于山,炼石成灰,植土作埤,饭匠人以玉黍杂粮。口瘁手瘏者四年。规模粗具,祠宇饗堂客舍遒寮焕然一新。”陈松石的修缮使张良庙初具规模,进一步稳固了道家思想在张良庙的地位。
道光十八年(1839),任永真接任留侯庙的主持之后,广募资金,修缮房舍,使此庙的规模进一步扩大,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任永真此次修缮除了扩大庙宇的规模、改善庙宇环境外,更主要的是在文化层面上强化了张良庙道教特性,我们不妨看一下他修缮后的张良庙建筑构造:(www.xing528.com)
仰视三清、东华、观音、娘娘诸殿,则金碧庄严,观瞻肃也。时而登钟鼓、授书两楼,则诸峰历历在目,双眸豁也。有时评茶于圜堂、斋堂、客堂暨云水山堂,则窗明几净,神气为之清也。周视寮房、迎宾、官厅、当家院所,则执事井然,内外分明也。山门外,进履有桥,八卦有亭,杰阁巍然,散步其间,则古迹俱存,仙境招人,不啻作赤松游也。
任永真此次翻修着重以建筑实物形式展示了张良的道教行迹,诸如进履桥、授书楼这些具有道教色彩的建筑都以实物加以还原,而且他着力强化了张良辟谷升仙的传说。
从东汉天师崇拜到张良辟谷传说的形成,再到清代张良庙的再次修缮,历史人物张良的仙风道气被逐渐地强化,张良庙的道家文化生态也最终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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