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和他的十二金狄：中国雕塑故事

秦始皇时期的青铜造像也有伟大的作品。秦始皇也铸钟铜人，但比曾侯乙墓的钟铜人大得多。《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始皇“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廷宫中”。

始皇还铸造了著名的十二金狄铜人。《汉书·五行志》《水经注》均记载，始皇二十六年（前221）时有十二个巨人身高五丈，仅足印就长六尺，穿着奇异的衣服（当时称为夷狄之服），出现在临洮。大臣们有的认为是不祥之兆，但秦始皇当年正并吞六国，认为是瑞兆，于是下令销毁天下的兵器，仿这些巨人用铜来铸造十二座雕像放在阿房宫殿前，称为十二金狄，每个都重达千石以上。

这段历史，实在令人惊奇。这十二个夷狄之人是不是真的出现过？他们真有那么高？或者是身高二米左右的真人的夸张说法？如果真的出现过，又来自何方，是什么身份？依据他们所铸造的铜人是不是和蜀地三星堆的铜人有类似之处？我们还可以联想晋代《拾遗记》里面的一个故事：始皇时，有宛渠国的人乘坐着形似螺、能在水中潜行的沦波舟，来到秦国，他们以鸟兽之毛蔽身，一个个身高十丈，和秦始皇说起天地初开时的事情，就好像自己亲眼看见一样。这些宛渠国之民难道就是十二巨人吗？这是多么奇特的国民，难怪很多人把他们称为外星人！

后来，《后汉书》又称十二金狄为翁仲。据说翁仲是一位身高一丈二尺的巨人、将军，金狄是按照他的模样铸造的。于是皇帝贵族陵墓上安置雕像，都称为翁仲。这个说法则比较近于信史。只可惜十二金狄命途多舛。汉初把它们移到了长乐宫大殿，东汉末年，奸臣董卓把十个铜人摧毁，用来制铜钱。十六国时期，前秦皇帝苻坚又把余下的两个毁掉。奇丽无双的大型金属雕塑再也无法看见了。它们如果能保存到今天，将是多么宝贵的文物，又能为我们解开多少历史的疑问啊！

但是，我们从留存至今的小型铜人身上还能想象出它们的风采。1980年在秦始皇兵马俑附近发现了一个车马坑，出土了两乘青铜车马和御车人，可供我们推敲十二金狄的神奇之处。这两乘铜车马，完全是仿造真人真马铸造，按二分之一的比例缩小而成，重达1.2吨，铸造技法精妙绝伦。一号铜车马是戎车，车上悬有铜弩机、弩矢、盾牌，站立着一名佩长剑的御车人。（图54）二号铜车马车舆较宽大，叫作安车，坐着一名御车人。（图55）

图54　秦始皇陵附近发现的两驾铜车。左为一号车，右为二号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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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5　铜车马二号车侧面照片

这两辆车有三千多个零件，采用焊接、铸、镶嵌、插、转轴、活页、子母扣等方法链接，铸造后还用锉、抛光、雕刻、冲齿等加以修饰。车子的轮子、车门、车室、车窗、车盖与窗板，无不一一铸出。车上还彩绘大红、橘红、蓝、绿、白等色的夔龙、流云、菱形、方格纹，鲜艳明丽。每辆车上共有四匹铜马，都是膘肥体壮，四足如柱，马身上附纛杆为饰，马鬃毛表现的是经细心修理的形态。马身有连接车子的络带，先错磨出纹路再涂色，以表现马毛的真实感。车上的铜铸御车人一坐一立。坐者高51厘米，重51.95公斤，跽坐在车子的前室，头上戴冠，穿右衽的交领袍，腰束带，佩长剑，衣领和袖口都涂白色，再画上朱红菱纹，两颊和唇都染粉红色。他身子前倾，两臂伸出，握着车辔，嘴唇微抿，带着笑意，把他的衣饰和他驾车时从容、恭谨的神态完整地呈现出来。（图56、57）

图56　铜车马二号车侧前照片

图57　铜车马一号车示意图

如此精奇的艺术品，是人类用青铜铸造的最伟大的奇珍异宝之一！今天看这御车人专注驾车，马在嘶吼，车子在奔驰，这或是皇帝出巡时仪仗使用的副车。这车子如此奢华，无怪乎当时的豪杰项羽见了也十分羡慕，发出“取而代之”的豪言。另一位豪杰张良为行刺始皇，让大力士拿着120斤重的大铁锤，在始皇东游到阳武县（今河南原阳县）的博浪沙边时去袭击，可惜误中副车，没能成功。这副车或就是这样的吧！我们今天虽然看不到十二金狄，但铜车马有它们类似的技术、类似的艺术内涵，也不用太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