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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骥才《灵魂不能下跪》:乌钦的英雄传唱

时间:2023-08-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当这二位英雄最终失败牺牲,他们的传奇便进入众口传诵的乌钦之中。可以说,达斡尔人把他们的历史多磨的经历,民族鲜明的性格,真率的情感,处世为人崇高的准则以及非凡的才气,全放在这一乌钦中了。抢救小组的工作极其艰巨。当这部书闪光地出版之时,它鲜明地显示出两种意义:一是这一艰巨的民间抢救已成为一个文化硕果;一是达斡尔人这个关于他们心目中英雄的传唱,将成为一段永远而迷人的乌钦。

冯骥才《灵魂不能下跪》:乌钦的英雄传唱

一个拥有英雄史诗的民族分外令人景仰。这个话题在世界范围可以使人联想到希腊与罗马神话传说;在中华民族则马上会使我们骄傲地想到藏族的《格萨尔传》、蒙古族的《江格尔传》、柯尔克孜族的《玛纳斯传》、赫哲族的《伊玛堪》。英雄史诗浓缩着一个民族的历史精神与文化精华,是一个民族有声有色的灵魂。在这层意义上,在工业文明正在结束农耕文明的今天,当达斡尔族的一部民间英雄史诗又被整理出来,并出版问世,真叫我们十分欣喜,并视若珍宝。

在辽阔和丰饶的嫩江流域,沿江两岸那些达斡尔人聚居的村落中,每逢节日,民间艺人都会一边弹奏四弦琴,一边眉飞色舞说唱着那种古老、浑厚又优美的“乌钦”。乌钦是达斡尔人喜闻乐见的传统说唱艺术,也是传承民族精神理念与民间习俗规范的一种文化形式。乌钦的历史由来已久。但自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有一个长篇的乌钦开始盛传开来。它叫做“少郎岱夫鸟巴西戈勒”,也就是少郎岱夫起义造反的故事。

《少郎与岱夫》所演唱的是20世纪初(1917年—1919年),达斡尔族一场英雄豪杰式的起义。在少郎与岱夫这两位起义者的领袖纵横江野,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之时,嫩江流域就已经流传着许多关于他们的神奇的故事。当这二位英雄最终失败牺牲,他们的传奇便进入众口传诵的乌钦之中。老百姓总是用自己的情感与想象来再造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于是少郎与岱夫大放异彩。

达斡尔族人口仅有三万。但这个民族十分优秀。虽然他们亦牧亦猎,却很早就进入农耕。一边他们骁勇善战,性格倔强不阿;一边他们颇富智慧,他们口头的谚语丰富得可以编一本小辞典。一个人口少而历史长的民族,一定有着非常独特又深厚的文化。于是,达斡尔人口头创作的这部《少郎与岱夫》,便有着很高的艺术性。从少郎与岱夫的鲜明又复杂性格的刻画,到景物的描写,再到故事情节有节奏的展开与环环相扣的设置,都具有长篇史诗那种博大气象。在表述故事的过程中,他们不断地变幻叙事与抒情,加上比喻、排比、夸张、拟人等多种手法的运用,使得事件与人物都极富表现力,形象强烈,感人至深。《少郎与岱夫》是一部大型悲壮的史诗。有时会一连演唱数日。据说听者会时而激昂难抑,时而兴奋喊叫,时而悲泣有声。

《少郎与岱夫》是达斡尔人乌钦的经典。可以说,达斡尔人把他们的历史多磨的经历,民族鲜明的性格,真率的情感,处世为人崇高的准则以及非凡的才气,全放在这一乌钦中了。

一切民间文化都是自生自灭的。尤其是达斡尔族,他们有自己的语言却没有自己的文字。他们的口头文化——包括乌钦,很容易不知不觉地失散乃至化为乌有。(www.xing528.com)

幸亏黑龙江齐齐哈尔有一些极具眼光的民间文化学者。他们慧眼识珠,很早就认识到达斡尔族这一珍罕而无形的文化财富。他们于1962年开始了抢救性的收集工作,通过翻译用汉字把它记录下来。此后,虽经“文革”劫难而暂停。“文革”一过,工作随即启动。早早于1980年就组成了“少郎与岱夫”的抢救小组,成员包括达斡族、满族汉族凡15人。应该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这部达斡尔族的史诗是多民族心血的结晶。

抢救小组的工作极其艰巨。自80年代初期至世纪末,收集整理的工作竟然经历了二十年!他们跑遍嫩江平原所有达斡尔人聚居的村落,采访数百名民间艺人、歌手、故事员以及普通百姓。由于民间说唱很自由,常常由艺人们即兴添加与修改。《少郎与岱夫》流传的版本十分丰富,单是抢救小组整理出的原稿就有两万多行,四十多万字。而且,把一种民族语言转化为另一种民族文字又非易事。在整理过程中,既要保持原始说唱时口语的神采与味道,又要具备记录文本的欣赏价值,这些都向抢救小组提出有力的挑战。但是,高水准的多民族的民间文化抢救小组把这一切障碍都跨越过去了。当我们翻开这部用汉字记录的达斡尔族的英雄史诗时,便会立即进入八十年前达斡尔族那段可歌可泣的英雄历史,进入伴随着四弦琴那种四句一段的优美又纯朴的乌钦境界,同时还进入一种风情独异、清新刚健的民间文本中。据说有人把这汉字文本翻译回去,请达斡尔族的民间歌手来演唱,歌手们一开口马上就能流畅地演唱起来。

此时我想,如果没有这样一部用文字整理出来的《少郎与岱夫》,口头的流传能够有多久?无疑,它最终一定要泯灭的。因此,我们强烈地感受到,对于民间文化来说,抢救就是一种建设

我们要深深感谢黑龙江齐齐哈尔的多民族的民间文化工作者。当然也要感谢那些才情并茂的达斡尔族的民间艺人。当这部书闪光地出版之时,它鲜明地显示出两种意义:一是这一艰巨的民间抢救已成为一个文化硕果;一是达斡尔人这个关于他们心目中英雄的传唱,将成为一段永远而迷人的乌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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