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竹县志卷二十二
武功志
杀人为功,圣者弗许。以杀救杀,取残是与。
兵犹烈火,师有时雨。勃郁岩疆,更立终古。
盛表衣冠,衰巢狐鼠。斩伐不彰,窜窃为侮。
赫赫圣朝,清廓寰宇。大勇为安,止戈曰武。
既著弧威,仍崇羽舞。渺兹下邑,实资扞圉。
熊罴是桓,兔罝亦补。铭功不磬,戴德弥溥。作《武功志》。
大竹县
邑,古巴地,上世为黄炎支封。自五帝迄夏商,罕见兵革,武功无闻焉。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巴人勇锐,歌舞以进,纣徒七十万倒戈流血,后人嘉之,率称『武王伐纣,前歌后舞』云。
周既克殷,封宗姬于巴,爵之以子,春秋之末,比于楚邓。桓公九年伐邓,败之。荘公十八年,伐楚,克之。周显王时,巴蜀世争战。慎王时为秦所并,置巴郡。
秦昭襄王时,白虎为害,历四郡,杀千二百人。秦王募国中能杀虎者,于是板楯七姓,作白竹弩于高楼射杀之。秦王与盟曰:『秦犯夷,输黄龙一双;夷犯秦,输清酒一钟。』射虎之功,隆于敌忾。
汉高帝灭秦,王关中,出定三秦,以叟为前队,摧坚陷锐。临阵喜舞,帝善之曰:『此武王伐纣之歌也』。既灭西楚,以其人有功,复之,岁但出钱口四十。
东汉以来,屡平羌寇,于蜀民中最称忠勇。顺桓之世,乃数反覆,太守赵温恩信降之,于是宕渠出九穗之禾。光和二年复叛,攻害州郡。天子问略于益州计曹曹掾、程包。对曰:『板楯七姓,立功先汉,世为义民,复除徭役,其人勇敢能战。昔羌数入汉中,郡县破坏,后得板楯,来虏弥尽,号为神兵,羌人畏忌,传语种辈,无复南行。建宁二年,羌复入汉,牧守遑遑,复赖板楯破之。前车骑将军冯绲南征,虽援丹阳精兵,亦倚板楯。近益州之乱,朱龟以并、凉劲卒讨之无功,太守以板楯平之。忠功如此,本无恶心。长吏乡亭,更赋至重,陈宽州郡,牧守不理,阙廷遥远,不能自闻,邑域相聚,以致叛戾。非有深谋至计,但选明能守牧,自然安集,不烦征伐也。』桓帝从之,遣太守曹谦宣诏降赦,一朝清戢。
昭烈帝属以宕渠地险俗劲,恐难驯制,迁其种于东南隙地,流湘沅之民以实之。七姓之遗,无复留者。后,魏将张郃入寇宕渠县,张桓侯以精卒大败之于八濛山,驻马勒铭。今八濛山入渠县界。
永宁元年,县为李特所据。李寿时,屡为诸獠所侵,桓温平蜀,大恶之,尽歼其类,复驱汉沔居民实焉。宁康元年,陷入苻秦,太和元年,晋复其地。义熙元年,又为谯纵所陷,九年讨平之,县复旧。梁武陵王纪据蜀,巴渠皆没,旋入魏。(www.xing528.com)
唐王建之乱,据四十六州,同光三年,衍降,县复归唐。孟知祥据蜀,县亦陷。
乾德三年,孟昶降,县归于宋。南渡之后,戎马躞蹀,溢出夔巴之间,于是宋人自保荣城。又有鲜使君者,尝据月城之险以御敌。
元至元中,玉珍据蜀。
明洪武四年,命廖公永忠进讨,宕渠人或助为乱,廖公破之,遂大屠杀。复遣楚黄麻人来实兹土。
邑自公孙跃马以来,每遇时衰,辄遭沦没。然于东北僻处一隅,非英雄用武出入必争之地。故一夫夜呼,则撄城窃守,大势已定,则传檄可下。野无万人之战,城无屡月之围,鲸鲵之封,今罕见焉。而其人民屡经播迁杀戮之惨,前桓后廖,桓跋扈不足道,廖以开国名将,不分玉石,肆杀生民,揆诸王者之师,殊非时雨之义矣。
明末流寇四起,献贼入蜀,穷凶极恶,喋血万里。贼帅过天星以崇祯七年破竹,至甲申三月二十九日,姚天荡、黄龙等复陷,竹城人民存者十不得一。
我皇清丕震天威,雷轰电扫,既除元恶,四靖余氛。竹中一二遗民箪食壶浆,稽首崩角,遂定疆域。设官吏、招亡散、恤残黎。然城郭因破败之后,诸事草创。
康熙十三年,三藩造逆,遂至失守;十九年,我兵恢复全川,竹尚为逆贼彭时亨所据。岁次辛酉,王士品乃以官兵来平之。
王士品者,邑人,曾为明末总镇,屡献计不用,见世事无救,挂冠归隐。康熙初年,攻毛龙山闯贼余党久不下。军门李国英闻士品名,屡以币聘,始就之。为李公定策,以精骑绕贼后,攀缘而登,纵火烧营寨,遂破贼众十余万。李公将荐之于朝,士品以老,固辞归家,居柳城山下十余载。至是彭贼纠结梁、万、谭、姚诸寇相为犄角,掳营、渠、广、大各县。彭素骁悍,聚死党千余,转相劫掠,远近生民复受荼毒。士品固不仕,悯桑梓罹害,乃单骑见阆州高总戎曰:『贼虽健,众不附,但恐迟则滋蔓。若假仆千人,当为将军扫荡之。』高壮其言,节授千骑,令先行,自策其后。士品至渠与贼战,大败之。贼遁至竹,复渠城。高随至,士品曰:『贼巢竹城不足虑,急之必遁月城。彼时挺险自守,攻破正须时日。今将军当以轻骑绕入,先据其地,贼犹豫必后我。仆度将军已至,始进兵,一战破贼,彼乃无所遁矣。』高从之。如期,士品遽进,贼败,克复竹城。贼走月城道,伏起于前,乃遁入深谷,陷三日,尽降,竹地复平。
自时厥后,太和沦浃一百余年,山林开辟,烟户稠密。其人孝悌力田,父子祖孙数传之后,久相忘于离乱之世矣。
嘉庆丙辰岁,邪匪王三槐、徐添德等起达州亭子铺,流转各郡县,煽胁益众,初经竹地,颇被蹂躏。此时人民以太平日深,久忘征战,仓卒之间,心甚惶惧。而其俗自秦汉以来,历称果敢忠义,异世之风,于今为烈。加以上有廉能之官,下有豪侠之士,相与修整郛郭,扼塞关隘,乡里之民,栅险而守。一邑之中,有寨百十余处,储粮屯聚,四野肃清。虽间遭焚杀,百姓亦习知黔驴之技矣。贼来或万人、或千百人,以邑深山,时复藏阻,而威勤伯勒,继勇侯德、将军赛、总戎朱暨各剿贼将臣等,屡经驻师境内,贼虽悍逆,一闻大兵至,即先风逃窜,未尝敢一效困兽之斗也。
庚申季春,贼复暴至,邑令张公位中、校尉王公耀龙以防民耕种,督众出战,冲突之间,俱被戕害。然城郭有金汤之固,乡野有岩寨之险,贼留数日不得逞,仍窜他处。一二年间,屡经大捷,游魂放命,日见消灭。壬戌以后,其至竹者,仅仅数十为群,白昼窃伏不敢出,每乘黑夜投村庄,侥幸劫杀而已。
嘉庆九年,余党悉平,竹之父老子弟把酒相贺,以为自祖宗之世,经张李之祸,赖圣朝乘运,出之水火,饮和食德,至于今日。迩年以来,稍经蠢动,燎原之火,旋即扑灭。此后子子孙孙,生生世世,不当复见兵革之事矣。
伏念朝廷覆载圣恩,非吾侪蠕动所能仰报。惟有自安生理,庶几不负太平。于是农圃益力,工贾益勤。昔时团练乡勇、肃肃干城之士,皆各卖剑买牛,臯臯然散归田里。而乡党孝友之风,学校文章之盛,益以兴起。鸡犬隆于万户,弦歌达于四境。盖武功既彰而文教日洽,岂不盛哉!岂不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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