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6点,当我和同去的天津知青小黄走进饭店大门,只见大厅里已坐满了人,我们一进门就被包围了,一声声热切的呼唤,一双双温暖的手,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热浪,几位老大姐拥着我们,逐一辨认着分别三十多年的人们(我1993年回场一次,因时间紧很多人没有见到)。我在农工班时的老班长张德祥来了,年近八十的老人激动得流下了眼泪,老支委张玉志来了,他和刘老师是我的入党介绍人。身患重病的机务排老郝来了,患中风后遗症的王景厚来了,其家属也来了,能来的都来了,大家不停地握手,不停地拥抱,不停地问候,不停地答话,我们九个人像陀螺一样在人群中转来转去,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
我们环顾四周,好像还少了谁,是啊,老连长、大老于、曾怀起、王永跃,这些老人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提到他们,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岁月无情啊!想起1993年我见到李连长时,老人曾拉着我的手说:“下次你再来,也许就见不到我了。”想不到这竟成了事实。我们紧紧握着连长老伴赵洪慈的手,泪眼相对。王永跃老伴胡月英大姐赶过来紧紧拉住我,提到当年我曾照顾她坐月子的事,其实那哪算照顾啊,只是因为老王工伤住院,他家里孩子小,我多跑了两趟而已。那时什么也不懂,只会把她早已准备好的酒酿放在锅里,打上两个鸡蛋煮熟就算作饭了,或是擀点面条面片的将就。她却挂在心上,其实在那几年,他们夫妻对我照顾更多。他们认为吃食堂饭清汤寡水的,经常叫我到家里去犒劳一顿。记得有一次,他家杀了鹅,让大女儿江南去宿舍找我,一进门胡姐就盛上满满一碗肉让我和老王一起吃,记不清我为什么到外屋,发现胡姐和孩子们正在灶边就着咸菜在吃饭,灶台上只放着一小碗肉汤,我再也吃不下去,执意把那碗肉倒进孩子们的碗里,后悔自己的粗心,可胡姐就像自己作错什么似的,一个劲地解释说他们吃过了,我当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现在老王不在了,孩子们也有了自己的小家,“我自己有退休金,过得挺好。”她说。(www.xing528.com)
老大姐们对今天的聚会非常看重,很多人还特意换了新衣服,说是因为我们来,连里人才能聚得这么齐。大家越聊越亲,久久舍不得离去,好在我带了数码相机,拍下了一个个激动人心的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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