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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水文化研究论文集》呈现陆游激情满怀的精神境界

时间:2023-08-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十七年后,当他真的走上抗金前线南郑的时候,曾涌动在血脉中的火热激情迅速膨胀、裂变,使其词中所抒发的感情体现出激情飞跃、壮怀驰骋的特点。从这些词句中,让我们清楚地触摸到了陆游激情满怀的灵魂和以从戎为乐的精神境界。

《汉水文化研究论文集》呈现陆游激情满怀的精神境界

陆游绍兴二十五年(1155)即他30岁时,创作了《夜读兵书》一诗,其中有云:“孤灯耿霜夕,穷山读兵书。平生万里心,执戈王前驱。战死士所有,耻复守妻孥。”此诗表达了诗人强烈的从军愿望和壮伟的志向抱负。十七年后,当他真的走上抗金前线南郑的时候,曾涌动在血脉中的火热激情迅速膨胀、裂变,使其词中所抒发的感情体现出激情飞跃、壮怀驰骋的特点。如其《谢池春》的上片写道:

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阵云高、狼烟夜举。朱颜青鬓,拥雕戈西戍。笑儒冠、自来多误。

此词具体作年已无可考,但属于陆游晚年追忆南郑从戎岁月则无疑。开篇即纪实性地交代自己铭记脑海的壮伟事业——从戎,以及当时斗志昂扬、气吞残虏的非凡状态。紧接着,写了抗金前线在战地烟云高飞、夜晚狼烽滚滚的惊险场面。其后,描画了自己当时颜貌——面色红润、鬓发青黑,并进一步坐实自己抗金斗士的形象——手握宝剑长矛,远赴西鄙南郑戍边守土。最后两句,写出了信心满满、健飞高举的内心感觉和价值取向:那些自以为是的儒生,死抱章句,不知入幕从戎的快乐和意义,以致老死案几书斋,最终一事无成。从这些词句中,让我们清楚地触摸到了陆游激情满怀的灵魂和以从戎为乐的精神境界。

再如《汉宫春·初自南郑来成都作》的上片所写:

羽箭雕弓,忆呼鹰古垒,截虎平川。吹笳暮归野帐,雪压青毡。淋漓醉墨,看龙蛇、飞落蛮笺。人误许、诗情将略,一时才气超然。(www.xing528.com)

此词作于乾道九年(1173),时词人离开南郑赴成都任安抚司参议官。于词中,词人深情地追忆了从戎南郑激昂豪迈、丰富充实的生活和他意气风发、文武兼具的良好感觉。词人既可以呼鹰嗾犬、张弓搭箭、追杀猛虎,又可以在野地营帐中吹茄赏乐,还可以乘着酒兴龙飞凤舞挥洒墨宝。他的种种能力、才艺和雅兴、气度,赢得了同事幕僚的高度认可,赞许他有诗人的才情和将帅的韬略,陆游也感觉自己非凡了得、精神亢奋。关于词中所涉及的打猎射虎之事,陆游诗中曾多次提及。如《书事》有云:“生长江湖狎钓船,跨鞍塞上亦前缘。云埋废苑呼鹰处,雪暗荒郊射虎天。”又如《忆山南》有云:“貂裘宝马梁州日,盘槊横戈一世雄。怒虎吼山争雪刃,惊鸿出塞避雕弓。”由此可以证明,陆游南郑的生活十分惊险也十分精彩,诗人不止一次在不同文体中反复吟咏,可见留给他的美好感觉和记忆。于此想要续补说明的是,有学者认为陆游打虎之事不可靠,有造假或以此代指打猎之事的可能,如钱锺书先生在《宋诗选注》关于陆游《醉歌》一诗的注释中云:“《剑南诗稿》卷四《闻虏乱有感》:‘前年从军南山南……赤手曳虎毛毵毵’;卷十一《建安遣兴》:‘刺虎腾身万目前,白袍溅血尚依然’;卷十四《十月二十六夜梦行南郑道中》:‘雪中痛饮百榼空,蹙踏山林伐狐兔……奋戈直前虎人立,吼裂苍崖血如注’;卷二十六《病起》:‘少年射虎南山下,恶马强弓看似无’;卷二十八《怀昔》:‘昔者戍梁益,寝饭鞍马间……挺剑刺乳虎,血溅貂裘殷’;卷三十八《三山杜门作歌》第三首:‘南沮水边秋射虎’。或说箭射,或说剑刺,或说血溅白袍,或说血溅貂裘,或说在秋,或说在冬。《剑南诗稿》卷一《畏虎》:‘心寒道上迹,魂碎茆叶低,常恐不自免,一死均猪鸡!’卷二《上巳临川道中》:‘平生怕路如怕虎’;此等简直不像出于一人之手。因此后世师法陆游的诗人也要说:‘一般不信先生处,学射山头射虎时’。”但学界认为陆游打虎实有其事的观点也一直持续不辍,如苏雪林先生在她1919年撰成的《陆放翁评传》中即认为:“放翁刺虎的事千真万确,没有一点捏造。……至于《夜梦行南郑道中》和《大雪歌》皆作老虎,《忆昔》又作乳虎,刺虎的兵器或作戈,或作剑,或作箭,大约是无意的错误,或为迁就诗中音节的关系不得不如此。我们不能因此疑放翁刺虎的一重公案出于伪造,而想将它推翻。”其后,治陆的大家像朱东润、钱钟联、欧小牧等先生也都力挺陆游打虎的观点。陆游当年从戎战斗过的地方的一些后进学者,不断为陆游打虎之说寻找证据并辨析如此的原委、可能性,如陶喻之先生在《陆游打虎再探》一文中认为:“陆游的打虎诗大多数系离开汉中甚至离开蜀中后的追忆之作,由于距离从军年代久远,时过境迁,年老健忘,对于当初打虎的具体时间、地点、方法、情景等回忆难免有所出入乃至前后矛盾,或者还不乏艺术夸张的诗歌笔调,这些应当都是不足为怪的。”孙启祥先生在《陆游打虎诗辨析》一文中则对陆游打虎之说做了多元而中肯的解说,他认为:“陆游是亲手打死过老虎的,但陆游诗中之打虎,少数追忆自己刺虎之经历,多数另有所指,或怀古,或用典,或泛指从军生活,或表达豪迈心情,或概指射猎,或恣情畅想,题材广泛,内容丰富,需甄别品鉴,不能一概而论。”学术探讨在不断深入,探讨的结果在不断趋近真实。或许是时候为那些否定陆游打虎之事的观点画上一个句号了。在此,笔者还想补充说的是,如果一切都是子虚乌有、弄虚作假的话,那么在你看来陆游诗中的哪些事才算是真的?对于一位在诗集中多处写到打虎场面而且写得那么细致精彩的诗人,他如何能凭空捏造出那么生动和令人紧张的场面和气氛?他如何能反反复复在诗中捏造那么多欺哄同僚、瞒骗同时代人的打虎诗而无任何愧色和丝毫惧色?时至今日,在秦岭南坡中,仍然有金钱豹等凶猛野兽出没,近千年前的南郑山中虎狼时现,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和狐疑不信的呢?

如果说以上两首词带有事后追忆的味道的话,那么下面这首《秋波媚·七月十六日晚登高兴亭望长安南山》则属于陆游身在南郑时的“现场直播”。词云:

秋到边城角声哀,烽火照高台。悲歌击筑,凭高酹酒,此兴悠哉!多情谁似南山月,特地暮云开。灞桥烟柳,曲江池馆,应待人来。

此词作于乾道八年(1172)年陆游走马赴任南郑的初秋,作者结合写实笔法、拟人手法和浪漫情怀,将他在抗金前线所见、所感、所想,深情、柔缓、雅致地表达了出来,其中充满了从军之乐、收复河山之志、为国担当之勇气。边城南郑的秋空里回荡着悠长哀婉的号角声,猎猎烽火映照着南郑城中的高兴亭。有人击筑高歌、临台祭酒,战地的音声气象,令人从军报国的豪情壮志更加高涨。秦岭山头的月亮,似乎懂得人的心思,特意从云翳中蹦跳出来,将其清辉洒向关中大地,霸桥的烟柳似是在向人频频招手,曲江池的馆阁像在等待着主人的回归。没有豪情激情为生命、生活的底蕴,很难想象能将一段艰难的抗战岁月写得如此轻快、乐观和富有诗意。陆游做到了,他令人起敬,也由此引起我们对他南郑生活的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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