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魏晋南北朝时期,史籍佚失严重,许多在当时信誉卓著的史著,后来大都荡然无存。这一时期的史注虽则征引繁复,但所引诸书,亦已十佚其九。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史家作注时引以各家原文,且一一注明出处,使后人得以窥其一斑。因而,这些史注在辑佚古史方面具有很高的资料价值,清代辑佚家莫不视为鸿宝。例如清人辑《世本》和郑众、贾逵的《国语》注时,都依据了韦昭《国语注》。近人张鹏一所辑鱼豢《魏略》有170余处引自《三国志注》。又如,据有史可查的晋史著作有23家,虽然诸书全书已亡,但王隐《晋书》、虞预《晋书》、何法盛《晋中兴书》、干宝《晋纪》、傅畅《晋诸公赞》、孙盛《晋阳秋》、习凿齿《汉晋春秋》、邓粲《晋纪》、徐广《晋纪》、王诏之《晋安帝纪》、桓道鸾《续晋阳秋》等11家皆在《世说新语注》中有部分引文,朱凤《晋书》、沈约《晋书》、曹嘉之《晋纪》、刘谦之《晋纪》、荀绰《晋后略》等5家亦有引录。这就为后人辑佚诸家晋史提供了方便,清人汤球所辑之诸家旧晋史[17],采《世说新语注》者甚多,以《晋阳秋》为例,辑本中就有100余处引自该注。又如陈溶运所辑之邓粲《晋纪》,取材于《世说新语注》《太平御览》《北堂书钞》和《初学记》,共收录45条,其中24条引录于《世说新语注》,占辑本二分之一还多。至于郦道元《水经注》,也是清代辑佚家每每凭借的对象。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史注,不只是对前人辑佚古史做出了贡献,并且对我们今天钩稽佚文,恢复古籍的本来面目,进一步搞好古籍整理和历史研究工作提供了丰富的资料。试举一例,《三国志注》《世说新语注》和《水经注》引录有很多不同种类的人物传记,历代人物传(如魏明帝《海内先贤传》)、时代人物传(如袁宏《正始名士传》)、地方人物传(如周斐《汝南先贤传》)、妇女人物传(如刘向《列女传》)、隐逸人物传(如皇甫谧《高士传》)、僧道人物传(如释慧皎《高僧传》)、氏族家传(如裴松之《裴氏家传》),特别是别传甚多(如《桓温别传》),仅《世说新语注》就达81部。这些人物传记,都从不同角度和不同程度上反映着当时的社会现实,有其史料上的价值和作用,它既可正正史、别史之乖违,又能补正史、别史之不足,诚如欧阳修所云:“古者史官其书有法,大事书于策,小事载之简牍。至于风俗之旧,耆老所传,遗言逸行,更不及书,则传记之说,或有取焉。然六经之文,诸家异学,说或不同;况于幽人处士,闻见各异,或详一时之所得,或发史官之所讳,参求考质,可以备多闻焉。”[18]可惜的是,上举各传十九都已散佚,现又很少辑本。更令人遗憾的是,《隋书·经籍志》于杂传之列未载别传,《新唐书·艺文志》仅录20部。如果我们依靠《三国志注》《世说新语注》《水经注》和《续汉志补注》《文选注》《艺文类聚》《太平御览》《初学记》《北堂书钞》等书(诸书皆引录有传记之作),将各类人物传记汇为一辑,这样,既可以使散失湮没了的古代史籍史实恢复旧观,汉、魏、两晋古籍得以更趋完整系统,又能在更为广泛的程度上为我们研究当时的社会政治、经济乃至思想、文化诸方面提供丰富的史料。同时亦能促使魏晋南北朝史学研究的深入发展,因为人物传记的发达是这一时期史学发展的一个特点,又是史学兴盛的一种表现。(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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