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牧，位于商朝都城朝歌（今河南淇县）以南七十里。《史记·周本纪》中记载称：“武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故，本篇应当是周武王伐商纣王，在与纣王决战前的誓师词。这次决战以周武王大胜、殷王朝覆灭告终。
《书序》中也写道：“武王戎车三百辆，虎贲三百人，与受战于牧野，作《牧誓》。”关于武王伐纣一事，史料繁多，现今在陕西临潼发现的《利簋铭文》也加以佐证，不过具体时间至今依然无定论。
这篇誓词主要是周武王勉励军士和助战的诸侯勇往直前的话。
【原文】
时甲子昧爽①，王朝至于商郊牧野②，乃誓。
王左杖黄钺③，右秉白旄以麾曰④：“逖矣⑤！西土之人！”
王曰：“嗟！我有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⑥，及庸、蜀、羌、髳、微、卢、彭、濮人⑦，称尔戈⑧，比尔干⑨，立尔矛，予其誓。”
【注释】
①甲子：甲子日。按周历计算，这一天是周武王即位后第十三年的二月五日。昧爽：太阳没有出来的时候，黎明时刻。
②王：指周武王。朝：早晨。商郊：商朝都城朝歌的远郊，按照古时距离王城五十里为远郊。
③杖：拿着。黄钺（yuè）：铜制大斧。
④秉：持。旄（máo）：装饰着牛尾的旗。麾：同“挥”，指挥。
⑤逖（tì）：远。
⑥冢（zhǒng）：大。冢君：对邦国君主的尊称。御事：对于办理政务的大臣的泛称。司徒、司马、司空：古代官名。司徒管理臣民，司马管理军队，司空管理国土。亚旅：官名，上大夫。师氏：官名，中大夫。千夫长：官名，师帅。百夫长：官名，旅帅。
⑦庸：西南方诸侯国，在今天湖北房县境内。蜀：西南方诸侯国，在今天四川西部。羌：西南方诸侯国，在今天甘肃东南。髳（máo）：西南方诸侯国，在今天四川、甘肃交界地区。微：西南方诸侯国，在今天陕西郿县境内。卢：西南方诸侯国，在今天湖北南彰境内。彭：西南方诸侯国，在今天甘肃镇原东。濮：西南方诸侯国，在今天湖北郧县与河南邓县之间。
⑧称：举起。尔：你们。
⑨比：按照次序排列好。干：盾牌。
【译文】(www.xing528.com)
甲子日这天的黎明时分，周武王带领着大军来到了商朝都城郊外的牧野，举行誓师大会。
吴王左手拿着黄金斧钺，右手拿着用旄牛尾作为装饰的小旗子，指挥军队。他说：“路途多么遥远啊，从西方来的战士们。”
武王说：“啊！我各个邦国的首领、管事大臣，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以及庸、蜀、羌、髳、微、卢、彭、濮诸国的百姓，举起你们手中的戈，排列好你们手中的盾，竖起你们的长矛，我要宣誓了。”
【原文】
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①。’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②，昏弃厥肆祀弗答③；昏弃厥遗王父母弟不迪④；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⑤，是以为大夫卿土，俾暴虐于百姓⑥，以奸宄于商邑。今予发，惟恭行天之罚。今日之事，不愆于六步、七步⑦，乃止，齐焉。夫子勖哉！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⑧，乃止齐焉。勖哉夫子！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罴⑨，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⑩，勖哉夫子！尔所弗勖，其于尔躬有戮！”
【注释】
①索：尽，空，衰落。
②妇：这里指妲己。
③昏弃：轻蔑，轻视。肆：祭祀祖先的祭名。答：问。
④迪：用，进用。
⑤逋逃：逃亡。崇：尊重。长：恭敬。信：信任。使：使用。
⑥俾：使。
⑦愆：超过。
⑧伐：刺杀，一击一刺称为一伐。
⑨貔（pí）：豹之类的猛兽。罴（pí）：熊的一种。
⑩役：帮助。西土：指周国。
【译文】
武王说：“古人曾经说过：‘母鸡不应当在早上打鸣。如果母鸡在早晨打鸣，那么这个家就要败亡了。’如今商纣王却只听取妲己的话，背弃了祖先宗庙，不再举行祭祀；轻蔑地抛下同宗的兄弟，不予以采用；却对那些因犯了罪而四处逃亡的奴隶们十分尊重、推崇，让他们担任大夫、卿士等重要官职，让他们荼毒百官，为恶商国。如今我姬发就要奉上天的旨意对其进行处罚。今天的征伐战斗，每前进不超过六七步就停下来，整理队形。战士们，要努力刺杀的时候，不超过六七步就停下来，整理队形。战士们，努力呀，应当威风凛凛，像虎豹、像貔、像熊、像罴一般，在商都的郊外举行这样弃车徒步的演习，来动员我来自西方的勇士们投入战斗，战士们要努力呀。如果你们不努力战斗，你们将面临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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