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强大的前秦帝国而言,淝水战役仅是一次战场上的失败,更只是一次先头部队的失败,国家主力毫无损伤。依正常情况判断,苻坚可以立刻发动再一次攻击,再糟也不过跟赤壁战役之后的曹操一样,两国继续对峙。可是,前秦帝国包括的民族太复杂了,作为国家主干的氐民族,为数既少,而又分散四方。帝国像建立在沙滩上,淝水战役使它倾斜。以后一连串错误的适应,使它倒塌。
淝水战役的当年(383),苻坚随着败兵逃到洛阳,他亲自统率的那些尚未到达淝水的大军,也闻风溃散。鲜卑籍大将慕容垂向苻坚建议,国家新败,黄河以北人心浮动,最好派他前去宣慰镇抚。苻坚很感谢他,派他前往。慕容垂于渡过黄河后,384年正月,立即号召前燕帝国的鲜卑遗民复国,称他的帝国为后燕帝国。
新近被迁到关中(陕西中部)的鲜卑人,听到慕容垂的消息,在另一位亲王慕容泓领导下,集结在华阴(陕西华阴),组织政府,称西燕帝国。苻坚命他的儿子苻叡当元帅,羌籍大将姚苌当参谋长,讨伐叛徒。西燕帝国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苻叡却大败阵亡。姚苌派遣两个军事参谋官向苻坚报告请罪,苻坚一向是宽宏大量的,却忽然褊狭起来,大怒之下,把那两个军事参谋官杀掉。姚苌当然恐惧,他率领他的以羌人为主的部队,向北方逃走。逃到北地(陕西耀县)跟他同族的其他酋长会合,索性叛变,建立后秦帝国。
明年(385),前秦帝国瓦解的速度加快。西燕帝国在战败苻叡后,改变主意,暂时放弃东归的念头,进围长安。关中(陕西中部)氐民族既然大量迁出,苻坚不能再集结更多的武装部队,只好留他的儿子镇守长安,他自己突围向西,计划到南安(甘肃陇西)一带氐民族老根据地,动员兵力,再回来解救长安。可是大饥馑使长安不能固守,他一离城,就告陷落。苻坚西行到五将山(陕西岐山北),被后秦帝国的巡逻部队截获,送到新平(陕西彬县)石佛寺。姚苌向苻坚索取皇帝传国玉玺,苻坚大骂他忘恩负义,姚苌就把他缢死。姚苌于二十年前在绑赴刑场处斩时,被当时还是亲王的苻坚救下来。所以连后秦的羌人部队,都为这一代伟人的悲剧,流下眼泪。(www.xing528.com)
苻坚死后,他的儿子苻丕在晋阳(山西太原)继位,但前秦帝国已走到尽头。居住苑川(甘肃榆中)的另一支鲜卑民族的一位酋长乞伏国仁,在勇士堡(甘肃榆中)独立,建西秦王国。又明年(386),淝水战役前夕,苻坚派往征服西域的氐民族大将吕光,于征服西域后胜利归来,走到姑臧(甘肃武威),听到苻坚死亡的消息,归途又被新兴起的西秦王国阻断,于是他就在姑臧当起王来,建立后凉王国。
同年(386),五胡乱华十九国之外的另一国——由漠北鲜卑酋长拓跋珪建立的代王国(稍后改称),在遥远的塞外盛乐(内蒙和林格尔)悄悄崛起,它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简陋政权,臣服后燕。但它不属于五胡乱华的十九国,因为它的寿命比任何一国都长,长达一百七十一年,在大分裂时代后期的南北朝时代,担任主要角色。
——本世纪(四)八十年代,中国境内八国并立:前秦帝国、后燕帝国、西燕帝国、后秦帝国、西秦王国、后凉王国、北魏帝国、晋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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