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君牙，相传是周穆王的臣子，本篇是周武王任命君牙来担任大司徒一职时写下的策命之文。《书序》中写道：“穆王命君牙，为周大司徒，作《君牙》。”也验证了这种说法。本篇属《古文尚书》，《今文尚书》中并无此篇。
本篇主要讲述了周穆王希望君牙能够为自己分忧解难，宣传五常之教，能够像他的祖父、父亲那样效忠于君王。
【原文】
王若曰：“呜呼！君牙。惟乃祖乃父①，世笃忠贞②；服劳王家③，厥有成绩④，纪于太常⑤。惟予小子⑥，嗣守文、武、成、康遗绪⑦，亦惟先正之臣⑧，克左右乱四方⑨。心之忧危⑩，若蹈虎尾
，涉于春冰
。”
【注释】
①乃：你的。
②世笃忠贞：世代纯正忠厚。笃：纯厚。忠贞：忠诚而坚定不移。贞：正。
③王家：指的是周朝王室。
④厥：其。成绩：指的是做出的事情有所功绩。
⑤纪：记。太常：旗名，古作大常。
⑥予小子：古代天子对自己的自称，是一种自谦之词。
⑦嗣守：继承并守护。嗣：继承，继续。凡有统系而继承之者皆曰嗣。守：守护。绪：事业。
⑧惟：有也。先正之臣：先贤之臣也。《尚书·说命下》“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
⑨克：能也。左右：左右的近臣，与“佐佑”同。乱：治理。
⑩忧：愁。忧危：在这里指忧愁的意绪，或指忧愁患难的事情。
蹈虎尾：用来比喻危险。蹈：践。
涉：徒行渡水也。春冰：春天的冰薄而容易裂开，说明其危险性。
【译文】
周穆王这样说：“啊！君牙，你的祖父与你的父亲，世代纯正忠厚；尽心竭力地帮助我们周王室，他们所创立的丰功伟绩，已经记录在了画有日月的太常旗上。年幼无知的我继承了文王、武王、成王、康王的伟业，也想要让先王留下的臣子辅佐我平治天下。我心中忧虑畏惧，就如同踩在虎尾上，如同走在了春天的薄冰上。”
【原文】
今命尔予翼①，作股肱心膂②。缵乃旧服③，无忝祖考④！弘敷五典⑤，式和民则⑥。尔身克正⑦，罔敢弗正⑧，民心罔中⑨，惟尔之中⑩。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
；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
。厥惟艰哉
！思其艰以图其易
，民乃宁
。
【注释】
①予翼：是“翼予”的倒装。翼：辅佐。
②作：为。股肱：相当于手足。特指君王身边不可或缺的辅佐之臣。《左传》“君之卿佐，是谓股肱。”心膂（lǚ ）：谓心与脊骨也，在人体中皆为极重要之部分，跟股肱的意思相同。膂：脊骨。
③缵（zuǎn ）：继。乃：你的。旧服：旧德所服之地。旧德谓先代之德泽也。
④忝（tiǎn ）：《尚书·尧典》中写道“否德忝帝位”。常用于自谦，如忝姻眷弟、忝列门墙之类。祖考：指的是祖先与亡父。祖：父之父。凡先祖、始祖，也通谓之祖。
⑤弘：大。敷：布，陈。五典：指的是五常之教，也就是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
⑥式：用。和：和谐。民：人，泛指臣民、人民。则：法则。
⑦身：自身的品节。立身、修身。《礼》“儒者澡身而浴德”。克：能也。
⑧罔：无。敢：勇，无所畏惮。弗：不。
⑨民心：人心。
⑩惟尔之中：只有您能够被称为中和的典范，为人民所取法。(www.xing528.com)
夏暑雨：是说夏天炎热多雨。小民：指的是老百姓。惟：有。怨咨：嗟恨。怨：仇；恨。咨：嗟叹声。
冬祁寒：冬天严寒。祁：盛，大。《诗》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惟：有。
厥：其。指顺民之事。惟：为。艰：艰难。
思：念。图：谋，度，计议。
宁：安宁。
【译文】
现在我命您来辅助我，当我的卿佐做我的亲信之臣，秉承您先辈的德泽。不能因为身居高位而辱没了您的祖先与父亲，要广泛宣扬继五典之教，将和善友好作为百姓相互效法的准则。只要您言谈举止都端正，就没有人敢不秉直而行，百姓的心思难以预料，常常不能遵循中道，只有您可以称为是中和的典范。夏天炎热多雨，百姓常有抱怨之声；冬日严寒，百姓也常有抱怨之声，做好能够顺应民生的事十分困难。您要随时去挂念百姓的辛苦并为他们去实现不难实现的理想，天下的百姓才能安然无忧。
【原文】
呜呼！丕显哉①，文王谟②！丕承哉③，武王烈④！启佑我后人⑤，咸以正罔缺⑥。尔惟敬明乃训⑦，用奉若于先王⑧，对扬文、武之光命⑨，追配于前人⑩。
【注释】
①丕：语词。显：光明。
②文王：周文王，周武王父，名昌。谟：计谋。
③丕：语词。承：奉也。
④武王：周武王，文王子，姬发。当时商纣暴虐，武王率领诸侯东征，在牧野交战，大胜纣王的军队，灭商，即帝位，定都镐京。烈：美，显。
⑤启：开。佑：助。
⑥咸：全都。缺：阙失。
⑦敬：恭，在心为敬，在貌为恭。明：清明。乃：你的。训：教诲。
⑧用：用。指的是以德治国。奉：侍奉；拥戴。若：顺。先王：指的是周文王、周武王、周成王以及周康王。
⑨对扬：指的是回复君命将其告知于天下人。
⑩追：追随。侑：佐也，相助也；酬也。
【译文】
啊！创建了光明伟大功业的人，是善于谋划的文王！继承了伟大光明功业的人，是善良光辉的武王！他们开天辟地来护佑我们这些后辈之人，他们施行德政都能够做到有备无患并没有缺失。您只要有恭敬之心，远见卓识地去遵循先祖的教导，用德政来侍奉我，就如同您的祖父效忠先王那样，报答并发扬文王、武王善良光辉的天命，（以德政之美）去追随和超越您的前人。
【原文】
王若曰：“君牙，乃惟由先正旧典时式①，民之治乱在兹②。率乃祖考之攸行③，昭乃辟之有乂④。”
【注释】
①由：用。先正：先贤。正：指的是贤明之人。旧典：成法。典：法。时：是，指的是先王的成法。式：法；制，样，为人所取法者。如程式、公式。
②兹：这，此。
③率：循。攸：语助词。攸行：攸好德，行善政。（攸好德：言所好惟德，致福之道也；行善政：施行德政，垂拱而治也。）行：德行，在心为德，施之为行。
④昭：光明。《诗》“於昭于天”。辟：君也。有乂：有治世之功也。乂：治也。
【译文】
穆王这样说：“君牙，你要善于使用众人谋略中最正确的，将先帝的成法作为准则，百姓的安定还是动乱都与其紧密相关。要遵循您祖父和父亲的善德与美行，让君王的治世之功可以彰显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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