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祠攻心联：治蜀智慧的象征

文／成都方志

成都武侯祠占地56余亩，是中国唯一一座君臣合祀庙和诸葛亮、刘备及蜀汉英雄纪念地，也是全国影响最大的三国遗迹博物馆。诸葛亮生前被封武乡侯，死后获谥号忠武侯，所以后人尊称他为“武侯”。武侯祠始建于何时，目前无资料可考，但从杜甫《蜀相》诗的描写“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推断，这座祠堂早在唐代就有了。

武侯祠

三国是上承东汉下启西晋的一段历史时期，分为曹魏、蜀汉、东吴三个政权。赤壁之战，曹操被孙权刘备联军击败，由此奠定了三国鼎立的雏形。221年，刘备在成都武担山南即位，正式建立蜀汉政权。《三国志》《三国演义》令三国故事家喻户晓，成都作为三国故事的重要承载，被打上了极深的三国烙印。

武侯祠最初与刘备的汉昭烈庙相邻，明初并入昭烈庙。明末，祠庙毁于战乱。今天看到的武侯祠，是清代康熙十一年（1672年）在旧址上重建的，占地37000平方米，古柏苍翠，红墙环绕。整座殿宇坐北向南，布列在一条中轴线上，有大门、二门、刘备殿、过厅、诸葛亮殿五重，西侧为刘备陵园。祠内有蜀汉历史人物泥塑像47尊，碑碣50多块，匾联60多幅，鼎、炉、钟、鼓10余件。

从大门到二门道路的两侧，矗立着六通高大的石碑，以唐碑最负盛名。此碑高367厘米，宽95厘米，是唐宪宗元和四年（809年）剑南西川节度使武元衡率部来武侯祠祭拜诸葛亮后刻建的。因其文章、书法、刻技俱精，又被称为“三绝碑”。

二门内是蜀汉皇帝刘备殿。东西两侧是偏殿，分别供奉着关羽父子、张飞祖孙等人。殿侧两廊各塑文臣武将的彩绘坐像14尊。东廊的文臣以庞统居首，西廊的武将是赵云领衔。

诸葛亮塑像

武侯祠唐碑拓片

出刘备殿，下数节台阶（武侯祠低于昭烈庙，象征古代的君臣关系），穿一座过厅就看见诸葛亮殿。诸葛亮是三国人物代表，也是中华民族智慧的化身，更是千古难再的贤能，三顾茅庐、舌战群儒、借东风、赤壁大战、八阵图、智取汉中、木牛流马、白帝托孤、六出祁山等，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故事。

诸葛亮殿内供祀着诸葛亮、诸葛瞻、诸葛尚祖孙三人的贴金泥塑坐像。诸葛亮羽扇纶巾，神态儒雅，颇有一代名相风度。殿内陈列着一面铜鼓，相传诸葛亮南征时，曾使用过这种铜鼓，白天煮饭，晚上当鼓，用来报警，一物多用。所以，又称为“诸葛鼓”。

在殿的门楣楹柱上，挂满了前人留下的匾联，其中最有名的一联：(www.xing528.com)

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

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

这副对联是清末云南剑川人赵藩写的。赵藩，中国近代历史上著名政治家、学者、诗人和书法家，总纂《云南丛书》等书籍，参加过辛亥革命和护国、护法运动，历任众议员、南方军政府交通部长。赵藩所撰这副对联，因其富含哲理，寓意深刻，推出后为各时期仁人志士、文人墨客争相传颂、研读品味。

这副楹联悬挂在武侯祠诸葛亮殿正中央，向来被推为武侯祠诸联之冠。毛泽东同志十分推崇此联，1958年他到武侯祠视察，就在此联前驻足观赏，沉思良久，反复品读联语的微言大义。邓小平同志也曾称赞说：赵藩的“攻心联”写得好，富有哲理。

上联“攻心”二字，出自《三国志·马谡传》裴松之所引《襄阳论》。马谡被诸葛亮“每引见，谈论自昼达夜”。马谡说：“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他认为打仗最重要的是瓦解敌人斗志，收服敌人之心，其意思和《孙子》“上兵伐谋……其下攻城”相近。

这个化敌为友、化不安定因素为积极因素的“攻心”战略为诸葛亮所赞赏，并娴熟运用于平定南中的“七擒孟获”中。

下联关键词“审势”，集中阐明只有通过调研，对形势、特点有了准确判断后，才能制定出与之相适应的政策，当宽则宽，当严则严。否则，不明形势随意施政，则政策无论“宽”或“严”，都注定要失误。赵藩认为，在“审势”以“治蜀”方面，诸葛亮为后人作出了榜样。

《资治通鉴》记载，“诸葛亮佐备治蜀，颇尚严峻”。法正劝诸葛亮要学习“高祖入关，约法三章”“缓刑弛禁，以慰其望”之先例，即应先施恩惠，放宽刑罚，以收人心。但诸葛亮通过对蜀地形势的深入分析，却得出了与法正相反的结论。

他在著名的《答法正书》中指出，刘备入蜀与当年高祖入咸阳所面临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时代背景。秦朝政苛，高祖法宽，故能顺应人民的意愿，从而促进国家安定和生产发展。但蜀地统治者刘璋原本就暗弱，以致形成了德政不举、威刑不肃，蜀中豪强专权自恣的散漫局面，如再对他们一味施行恩惠，只会纵容姑息，促使其气焰愈演愈烈，不知什么是君臣之道了。对此，只能“威之以法”“限之以爵”，方能让人感到恩惠之不易、禄位之可贵，从而令上下有节、人人守法，以达到社会安定、国家大治之目的。

因此，诸葛亮对蜀中反叛势力的镇压毫不手软，对一些违纪官员的处理也十分果断。蜀国经过诸葛亮这样一番严刑峻法治理之后，不但没有发生大动乱，反而出现了“吏不容奸，人怀自厉，道不拾遗，强不侵弱，风化肃然”的社会景象。对诸葛亮本人，也是“邦域之内，咸畏而爱之，刑政虽峻而无怨者”。

在四川历史上，治蜀者极为讲究因势利导、审时度势，成都武侯祠著名的“攻心联”折射出前人治蜀的深邃眼光和卓越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