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朝宗瓷塑：中国雕塑故事，仙佛题材作品，开启新纪元

明清时，随着瓷器技艺的进步，瓷雕也有所发展。福建德化县有著名的德化窑瓷器艺术。因为当地盛产瓷土，化学成分与外地不一样，烧造出来的瓷器质地较软，和江西、湖南等地的硬瓷不同，而且胎质含长石较多，成品呈半透明的白里透黄的颜色，成为别具一格的白瓷，号称“建白”。外国人又美誉其为“中国白”，成为东方艺术的代表之一。建白艺术作品中，又以明代嘉靖、万历年间的艺术大师何朝宗的最为著名。

何朝宗是福建省德化县后所村人，可惜史籍记载他的身世活动不多，只有一些民间传闻。据说他的父亲就是一名雕塑艺人。他从小就喜欢雕塑，开始先给寺庙雕制一些大型神像，后来制作起瓷塑来，逐渐闻名于天下。他是一位严肃认真的艺术家，在艺术上精益求精。每做好一件作品都要摆在窗台上，任人评述，稍有不佳就马上毁掉，从头制作，直到作品挑不出毛病来，他才会盖上“何朝宗印”的印鉴后出售，挣钱养家。因此，他的作品流传下来的件件是佳作，深受欢迎。他的一件存放在福建省博物馆的作品有一个茬口，不是烧制之后被碰掉的，而是刚塑造完成、还没有入窑时碰坏的，但因为他的作品很宝贵，就仍然被放入窑中烧制。可见，当时的人们就已经对他的作品极为珍视。

何朝宗的作品主要是仙佛题材，包括观音菩萨、达摩、弥勒佛、罗汉、如来、吕洞宾等形象。他最擅长的还是观音菩萨的制作，在福建泉州海交博物馆存有一件渡海观音，就是他的代表作之一。

这尊观音像连座高46厘米，表现观音大慈大悲、普度受苦难的世人于苦海之中。这是艺术家们喜欢采用的题材。何朝宗在它的脚下塑出汹涌回旋的激流。有着端丽的鹅卵形脸的观音轻盈地立在浪花之上，身形扭动，把头部转到一边，双眼微启，视线下注，嘴唇轻抿，似在思索，又似在注视着芸芸众生，满怀怜悯。它的这个姿势，形成了优美的曲线。它戴着被称为观音兜的软帽子，微露出梳理整齐的发髻，发髻上还插着一柄如意形步摇。身穿宽大的长袍，半露前胸，垂挂着一串璎珞。它的双手交拢在胸前，赤足，一足已经踏入波浪里。它的上半身是清爽的，衣袍紧贴着身子，而衣袖迎风飞扬卷舒，形成细密的衣褶，巧妙的对比，耐人寻味。它的整体造型、曲线是娟秀可亲的，看上去就像一个花瓶的造型，多么优美（金保升先生语），而在细节上又无不一一精心刻画。

它是美女，又似俊男。它的腰身并不纤弱，脸部含有坚毅的气质。迎着海风飞荡的衣袖、汹涌的波浪，更衬出它的恬静、毫不慌乱的胸襟。它看惯了大风大浪，从容不迫。它是普度世人于苦难之中的观音，但又不仅是观音，是否还可以联想到它就是在大海上航行的勇敢者的代表？福建濒临海疆，航海事业非常发达，无数商船、渔船航行在海浪中。明代的郑和下西洋，很多船只就是在福建制作的。这一尊渡海观音应该是航海者不凡气概的折射，是中国航海人精神的象征。

作为一件艺术品，它的造型是比较单纯的，没有加彩。何朝宗在它的身上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塑、刻、贴、削等雕塑技巧，造型尽善尽美，加以线条的疏密有致、自然流畅，宛如一幅国画，有“画圣”吴道子的“吴带当风”的韵味。其晶莹如玉的釉色，又和观音的“白衣大士”的名称相合，是洁白纯真心灵的象征。在它身上，思想内涵和艺术手法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图289）

(www.xing528.com)

图289　何朝宗渡海观音像

仅从这一尊塑像上，我们就能体会到何朝宗作品的艺术美。也难怪历朝历代的人们无不把他的作品视为珍宝。何朝宗之所以受人重视，还在于他开启了雕塑艺术的新纪元。他的作品虽然取材于仙佛题材，但是又不同于古代的云冈石窟、大足石窟等大型宗教雕塑艺术，是供信徒们去虔诚膜拜的大制作，而是小巧玲珑，适宜于室内、案头观赏，更多地融汇了作者自身的思想情感，更多地注重雕塑艺术本身的美，故此这些作品具有较强的艺术性、生活性。在他之后，许多泥人、面人、瓷塑都继承了这种小型雕塑的特点，形成明清雕塑的一大特征。

何朝宗的其他作品，还有存在北京故宫的盘膝观音像和达摩像。达摩圆头方唇，双目凝视滚滚波涛，衣纹勾勒富于线条感，釉质晶莹，充分表现了达摩当年一苇渡江的神情动态。（图290）

图290　何朝宗德化达摩瓷塑

何朝宗流失到国外的作品也都很珍贵。他的作品的不足之处，是衣纹都较形式化，变化不大。

明清时的陶瓷雕塑较著名的还有佛山石湾公仔，是广东佛山所产，主要题材有观音、寿星、醉钟馗、天女散花、渔樵耕读以及李白、杜甫、鲁智深、李逵、达摩等。艺人们发挥当地胎粗釉厚的陶瓷特点，吸收唐三彩、钧瓷等技法，塑造出各种不同的人物。清末，还曾有艺人出国观摩，回国后塑造时装少女等，为陶塑注入了新意。江西景德镇作为瓷都，也出产彩绘的仕女、八仙、罗汉、观音、佛像等瓷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