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灯：中国青铜雕塑珍品，汉代文物重要发现

汉代留存的青铜雕塑不是很多，河北保定满城区出土的长信宫灯是其中较为出色的一件，很是珍贵。说起它的历史和发现的经过，是非常曲折的动人故事。

西汉初年的汉景帝把自己的一个儿子刘胜分封在今天的河北保定满城区一带做国王，这一带是先秦时的中山国故地，所以刘胜的封国叫作中山国。刘胜当了第一代中山国王，即中山靖王。中山靖王和王后窦绾命令工匠营造了规模庞大的陵墓，他们辞世后把大量的精美用具一起带进坟墓，企图在地下继续过奢侈的生活。由于他们的陵墓保护得很好，一转眼二千多年过去了，都没有人知道刘胜夫妇的陵墓在哪里。

在河北保定满城西一公里多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山名很奇怪，叫作陵山。陵山下还有一个小村子，叫作守陵村，据村里的老人说，他们的祖先早年就是为王侯守墓的。但是年代久远，村里的人早就不知道他们守的是谁的墓，墓地又在哪里。

1968年，这个谜终于解开了。解放军某部在陵山一带进行国防施工，在山顶用炸药炸开了一个口子，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几名解放军战士爬进洞去，发现里面是一个大墓穴。他们立即向上级报告，中央领导看到报告后，便指示文史专家郭沫若主持考古工作。考古队员们沿着炸药炸开的洞口进入墓中进行发掘，大量珍贵的文物就这样被发现了。郭沫若亲自来到墓中，审视文物上的铭文，考证出墓主人应该是西汉的中山靖王刘胜，并指出根据汉代王和王后同墓地而不同穴的制度，附近应该还埋葬有王后。于是又进行勘测发掘，果真又发现了一个大墓穴，还出土了一件铜印，印上有“窦绾”二字。无疑，这就是刘胜妻子的墓穴。在窦绾的墓穴中，也有许多珍稀文物，其中就包括一件精美的长信宫灯。（图60）

图60　镏长信宫灯。西汉，铜质，通高48厘米。河北省文物研究所藏品(www.xing528.com)

这是一件实用的汉代铜灯，整体制作为一个跽坐、双手捧持灯盘的宫女形象。宫女身体是中空的，头部和右臂可以拆卸下来。它的左手握着灯座，托起灯盘，右手提着灯罩，灯焰（大概是蜡烛）在圆形灯盘里燃烧，散发出的烟就通过右手排进宫女的体内，避免污染室内的空气。灯盘、灯座、灯罩都可以拆卸下来，灯盘还能够自如地旋转，两块挡光的瓦形罩板也能随意开合，这样灯光就能任意调节照射角度和亮度。可见这座灯的构思是十分科学和巧妙的。

在艺术处理上，这座灯更为动人。它铸造成高44.5厘米的宫女形象，体量合理，身躯上裹着多层西汉初年流行的曲裾深衣，在领口和袖口处层次分明，衣料贴身，衣纹历历可数，线条流畅，隐约可辨宫女美好的身材。而且在身躯下部有衣角伸出，既表现了衣服的修长曳地，又像是一个延伸的座子一般，加强了整件作品的稳定性。宫女的发型是梳着一个椎髻，再垂下一缕髾发，梳理齐整，俊美脸容因此更加端庄。这一切都说明宫灯是一件雕塑杰作。宫灯通体镏金，金光灿烂，华美尽显。

在宫灯的身上还刻着铭文，共64字，其中有六处刻着“阳信家”的字样。阳信家是西汉阳信侯刘揭的府邸，这件宫灯应该是他家制作的。但在景帝时，刘揭的儿子刘中意犯了罪，刘揭被削除封爵，这件宫灯也被没收入宫，也因此在灯上留下了“长信”的铭文。长信宫是景帝的母亲窦太后居住的地方。刘胜的王后窦绾应该是窦太后的亲戚，窦太后特地把这件灯赐予窦绾，可见它在当时也是很珍贵的器物。所以，这件宫灯才最后被作为窦绾的陪葬物，出现在窦绾的墓穴里。

这是一件经历曲折的宫灯。今天我们来欣赏，最值得体会的还是灯的雕塑艺术，体会当时的艺术家所表现的一个典型的女郎形象，一个跽坐、捧着灯盘谨小慎微地服侍着尊贵的主人的宫女，虽然俊美，却不过是主人的奴婢，被深锁在深幽的府邸里，被任意地呼来喝去。与她的卑微相比，占有大量财物的刘胜和窦绾应该是多么奢侈、神气，当时的社会是多么不公平，令我们对这位宫女产生无限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