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六世纪的《诗经》和公元前四世纪的《楚辞》,是中国文学——尤其是“诗”的两大源头,到本世纪(前二)发展而成为另一种形式:“赋”。因为它特别盛行于西汉王朝,所以也称之为“汉赋”。
《诗经》所包括的,全是短句短诗,每句不过三个字或四五个字,每首不过十几句,简单朴实。《楚辞》则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是一种长篇史诗。“赋”在形式上是《楚辞》式的,只去掉所有的特殊方言。在内容上则是《诗经》式的,只再扩大内涵。一篇标准的“赋”,有三四百句,每句字数没有限制,虽不严格的押韵,但它确实有韵。这种体裁,比《诗经》《楚辞》,更能活泼地表达感想和议论。
——我们不必举出实例,因为这种古老的文学作品,非经详细批注,已无法读得懂,如加上批注,所占篇幅就太多了。
在“赋”的写作上,最有成就的作家,就是西南夷开拓中建立功勋的司马相如。皇帝刘彻(汉武帝)是一个喜爱文学的人,有一天,他读到司马相如的《子虚赋》,惋惜说:“我自恨不能跟作者同生在一个时代。”一位也是蜀郡(四川成都)人的宦官在一旁说:“他是我的同乡,我听说他有很多这种作品。”刘彻大喜,立刻征召他到长安。——这种结合跟嬴政和韩非的结合,完全相同,不同的是那位宦官不必害怕司马相如夺他的位置。
刘彻的征召恰是时候,因为司马相如在家乡正不得意。司马相如很穷,偶尔有一次,参加临邛(四川邛崃)富豪卓王孙的宴会。卓王孙的新寡女儿卓文君,是一位喜爱文学和音乐的女子,在宴会上,司马相如弹琴,故意弹出《凤求凰》曲子,卓文君从窗缝中窥探,看到他仪容潇洒,不由得爱上了他。结果,跟他私奔。(www.xing528.com)
这在当时是一件丑闻,卓王孙气得发昏,跟女儿断绝父女关系。司马相如饥寒交迫,便索性在他岳父门前,开设一家酒铺,司马相如短裤赤膊,招待客人,而由卓文君亲自为客人烫酒。这对于讲身份的富豪来说,是一个天大的侮辱,卓王孙脸上无光,闭门不出。后来兄弟们一再劝解,才算分一点财产给女儿。
正在此时,刘彻征召司马相如。司马相如比韩非幸运,没有受到入狱毒死的待遇,刘彻给了他一个中级官职,又命政府供应他纸笔(这些都是当时的贵重物品)。以后,司马相如又被擢升为皇家警卫指挥官(中郎将),派到蜀郡(四川成都)处理西南夷诸国归附事宜。因为他是钦差大臣,蜀郡郡长(太守)以下,远出郊外迎接,沿途各县县长亲自当前导,蜀郡人士深感这是全郡的光荣。卓王孙和临邛的其他富豪,也都到蜀郡欢迎,而且深恨自己把女儿嫁给司马相如太晚(这使我们想起公元前四世纪的苏秦)。
司马相如的遭遇是传奇的,传奇的枢纽在于“赋”,可说明“赋”的分量。“赋”一直支配中国文坛,到公元后六世纪,才被淘汰。
为了对这个演变有一完整印象,我们姑且把中国“诗”的主流,用下表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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