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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评说:褒贬不一-春秋战国魏晋南北朝史学论稿

时间:2023-08-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自《吕氏春秋》一书问世以来,对其的评议就一直连续不绝。他虽不赞同吕不韦编书的动机,却依然对吕书本身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这是对其在经学史中重要作用的揭示。司马迁认为吕不韦自认其书包罗天地古今万物之事,事取获麟,踵事春秋,故以名书。二人皆以吕书因事说理,合于史书之旨而归其为史。

历代评说:褒贬不一-春秋战国魏晋南北朝史学论稿

自《吕氏春秋》一书问世以来,对其的评议就一直连续不绝。这些评议或褒或贬,各有见地,即使只是只言片语,亦自有一番道理。评价高者如许维遹在《吕氏春秋集释·自序》中云:“夫《吕览》之为书,网罗精博,体制谨严,析成败升降之数,备天地名物之文,总晚周诸子之精英,荟先秦百家之妙义,虽未必一字千金,要亦九流之喉襟,杂家之管键也。”评价低者则如梁启超在《汉书·艺文志·诸子略考释》中所说:“吕不韦不学无术之大贾,其著书非有宗旨,务炫博哗世而已,故《吕览》儒、墨、名、法,樊然杂陈,动相违忤,只能为最古之类书,不足以成一家言,命之曰杂,固宜。”这两种意见的差别是比较大的。我们注意到评论《吕氏春秋》时,总要连带着论及吕不韦其人,不过尽管关于吕不韦的微词较多,但对《吕氏春秋》的评价大致还是以褒扬为主。

1.肯定其书而否定其人

高诱在其《吕氏春秋注·序》中说:“诱证《孟子》章句,作《淮南》《孝经》解,毕讫,家有此书[29],寻绎案省,大出诸子之右。”高氏是在正《孟子》章句、作《淮南》《孝经》解之后,继而从事吕书注释的,故而他的“大出诸子之右”之评价是相当重要的。然而后世的人却没有这么豁达,肯定其书而否定其人的不绝于书。黄震《黄氏日抄》引韩彦直语云:“《吕氏春秋》言天地万物之故,其书最为近古,今独无传焉,岂不以吕不韦而因废其书耶?”与韩彦直同时代的蔡伯尹也认为:“今其书[30]不得不与诸子争衡者,徒以不韦病也。然不知不韦固无与焉者也。”他们都是肯定其书有可取之处,而对它因与吕不韦相关而不得广为流传深感惋惜,甚至为了给吕书正名而不惜牺牲吕不韦的主编之名。这对《吕氏春秋》可能是一个抬升,但对吕不韦却实在不够公平。《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对吕不韦及《吕氏春秋》的评价则稍显公允,其云,“不韦固小人,而是书较诸子之言独为醇正,大抵以儒为主,而参以道家墨家,故多引六籍之文与孔子曾子之言。……其持论颇为不苟”,最后还反对前代的评论因人废言,说:“论者鄙其为人,因为甚重其书,非公论也。”这一态度是极为可贵的。毕沅在其《吕氏春秋新校正·序》中说:“其著一书,专觊世名,又不成于一人,不能名一家者,实始于不韦……不韦书在秦火以前,故其采缀,原书类亡,不能悉寻其所本……是以其书沈博绝丽,汇儒墨之旨,合名法之源,古今帝王天地名物之故,后人所以探索而靡尽欤!”他虽不赞同吕不韦编书的动机,却依然对吕书本身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

2.肯定其思想及学术价值

《吕氏春秋》中蕴含着丰富的思想,对此,历来多有学者论及,兹不赘述。这里重点就其学术价值略做评价。郭沫若在《吕不韦与秦王政的批判》中评《吕氏春秋》,称其“在文字结构上也每每饾饤泄沓”“在编制上实在也相当拙劣的”,但他紧接着话锋一转,说“然而这书却含有极大的政治上的意义,也含有极高的文化史上的价值”,这就从政治意义和文化史角度给予吕书极高的评价。徐复观在《〈吕氏春秋〉及其对汉代学术与政治的影响》一文中从学术史角度对吕书做了很高的评价,称:“但两汉士人,许多是在《吕氏春秋》影响之下来把握经学;把《吕氏春秋》对政治所发生的巨大影响,即视为经学所发生的影响;离开了《吕氏春秋》,即不能了解汉代学术的特征,这点却被人忽略了。”这是对其在经学史中重要作用的揭示。在史学领域中,对其价值的评价尤其丰富。这方面最早的评论来自其书自身,《序意》篇述其编纂意图为:“凡十二纪者,所以纪治乱存亡也,所以知寿夭吉凶也。”“纪治乱存亡”“知寿夭吉凶”,这正是我国传统史学所孜孜以求的撰史目的,所以冯友兰《吕氏春秋集释·序》说:“然此书不名曰《吕子》,而名曰《吕氏春秋》,盖文信侯本自以其书为史也。”

史记·吕不韦列传》称:“吕不韦乃使其宾客人人著所闻,集论以为八览、六论、十二纪,二十余万言。以为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号曰《吕氏春秋》。”而在《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序》中,司马迁更明确地指出:“吕不韦者,秦庄襄王相。亦上观尚古,删拾春秋,集六国时事,以为八览、六论、十二纪,为《吕氏春秋》。”司马迁认为吕不韦自认其书包罗天地古今万物之事,事取获麟,踵事春秋,故以名书。任继愈所说“春秋”已被引申为古史的通称,《吕氏春秋》的作者欲博通古今之变,以史典自诩,故自号“春秋”[31],正是对此意的详尽解释。

章学诚《校雠通义》卷三言:“《吕氏春秋》,亦春秋家言,而兼存典章者也。当互见于《春秋》《尚书》,而猥次于杂家,亦错误也。古者春秋家言,体例未有一定。自孔子有知我罪我之说,而诸家著书,往往以‘春秋’为独见心裁之总名。然而左氏而外,铎椒、虞卿、吕不韦之书,虽非依经为文,而宗仰获麟之意,观司马迁叙《十二诸侯年表》而后晓然也。……四时错举,名曰‘春秋’,则吕氏犹较虞卿、晏子《春秋》为合度也。刘知几讥其本非史书而冒称‘春秋’,失其旨矣。”这更是明确地为《吕氏春秋》正其为史之名。

刘咸炘《推十书·杂家十一》说:“《吕氏春秋》,史公亟称之,引事喻义,名曰‘春秋’,复何嫌乎?”松臬园亦云:“愚谓此书,以‘春秋’命名,恐非独因十二纪者也。广说事理、示以劝戒,故曰‘春秋’。”二人皆以吕书因事说理,合于史书之旨而归其为史。孔颖达《春秋正义·序》言:“失则贬其恶,得则褒其善,此春秋大旨。”《吕氏春秋》集六国时事、意存褒贬,正是取了“春秋大旨”。

冯友兰《吕氏春秋集释·序》曰:“以此书为史,则其所纪先哲遗说,古史旧闻,虽片言只字,亦可珍贵,故此书虽非子部之要籍,而实乃史家之宝库也。”这是从史料学的角度肯定《吕氏春秋》的历史价值。

夏祖恩认为:“《吕氏春秋》实为一部史著,亦可视为史籍。”其具体分析是:“《吕氏春秋》是一部史论性的著作,是以探讨治乱为中心、融古今于一体的历史评论著作。”[32]他已经着手从史著的角度来研究《吕氏春秋》的史学思想了。

以上就是历代学者对《吕氏春秋》的一些评价概况,除梁启超等评价较低外,绝大多数人对此书是持肯定意见的。虽然对《吕氏春秋》的评论到目前为止仍有较大分歧,但随着各个角度、各个层面上认识的不断深入,人们对《吕氏春秋》的评论还是表现出越来越客观、越来越趋同的趋势。

(原载《吕不韦与〈吕氏春秋〉》,西安出版社2007年版)

【注释】

[1]《史记·吕不韦列传》。

[2]赵年荪:《关于〈吕氏春秋〉成书年代之我见》,《苏州大学学报》,1987年第3期。

[3]钱穆、田凤台、李家骧之观点,见李家骧:《中外“〈吕氏春秋〉学”评考综要》(下),《湘潭大学学报》,1999年第1期。

[4]陈奇猷:《〈吕氏春秋〉成书的年代与书名的确立》,《复旦大学学报》,1979年第5期。

[5]张俊麟:《“维秦八年,岁在涒滩”求因——试析“郭沫若先生用岁星超辰法推算屈原生辰说”之正误》,《人文杂志》,1994年第5期。

[6]赵光贤:《“维秦八年,岁在涒滩”释惑——兼论秦汉时代与历法相关的问题》,《人文杂志》,1994年第3期。

[7]徐锡祺:《新编中国三千年历日检索表》,人民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第79、90页。

[8]章鸿钊:《中国古历析疑》,科学出版社1958年版,第81页。

[9]刘坦:《〈吕览〉涒滩与〈赋〉单阏、〈淮南〉丙子之通考》,《历史研究》,1956年第4期。

[10]《中国天文学史文集》,科学出版社1978年版,第107页。(www.xing528.com)

[11]陈奇猷:《吕不韦和〈吕氏春秋〉新评》,《复旦大学学报》,1979年第5期。

[12]《史记·六国年表》。

[13]指《吕氏春秋》。

[14]黄震:《读吕氏春秋》,见《黄氏日抄》卷五十六。

[15]《吕氏春秋·用众》。

[16]洪家义:《吕不韦评传》,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474页。

[17]《诗经》《尚书》亦有后人所加之“序”,但此“序”一般被认为是目录,与此处所言并非同类。

[18]田凤台:《吕氏春秋探微》,台湾学生书局1984年版,第62页。

[19]李家骧:《吕氏春秋通论》,岳麓书社1995年版,第52页。

[20]李家骧:《吕氏春秋通论》,岳麓书社1995年版,第52-53页。

[21]《读吕氏春秋》,见《黄氏日抄》卷五十六。

[22]章学诚:《校雠通义》卷三。

[23]梁启超:《覆毕校本吕氏春秋》,见《饮冰室文集》第十六册,中华书局1941年版,第9页。

[24]田凤台:《吕氏春秋探微》,台湾学生书局1984年版,第414页。

[25]《吕氏春秋·有度》。

[26]《吕氏春秋·处方》。

[27]《吕氏春秋·当职》。

[28]《吕氏春秋·本生》。

[29]指《吕氏春秋》。

[30]指《吕氏春秋》。

[31]任继愈:《中国哲学发展史》(秦汉),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4页。

[32]夏祖恩:《〈吕氏春秋〉的史学思想与特色初探》,《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2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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