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斜道的开通与古褒国有关,相传三皇时代褒斜道已有交通往来。古褒国乃夏朝的方国。《史记·六国年表》说“禹生于西羌”,即四川汶川,与汉中盆地接近,皆属于华夏梁州之域。《史记·夏本纪》记载:“华阳、黑水惟梁州。”“太史公曰:禹为姒姓,其后分封,用国为姓,故有夏后氏、有扈氏、有男氏、斟寻氏、彤城氏、褒氏、费氏。”在洪水滔天,泛滥于九州之时,夏禹自西向东、自北向南治理洪水,“决九川致四海,浚畎澮致之川”。褒人祖先因佐理大禹治水,不辞劳苦,任劳任怨,历经十余载,拯救华夏子孙于水深火热之际。以有褒氏辅佐大禹治水有功,被分封到今天汉中市以北,建立了诸侯王国。享国时间悠久,历经夏、商、周三朝,雄踞于关中盆地与四川盆地之间的汉中盆地中央。常璩《华阳国志·序志》引《蜀纪》说:“三皇乘袛车出谷口。秦宓曰‘今之斜谷也。’及武王伐纣,蜀王亦从行。《史记》:周贞王之十六年,秦厉公城南郑。此谷通道久矣。”《御览》卷78引《春秋命历序》:“人皇氏九头,驾六羽,乘云车,出谷口,分九州。”三皇皆龙身,烛龙为日神,羲和为御,必乘云车,《山海经·大荒北经》说:“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直目、正乘。以能烛九阴,是谓烛龙。”这里的“直目”即纵目,三星堆铜人目凸作柱状,可作直目看待,也许摹仿日神烛龙,取其可烛照九阴,使众鬼警恐无所遁形。这种与龙的关系,褒国也经历过。夏朝时,褒国与定都中原的夏王朝关系密切。《史记·周本纪》说:“昔自夏后氏之衰也,有二神龙止于夏帝庭而言曰:‘余,褒之二君。’夏帝卜杀之与去之与止之,莫吉。卜请其漦而藏之,乃吉。”龙行夏庭,自号褒之二先君,反映出褒国与夏庭之间常有往来。
商朝时,褒国是商王朝进入西南的咽喉。褒国与蜀国、巴国等均为西南著名方国。甲骨卜辞有多条记载:“伐缶与蜀”(《粹》1175)、“缶眔蜀受年”(《乙》6423)、“王敦缶于(与)蜀”(《粹》1175)等。这里的“缶”应即文献中的“褒”,因古无轻唇音,读“褒”为“缶”。褒即夏代褒姒之国,地在汉中盆地故褒城。说明商朝对西南的控制,褒国是一个重要的战略节点,褒斜道交通道路完全开通。从城固、洋县出土的大批商代青铜器及其冶炼窑可以看出,在青铜冶炼、农业生产等方面,褒国的生产技术水平不亚于关中及中原等殷商周政权中心区域。城固、洋县两地出土的铜器品种多样,有礼器:鼎、璋;有日用器:瓿、垒、觥、钫、尊;有兵器:戈、斧、戚、镞、镰形器;还有面具、铜件等杂器。这些青铜表明当时的褒国已进入国家形式,有礼乐祭祀仪式,拥有军队。礼器和日用器的造型、纹饰与中原商都的代表器物毫无二致,属于同一文化群体。但在兵器及杂器上表现出强烈的地方色彩,三角形戈、镰形器、青铜面具是中原没有的;同样代表军事权威的斧等,造型与中原迥异,纹饰是老虎和蛙纹,与当地的新石器文化有深刻联系。汉中的青铜器表现出中原文化即中心青铜文化与地方文化结合的特征,考古学上称为城固器群。此后,考古工作者又先后在重庆、四川、宝鸡等地发现了城固器群的变种,证明商代穿越秦岭、巴山的古道已开通,褒国的青铜文化才得以由汉中向南北传播开去。
西周时,褒国通过褒斜道与周王室联系密切。周初西南八个部落庸、蜀、羌、髳、微、卢、彭、濮数万人马,参加了周武王灭商的战争,此时褒斜道是主要的军事通道。西周建立前后,秦巴汉水之间地处岐周与镐京之南而被称为“申国”,是所谓文王南国之化最早的地区。《诗经·二南》中的诗歌多采自于此。《诗经·旱麓》为周王祀旱山,会南国诸侯之诗。旱山者,米仓山之北峰,世使灵异,有祭坛在其麓,为南国镇山。姒姓的褒国,“雄于此区,实主旱山之祀,为南国领袖。其与周王婚姻,自太姒至于褒姒,可云世婚”。《史记·周本纪》说:“幽王嬖爱褒姒。褒姒生子伯服,幽王欲废太子。太子母申侯女,而为后。后幽王得褒姒,爱之,欲废申后,并去太子宜臼,以褒姒为后,以伯服为太子。”《史记·索隐》说:“褒,国名,夏同姓,姓姒氏。礼妇人称国及姓。其女是龙漦妖子,为人所收,褒人纳之于王,故曰褒姒。”由文献记载可知,西周与褒国关系密切,清华简《系年》第二章记载了褒姒与周幽王的关系,证明了《史记·周本纪》的真实性。“周幽王取妻于西(申),生坪(平)王(王。王)或<取>孚(褒)人之女,是孚(褒)(姒),生白(伯)盘。孚(褒)(姒)辟(嬖)于王(王,王)与白(伯)盘(逐)坪(平)王(平王,平王)走西(申)。幽王起(师),回(围)坪(平)王于西(申,申)人弗(畀),曾(缯)人乃降西戎,以攻幽王(幽王,幽王)及白(伯)盘乃灭,周乃亡。”这段简文中的“孚”即“褒”,可知“孚”“褒”二字可通假。赵平安先生据以上简文中记载的周幽王娶褒姒的故事,在《迄今所见最早的褒国青铜器》一文中证明了清华简《系年》所说的“孚人之女”“孚(姒)”即《国语·晋语一》《郑语》《史记·周本纪》等传世文献里的褒姒,进而明确了两件传世铜器“孚公甗”“公父宅匜”的国别。清华简记载的史事与两件铜器铭文对照,一方面为研究古褒国的历史文化提供了实物证据,另一方面也使我们获得了“孚(浮)”与“褒”或“保”相通假的新知识。最早的褒国青铜器《孚公甗》,时代约为西周中期,北京故宫博物院藏,通高43.5厘米,宽31.3厘米,重7.47公斤,甑鬲合体,甄呈深圆形,侈口立耳,腹微敛;鬲部分档,裆缝连于腰际,三足正向蹄形发展。颈部饰夔鸟纹。足上部饰兽面纹。铭文9字:“孚公(枤)作旅甗,永宝用”。另一件为《公父宅匜》,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时代约为春秋早期。槽形长流,与流对应的一侧有兽头鋬,圜底下有四个扁兽足。口沿下饰窃曲纹,腹饰瓦纹。内底铸铭文29字(其中重文1):铭文释文为“唯王正月庚午,浮公之孙公父宅□(铸)其行也(匜),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之。”两件器物中的“孚公”或“浮公”符合金文人名结构中“国族名+公”的格式,或可能是同一国族,“孚”或“浮”指国名。清华简也有孚,幽王娶孚姒生伯盘,孚姒即褒姒。从而确信这两件青铜器是目前已知褒国最早的青铜器,为研究褒国历史提供了第一手资料。由以上清华简《系年》所记褒国历史与《孚公甗》《公父宅匜》两件青铜器互证,证明西周至春秋初期的褒国与周王室关系密切,穿越秦岭山地的褒斜道将周的国都镐京与褒国紧紧联系在一起,促进了周南、召南文化的发展。《诗经·大雅·崧高》是一首送行诗,是周宣王在郿为其舅申伯饯行。“王遣申伯,路车乘马。我图尔居,莫如南土。锡尔介圭,以作尔宝。往近王舅,南土是保。申伯信迈,王饯于郿。申伯还南,谢于诚归。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疆。以峙其粻,式遄其行。”周宣王对申伯优待有加,增加封地之外,还赠送马车、玉圭,派人给他建造城邑,经营土地。申伯回国,宣王备酒食,亲自在岐周之郊郿地为其饯行。之所以“王饯于郿”,主要是“县在渭水南一里,县治城南当斜谷”申伯,炎帝部落,姜姓,申国公子诚,周厉王的妻舅,周宣王的母舅,申国(在今河南省南阳市)开国君主。为了遏制“南土”楚国势力的崛起,又能“封建亲戚以蕃屏国”,因此周宣王又增封其为“申伯”,建立“申国”。至于周宣王把谢邑(今河南省南阳市区和下辖的唐河县一带)册封给申伯的确切年代,在《竹书纪年》里面有明确记载:“宣王七年(前821),王赐申伯命。”申伯回封地申国的路线是镐京、郿、褒斜道、褒、汉水、申国,这条路线也是周宣王、周昭王等征伐荆蛮的路线。由“申伯还南”,可以清楚地看到褒斜道的战略交通地位。(www.xing528.com)
总之,古褒国与夏商周中原王朝的交通道路就是褒斜道,由甲骨文、褒国青铜和楚国《系年》竹简可知,商代的“矢国”、西周的“孚(浮)国”都指的是褒国。乾隆《续修南郑县志》说:“南郑,古褒国地。周初,被文王德化。《旱麓》之篇发咏《大雅》,由来尚矣。”清初汉中地方官与乡贤均认为汉中是周南国之化的第一站。而与周人文化声息相通的渠道,就是褒斜道。褒斜道开通于商朝,发展于西周,为春秋战国时期栈道的出现奠定了基础。《读史方舆纪要》称:“褒斜之道,夏禹发之,汉始成之,南褒北斜,两岭高峻,中为褒水所经,春秋开凿。秦时已有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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