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州窑瓷器：南海丝绸之路与外销陶瓷

磁州窑是我国古代北方最大的一个民窑体系，也是著名的民间瓷窑。其窑址在河北磁县，因地属磁州而得名。上世纪50年代开始调查和发掘。窑址主要分布在两个区域：一个以观台镇为中心，另一个以彭城镇为中心。窑址以隋、唐青瓷窑址为最早，器物由支烧改为匣钵装烧，以白色化妆土装饰的白瓷也比较成熟。宋、元时期是磁州窑的鼎盛时期，器物丰富，以日常生活常用的瓶、罐、炉、碗、盘、枕、灯、盆、盒、缸、钵等为主。白地黑花装饰最具特色。纹饰选用日常生活中喜闻乐见的素材，用简练纯熟的概括手法生动地表现出来，线条流利，自由奔放，寓意丰富，表现出民间艺术所共有的豪放朴实的风格。器物品种以枕的数量最多，往往在枕的底部刻有制瓷作坊的标记，如“张家造”、“赵家造”、“王家造”、“刘家造”、“申家造”、“张大家枕”、“李家枕”、“滏阳陈家造”等。元代白地黑花不像宋代黑白分明，白地中泛淡黄，黑花实际为褐花、酱花。明代彭城磁州窑仍保持着相当大的产量，并在磁州南关设立了存放官家酒坛的仓库——“官坛厂”，以备顺滏阳河舟运入京。彭城作为磁州窑的中心，也随之成为北方瓷都。清代初期，彭城磁州窑又进入一个比较繁荣的时期，窑场增多，窑型改大，品种增多，产量增大，日用瓷覆盖民间市场。据《磁州志》记载，“彭城滏源里居民善陶缸之属，舟车络绎，售于他郡”。民间有“南有景德，北有彭城”之说。清末由于“洋瓷”的大量输入，致使磁州窑生产下降，品种锐减，传统的艺术风格渐趋没落。

磁州窑以生产白釉黑彩瓷器著称于世，用毛笔含有高铁的颜料在胎体上绘制花纹，黑白对比，强烈鲜明，图案十分醒目，刻、划、剔、填彩兼用，并且创造性地将中国水墨画的技法，以图案的构成形式，巧妙而生动地绘制在瓷器上，具有引人入胜的艺术魅力。它成为磁州窑典型风格的标志，开创了我国瓷器绘画装饰的新途径，同时也为宋以后景德镇青花及彩绘瓷器的大发展奠定了基础。

磁州窑的釉下彩绘瓷器，纹饰题材不拘一格，具有特殊的美感和鲜明的时代性，大部分是来源于民间生活，取材于自然界中的植物、动物和人物故事，生动亲切，情趣浓郁而富有幽默感，表现了当时人民群众传统的审美观念。布局上以传统的中国画写意手法结合图案变化特点，画面既简洁又生动。同时还借鉴其他姐妹艺术的有益经验来丰富自身的装饰，尤其是金银器、漆器和织绣工艺对磁州窑的彩绘均有一定程度的影响。花卉纹行笔舒畅流利，花形描绘普遍肥大饱满，活泼多姿，具有典型的民间艺术风格。动物纹、人物纹及常见的婴戏图纹画意格调清新，平易近人，突出神情描绘，生动传神，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如马戏、熊戏、童子钓鱼、池塘赶鸭、踢蹴球等，线条流畅，风格豪放，情趣盎然。磁州窑还大量题写诗文做器物的装饰，这种装饰风格最初始于唐代长沙窑，而磁州窑进一步把它发扬光大，其书写方法无一定规格，非常随意。诗词多出自当时文人之笔，常见有“满庭芳”、“朝天子”、“普天乐”、“阮郎归”等，同时还有民谚俚曲、规劝箴言、处世哲学、吉祥语等。如：“天下太平”、“众中少语，无事早归”，“有客问浮世，无言指落花”、“孤馆雨留人”、“国家永安”、“镇宅大吉”、“利市大吉”、“天地大吉”、“长命枕”、“牛羊千口”、“天地大吉一日无事深谢”、“贫居闹市无相识，富住深山有远亲”、“风吹前院竹，雨折后院花”、“清风细雨，黄花绿叶”、“清吉美酒，醉乡酒海”、“甜香味美最为善”、“红花满院”、“道德清净”、“风花雪月”等。上述题句多写在各种瓷枕上，完全采用民间白话语言，既增加了民间文化气息，又具有吉祥之意，故深受百姓喜爱。（图46）

图46　磁州窑“唐僧取经图”枕/元（广东省博物馆藏）

此外，磁州窑还有多种装饰工艺。白釉地剔划花：在灰白色胎体上施一层白色化妆土，剔划花后施白色透明釉，烧成后白色地上显现灰色花纹，灰白对比鲜明，明快活泼。黑釉地剔划花：在黑釉上刻出花纹图案，再剔除花纹以外的黑釉，露出白色的胎体，纹饰成黑白对比鲜明的浮雕状，粗犷豪放，极具视觉冲击力。珍珠地划花：这是从金银器装饰工艺借鉴来的装饰手法，通过戳印或刻划，在主题纹饰以外的地子遍布密集的圆圈纹，以热烈而层次分明的形式来烘托主题。白釉釉下黑彩剔划花：这种装饰工艺一般用于生产精品。器物拉坯成形后，先施白色化妆土，再施黑色化妆土，或以黑色化妆土为颜料绘出纹饰，待黑彩纹样半干时，剔划出纹样的细部，使其露出但又不损伤白色化妆土，最后施白色透明釉烧成。器物烧成后凸凹有致，立体感强，黑色台漆，白色莹润。这种工艺融彩绘、刻花、剔花、划花多种手法于一体，工艺性和艺术性都极强。其他的还有白釉地划花、黑釉地铁锈花、红绿彩绘、孔雀绿釉釉下黑彩彩绘、绿釉釉下黑彩划花、低温颜色釉等多种装饰。(www.xing528.com)

磁州窑产品影响到一批瓷窑相继模仿，白地黑花品种影响范围最广，形成了磁州窑系。目前发现河南鹤壁、鲁山、宜阳、禹县扒村、钧台、密县、郏县，山西介休，霍县，陕西耀州，安徽衢州，江西吉州，广东雷州、南海，福建泉州等，都烧制这一品种。但因原料上的差异，产品具有各自的特点。

历史上有关宋代磁州窑瓷器的文献记载，宋代尚未见到，主要集中出现在明清两朝。明代有曹昭的《格古要论》、王佐的《新增格古要论》、谢肇制的《五杂俎》，清初的《磁州志》、《明会典》、朱琰的《陶说》、兰浦的《景德镇陶录》和许之衡的《饮流斋说瓷》等书，对磁州窑瓷器的造型、釉色、烧造地及工艺特色等方面均有不同程度的记载和描述。

宋、元磁州窑瓷器除了大量民用以外，还大量外销到亚、非洲等多个国家。12—13世纪时，日本、朝鲜、越南等国都曾生产与磁州窑瓷器风格接近的陶瓷器，这种工艺上的传播正是在海路输出磁州窑瓷器的基础上完成的。除了上述国家，在西亚的伊朗、伊拉克，以及非洲的埃及等国，均有磁州窑瓷器出土或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