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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的他者与标准化操作:大学组织运行的社会学分析

时间:2023-08-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主体的学生对应于工具化的学生,事实上,统一管制模式下的“标准化操作”是构成侵害学习自主权的“他者”。只要“挠”得准,“挠”得巧妙,保证受到这种选拔机制的奖赏。实际上,在“问题八股”天长日久的磨练过程中,学生先是被迫适应这个“范型”,后来逐渐主动配合表演,再后来就逐渐内化为自己的思维定式,以至于部分大学生都被训练出了一种回答问题的投机眼光和取巧技能,“挠来挠去”实际上是给他者“铩痒”的过程。

权力的他者与标准化操作:大学组织运行的社会学分析

大学学习自主权的核心是学生主体意识觉醒并应得到基本的尊重。主体的学生对应于工具化的学生,事实上,统一管制模式下的“标准化操作”是构成侵害学习自主权的“他者”。

不少研究者指出,在1949年以后,“中国移植苏联模式的院系调整明确以削减综合性大学、发展专门学校为方针,严重地削弱了文科教育,使中国高等教育呈现文理分科、重工轻文的片面发展和结构失衡,成为世界上综合性大学、文科在校学生和文科教育比重最少的国家。对大学的另一重改造是源自苏联模式与计划体制相适应的对专门化的推崇,大学教育的目标被确定为培养现成的工程师和专家,纳入分门别类培养专才的轨道,过度专门化的后果,导致专业数量剧增,专业口径狭窄”[19]。工具性的价值追求使中国大学精神的式微具有完全不同的背景和路径。而广泛形成的“标准化”操作构成了学生学习过程中“权力的他者”,其最大的负面作用莫过于对于学生(特别是人文社会科学学生)创新思维的扼杀,是对学生学习自主权的最大戕害。

写到这里,已是人到中年的笔者,实在不能不引入笔者作为大学生时一则刻骨铭心的真实体验。这则案例起源于一次真实考试中的题目:

【题目】某某是某个重点大学物理系本科四年级的高材生,已被保研。临近毕业时,他本人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放弃学业,参军入伍。在家长与老师的齐声反对中,他终于冲破了重重阻力,实现了自己的心愿。在前线的激烈战斗中,他总共背负运送弹药40多吨,为保障战斗胜利作出了重要的贡献,被誉为“老山骆驼”。有人说,他的道路选择是错的。请你根据所学的理论,解释他的行为,并做出自己的分析。[20]

按照题目要求,我利用我当时所掌握的“简单劳动”、“复杂劳动”等理论,一道题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六百多字,我回答的主要观点是:

把能够从事复杂劳动的人配置到简单劳动的岗位上,从人力资源角度是一种浪费;我国高等教育还比较落后,每一万名国民中的大学生比例很低,同龄人中能够进入大学的人数还很少,他的这种选择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行为,是浪费国家高等教育资源;如果我们大学生都按他的道路去选择的话,是我们高等教育的失败;他更好的选择是继续努力学习,以理工科的知识背景掌握先进的技术,研究设计出更先进的武器,用“钢铁骆驼”去实现军事目标,而不是去当什么“肉体骆驼”;我不否认并且尊重他的选择,但是这不说明所有大学生都要去学习他;“家长和老师齐声反对”就说明他的选择不具有普遍性,更不具备值得当代广大学生集体效仿的榜样意义;所以,有关道路的选择,至少对于我来说不会去模仿。(www.xing528.com)

结果很明显,这门课我是全班唯一的一名挂科者,老师给了我59分。因为我的论证虽然洋洋洒洒,十分周详,但是“观点是错误的”,所以“安慰”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给59分吧。这59分是我的思想在这个环境中所能达到的上限,我再蹦也跳不出那个“透明的天花板”[21]。这也是我上大学期间唯一的失败记录。

虽然近二十年的时光已经过去,但它在我的印象中依然簇新,对那次受到的“残酷打击”到现在为止我依然心有不平。类似于这门课程的这类考试题,也许正是因为它极为普遍,所以会出现于当代任何一个大学生面前,甚或会出现在高考研究生考试等各种选拔性考试当中。对于类似的考试题,可以说当代每一个身经百战的大学生都不会陌生。至于如何对付这类问题,相信每一个经验丰富的实践者都会总结出几大要点。

首先,解这类题的第一句话必须是在“这个观点是错误的”(或者是正确的)等二元对立的状态下展开,这是接着展开论述的基础。也就是说,对于这些答案貌似多元、开放的问题,其实际答题的思维区间是封闭、唯一的。在预设的“正确观点”的统领下,需要你做的仅仅是论证这个“观点为什么正确”,寻找其合理性与合法性的依据。并不需要(或者说不允许)大学生结合自己的生活实践和社会体验,按照个人思考做出自己的回答。所以,这里并无所谓的创新问题。如果在这类题目的“第一句话”——“元话语”上进行创新,可能会犯“观点错误”的严重后果,你所建立的大厦将因此而失去基础。

其次,在这个标准答案的背后,实际上有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传统情结。需要说明的是,这种情结并不是大学生的自我期许,而是成年主流社会对他们的强力塑造。大学生在大学组织耳濡目染的教育过程,并不是激发其主体潜能,而是将其“社会化”,虽说教育原本是人的社会化的过程,但是,在这种“标准化答案”操作的社会化中,大学生在逐渐失去自我。一是逐渐丢失自我言说的能力,没有了自己的判断力和思考力;二是被“他者的权力”所裹挟,丧失了自己的主体性

再次,由于问题的提出者预设的是一个封闭的思考空间,所以这类“他者的陈述”会内隐着倾向性的意见,这常常被称为如何答题的“题眼”。例如,题目中的“有人说,他的道路选择是错的”就是答题的“题眼”。就这句话的语气中,你分明感觉到了一种“立场分明、阵线对垒”的暗示,“有人”不是大多数,不是主流;“有人”不是“我们”(把答题者也以“自己人”的口吻套了进去)这些“天然”掌握真理的人。所以,你当然也要遵从“主流”,“站队”到主流位置才会体现你的正确性。它诱导你按照“他人”的思维意识去陈述、诠释出题者所秉持的理念和价值,胆敢突破这个空间就将受到“丢分”的惩罚。现实中,久经这种思维模式训练的大学生本能般地知道哪里是出题人的痒处,因此会照方抓药,照地方去“挠”。只要“挠”得准,“挠”得巧妙,保证受到这种选拔机制的奖赏。实际上,在“问题八股”天长日久的磨练过程中,学生先是被迫适应这个“范型”,后来逐渐主动配合表演,再后来就逐渐内化为自己的思维定式,以至于部分大学生(也就是被这种筛选机制选拔出的)都被训练出了一种回答问题的投机眼光和取巧技能,“挠来挠去”实际上是给他者“铩痒”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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