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老城：揭秘堇子国谜团

翻开史书，追溯宁波城市的前身时，有一句话常常被人提到，却又常常被人忽视。这句话就是“夏有堇子国”。也就是说，古人传下来的话里，认为宁波的最早起源，是一个叫做“堇子国”的神秘古国。也因此，有人把宁波城市最早的前身“鄞”，看作是“”加“邑”的合体字，是“邑”两个字的合写。邑，这是人口聚居的地方，或者说，这就是城市。

“夏有堇子国”，这是宁波城市对于自身发源的模糊而动人的传说。

一直有人认为，宁波这座城市最早的起源就是夏代的“堇子国”，正如任何一种得以流传的说法都有它们值得流传的价值一样，堇子国或许正有未被发现的价值。

但是另一个思考又影响了对于“子国”存在的可能性的判断。“堇子国”，顾名思义那是一个国家，在宁波这样的一个地方产生一个原始的国家，有可能吗？是的，这句话的荒唐，正如在1970年代前人们听到“宁波可能是中国文明的一个源头”这个说法一样，以一般的历史知识而言，这种想法本身就是无知识的表现。然而，河姆渡在70年代的发现，使荒诞不经变成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现实。然而当时并没有人再深问一句：那么，“子国”有可能存在过吗？

河姆渡遗址

没有人追问，那是因为当时被“科学化”了的人们一直以为历史的神奇传说多半是“唯心主义”的臆猜，岂但是堇子国，就是历史典籍中多次提到的“古国”，长期来也被认为是古籍里的荒诞不经的记载，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关注。比如《左传·哀公七年》中提到“禹合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尚书·尧典》提到“协和万国”，《战国策·齐策》提到“古大禹之时，天下万国”，《齐策》也提到“古者四海之内分为万国”等等。中国有文字记载的历史非常短暂，而中国人尤其相信白纸黑字的历史，人们无法想象在有文字记载之前的历史上，曾经有过“天下万国”的炽烈时代。

正如我们曾经说到过的，一种流传下来的说法，肯定有流传的价值依据。近年来越来越多的考古发掘证实，距今4000-5000年前，出现了新石器时代“满天星斗”般的方邦古国，“天下万国”正是对这段历史的集体无意识的记忆。

从内蒙古清河县的岔河口遗址，到湖南灃县城头山遗址，从仰韶文化不断发掘出来的古城堡，到中原龙山文化大批出土的城邦古国遗址，人们不但发现了方形或近方形“城”，而且发现了双城并列连体的复合城址，成为后来宫城和外廓城的雏型。这时期的许多城堡，城内的布局已经有明确的区划，划分出显示政治权力的宫殿区，有的地方已经发掘出宫殿的遗址；此外还有奠基和祭祀的遗存，有的还有手工业区和墓葬区。在这些城堡里，有一些面积大、功能全、设施规格高的城堡，它已经超越了军事要塞的单一意义而成为集政治、经济、宗教于一体的综合功能，应该是当时的“王都”。“天下万国”的古国时代，正是从原始宗族聚落向着统一国家的文明新时代迈进的过渡时期。

然而这一切都发生在中国北方，发生在今天的山东、河南、陕西、内蒙古甚至东北的辽河平原，至多在湖北境内那算是离长江最南的北方地区了。那么在真正的江南，在以前被中原人认为是蛮荒的东南沿海，也就是像宁波的这样地区，“夏有堇子国”会是事实吗，它会产生只是古人们的人云亦云的瞎起哄？

就在宁波的邻居杭州余杭的莫角山，1999年至2000年间，考古学家居然在那里挖掘出一座完整的良渚古国城邦。人们已经发现了由土墙、濠沟构成的城池，也发现了由宫殿、王陵（反山大墓）和祭坛（瑶山）所构成的完整的“巫政合一”结构元素，还发现了汇观山墓葬群和东、西部的村落。这一切，组成了迄今发现的最为完整的“方国”建筑群。这个古国分布的面积有10平方公里，而整个“方国”遗址约为40平方公里。更为重要的是，在反山和瑶山遗址，都发现的玉钺和玉琮。(www.xing528.com)

“钺”是王权的象征，而神人兽面纹的反山大琮，更是沟通天神的“国王特权”的宝器。

玉琮

玉钺

原始陶器

莫角山离宁波那么近，它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堇子国”呢，或者说宁波的“堇子国”是否是与杭州的莫角山良渚古国同时存在的另一个古国呢，难道莫角山良渚古国仅仅是一个城邦的“孤岛”，那么河姆渡人的后裔在“天下万国”时代又有什么作为呢？一切都为人们提供了可以丰富联想的可能。多少年来，关于“堇子国”的传说和追寻一直没有中断，只是没有现实的依据而让人感到确实有一份荒诞。现在，“堇子国”同时代的莫角山方邦古国终于掀起了面纱，这怎么不令人再次想到“子国”而激动不已呢？

如此重大的发现，正遇上了万众欢腾迎接新世纪的日子，很显然，因为它的历史性的主题，不能充分表达当时人们对于新世纪到来的那种浪漫憧憬的热情，莫角山在这个时候掀起它神秘的面纱，反而节外生枝，很不是时候。于是，除了非常狭窄的专家圈子，没有人知道莫角山古国遗址存在的重大意义。

一座远古的方邦古国，并没有因为被发掘而名垂天下，它继续被淹埋，淹埋在专家的档案柜中。

很显然，它也不可能在宁波土地上再一次唤起对于“堇子国”追寻的热情。“子国”这一座被传说着的宁波土地上最早的城邦古国和原始城市，它依旧是一个悬念，只不过破释这一悬念的可能，已经现实地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尽管它与以后的宁波城并没有非常密切的关联，但是它是这一地域筑城史的源头。

我们现在已经有理由把这个问题理直气壮地提到学术界的面前了：“到底有没有堇子国？专家们，请你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